第六章

    1

    希尔瓦伦正在缓慢地走向一棵巨大的花楸树,树皮呈灰褐色像盔甲般紧紧包裹着树干,簇拥着红叶参天树顶高高地顶着灰白的苍穹,盘根错节深入地底彼此角力,干涸的树干仿佛尽失生命,巨大粗壮的树干中央一个窟窿,彻底穿透这柱屹立着中洲不知多少个纪元的古老神木,可它仍生长着红叶。

    鸟儿在栖隐的林间巢穴里高唱,将斑驳的树影洒向溪涧,仙丘的红木林就有这样的一棵树。

    红木林由披戴灰绿松针的哨兵树和壮实的橡树组成,宛如森严的守卫遮天蔽日,红木林只有一颗生长红叶的花楸树,独立于万木之间,仿佛是旧神遗落的信物。

    它有一个名字,时间树。

    传说,它是大地母神达南留在中洲的一部分身体,它对于精灵来说非常神圣,他们相信世界之树使他们诞生,时间树则守护他们回归神殿。他们深信在时间树前的祈祷、发誓、缔结婚约,就等于得到了神的见证。

    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漂浮在空中,这里没有水声、没有鸟鸣,这里不像北境死一般的土地,吞噬一切生命之声,这里仅仅是极其寂静。静地出奇。千年累积的腐植质厚厚地覆盖在红木林的土地上,吸走了他的足音,但就连穿过时间树的窟窿的风都是无声的。

    生命对精灵来说是什么呢。精灵的生命对于精灵来说是一种与自然紧密相连、精神与灵魂得到升华、追求艺术与美、长寿与不朽的全方位体验。死亡不叫死亡,那叫回归神殿。

    只有少数精灵选择了人类的命运。在时间树下祈了愿,或者在时间树下哭泣。

    生命对精灵王来说是什么呢?

    希尔瓦伦将手掌放在时间树的树干上,他闭上眼睛,感受着从时间树里仿佛传来一阵旋律。那旋律起初是如此的轻,如同夜空中最理智的星辰,在寂寥的宇宙中跨过太多复杂的语言隔阂。

    又仿佛湖泊倒映的柳树,它们的影子在水中缓缓摆动,与湖面的倒影交织在一起,在琴弦上协奏和交响着逐渐汇聚成高昂的叹息。

    最后,旋律渐渐消散,留下的只有一片空旷与宁静,比时间树的窟窿还要空,还要静。天的那边落下去太阳的颜色,天空在须臾盛放后走向寂灭。

    每当感到不快,他可以在这里站许久。聆听时间树所聆听的声音,感受时间树所感受的一切。他并不需要谁来懂。

    画眉鸟盘旋在仙丘上,圣地会议即将再次召开,迎接即将到来的邪恶势力,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拯救中洲。

    他无视了画眉鸟的存在。希尔瓦伦不需要任何人来懂,也不需要任何人来质疑。

    他闭着眼睛,仿佛还能看见那张脸孔在问他。

    “我听说中洲有句话,精灵胜过一切生灵。在你们精灵看来,生命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一句历史变迁吗?”

    2

    仙丘之王于仙丘之巅,王座孤悬,宿命之轮,缓缓碾过无尽岁月边,荆棘皇冠在四季更迭中坚韧如铁,在不会存在的梦境中被龙火烧灼和望不到头的孤寂笼罩在长夜里。

    他厌憎一切妄图掌控他思想的存在。如果这个存在是世界之树,他就厌憎世界之树,哪怕这个存在是时间树,他也会厌憎时间树。

    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质疑,更不会为任何决定后悔。

    他的意志如坚硬的钢铁,不容丝毫杂质。他的心灵深处,藏着一座无人能及的孤峰,那里风急雪骤,唯有他自己,是唯一的攀登者,也是唯一的守望者。

    3

    “时间树?你是说你们那也有如我们北境心湖一般的存在吗?我们北境人认为无人可以在心湖前撒谎,仙丘的时间树也是如此吗?”

    “是的。”

    “它长什么样子?”人族王储问道。

    “它是一颗很大很高的红色花楸树,它存在于中洲的时间超过我。”

    “我以后肯定会亲自去看的。”王储说这段话时斩钉截铁,甚至不容置喙,眉眼间隐约透露出的自傲与生俱来。

    希尔瓦伦的侧脸印在阳光下漫不经心,连同他的目光也模糊不清。

    那是北境不会生长红色花楸树,正如仙丘未曾见过的心湖。

    只是这些,不过是浩瀚无垠的知识里最微不足道的记忆,在偶尔不经意间想起,精灵王无知无觉,也未曾真的好奇过心湖的模样,正如他并未将任何人放入自己的眼里,彼时人族最贵的的、即将继承大统的王储只不过是他们召开圣地会议时定下的一个救世主,北境也只是一个牺牲品,就连他来到北境结盟的目的也并不单纯。

    3

    随着凯拉顿——中洲最强大的巫师与中洲最睿智的智者,陨落于世的消息如暗影般迅速蔓延,街头巷尾的窃窃私语中,一个更为骇人听闻的传言悄然兴起:是那复活的征服者,人皇弗雷,亲手终结了这位伟大巫师的生命。

    4

    在北境的苍茫雪域之上,弗雷带着一股不可名状的黑暗力量重返故土。他的归来,如同冬日里骤然降临的寒潮,让北境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甫一踏上北境的坚实土地,他便展露出他暴戾的一面,昔日与他并肩作战的臣子战友无一能逃脱他的审判之网。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位曾身居宰相高位,后又在弗雷失踪期间暂代王权、被誉为北境之光的卡哈尔。卡哈尔,一个名字中蕴含着智慧与勇气的存在,却在弗雷的冷酷目光下,如同烛火般瞬间熄灭。他的头颅,最终成为了弗雷重登王座最血腥的垫脚石。

    随着卡哈尔的陨落,北境的王权更迭如同冬日里的暴风雪,迅猛而无情。弗雷,这位流淌着王室正统血脉的征服者,以一种近乎神祇的姿态,重新坐上了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冰冷王座。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每一个臣子的心思,北境人民为回归的人皇欢呼,因为那是他们的英雄。

    在北境的苍茫天际下,这位铁腕之王以无上之姿,仅一年内便为自己加冕了辉煌的新头衔,他的意志如同凛冽寒风,由他指挥的闪电战不可阻挡地将矮人一大半的领域镌刻进了自己的版图之中。此刻,一幅幅巨大的羊皮卷缓缓铺展,其上以最为鲜艳而持久的油墨绘制着疆域的变迁,那松木的清新香气,仿佛是对这非凡壮举的默默颂歌。

    随着春日的暖阳逐渐驱散冬日的严寒,北境新秩序的根基,在无数牺牲者的静默见证下,愈发坚如磐石,深深扎根于这片被鲜血洗礼过的土地。这位被其他种族冠以“疯王暴君”之名的人皇,其眼眸深邃如夜空中最亮的黑曜石,凝视着窗外高飞而过的燕鸥,它们正忙碌地在崭新的巢穴中安家落户,象征着新生与希望。

    在他的心中,涌动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狼子野心与豪情壮志。他知道,这一刻,他终于能够以真正的征服者姿态,展开一场迟来已久、却注定声势浩大的自我册封大典。这不仅是对个人荣耀的加冕,更是对北境乃至整个中洲命运的深刻重塑。

    而就在这股阴云逐渐笼罩中洲之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却悄然出现在了弗雷的麾下——半精灵伊里欧。她在得知弗雷复活的消息后,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抛下了精灵的身份,毫不犹豫地投奔了北境。她的到来,如同一股清流注入了弗雷的黑暗帝国,为这片被恐惧笼罩的土地带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数。就连树人都开始纷纷猜测,伊里欧的加入,是否意味着弗雷将采取更加凶恶且难以预料的策略,继续他的征服之路。

    刚脱离兽人铁蹄的中洲开始了下一个噩梦。

    与此同时,中洲的各大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有的暗中结盟,试图共同抵御弗雷的威胁;有的则趁机扩张势力范围,意图在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分得一杯羹。

    希尔瓦伦听着汇报,面前是一张金丝楠木的案桌,桌上堆满了来自各族领地和友邦的卷轴与信件。这些信件或承载着远方的消息,或请求智慧的指引,或寻求联盟的支持。

    事实上,他不相信凯拉顿轻易死去,他目光淡漠地看了一眼窗外,整个视野被一袭静谧的莱茵灰轻抚,那灰,细腻而悠远,与天边悄然蔓延的蓝交织在一起,又间或点缀着几抹墨绿的幽光,犹如幽暗森林中最深处的秘密。

    整个中洲都在观望仙丘的态度。画眉鸟再次盘旋在仙丘上。

    而弗雷充斥着复仇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利用黑暗的力量,不断巩固自己的统治,同时策划着对中洲的全面征服。

    中洲的许多角落都笼罩在了一片阴云之下,各个种族都生活在恐惧与不安之中,等待着那个未知命运的降临。而在这场即将席卷整个中洲的风暴中,谁将成为最终的胜者,谁又将沦为历史的尘埃,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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