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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服夜探春花院

    张县令与捕快刘一路策马狂奔,赶回衙门。

    这前脚刚踏进府衙,便见管家站在院中疯疯癫癫,哀嚎不止:“柳少爷,你死的好惨呐!您这一走,就剩我们这孤儿老弱,受人欺辱呐!”

    还未等张县令发作,捕快刘早已抢先说道:“你可知这里是何处!县衙岂是你能胡闹之地!若再敢胡闹,杖刑伺候!”

    管家闻言立刻偃旗息鼓,收了哭闹声,捕快刘接着道:“这位是县令大人,你若有冤屈,我们大人自会为你做主。”管家立马跪地叩首:“草民拜见县令大人。”

    张县令冷眼瞧了一眼捕快刘,随即看向管家道:“你随本官来。”言罢,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内。

    管家慌忙起身,追上去。

    张县令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看向战战兢兢的管家:“此乃上好的龙井,怎么不喝?”

    管家慌忙点头,托起茶杯一饮而尽。

    “咱们茶也喝了,该谈点正事了。”张县令转瞬间笑容消失,“说罢,今日午时,你都看见了什么?”

    管家紧抿嘴唇,吞吞吐吐道:“大人,小人看见了死去的青梅,是她杀死了少夫人,是她...她又活了!”

    张县令见他满面惊恐,语无伦次,想必是受到了过度惊吓,他连忙拍了拍管家的肩头,安慰道:“你所见的不是青梅,更不是她的鬼魂。”

    “大人,她就是青梅呀!她就算化成灰,小人也绝不会认错!”

    三年前,柳勋看上了豆腐西施青梅,便欲纳其为妾,谁知青梅宁死不从,柳勋便将她困在柳府内,逼迫她从了他。这一困,便是一月有余,不知师巧儿从哪里得知了柳勋要纳妾的消息,一哭二闹将柳府搅的鸡犬不宁。柳勋只好将青梅交给她处置,而一向善妒的师巧儿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便将青梅卖进了妓院。

    张县令狐疑:“你说的可句句属实!”

    “小人说得句句属实,若有谎言天打雷劈!”管家信誓旦旦地举起手,向上天发誓。

    张县令这才恍然大悟:“如此说来,若青梅真是假死,那么她嫌疑最大。”

    *

    要说宝家镇上最繁华之地莫过于烟花柳巷,而此中就属春花院最负盛名。

    别家妓院皆是俗物,春花院却是讲究雅致。不仅是院里的姑娘们个个国色天香,能歌善舞,还有这建筑气派更是别具一格,整体楼台庭院以黑色居多,仿佛来到了江南小院。

    张县令乔装打扮成一市井商人,身后带着扮作小厮的刘捕快,他们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春花院。张县令四下一大量,心中满是感慨:“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呐。”

    就在此刻,迎面走过来一人,明眸皓齿,眼中带着几分惆怅,墨色锦衣束袍,半束长发垂在肩头。他迈着沉稳步伐从他们身边经过。张县令四下大量的目光突然收回后定定落在此人身上,他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张县令一眼便认出,他就是五年前险些受车裂刑罚的燕辰,是他为他洗清冤屈,而燕辰似乎也认出他来,却并未停留,疾步而去。

    捕快刘心领神会立马跟上,尾随着燕辰而去。张县令则提着下衣摆一屁股坐在石凳上,从石桌上玉盘内随手抓了一把瓜子边嗑边观望者来往客人。

    这时,一个肥头大耳,身着金丝镶边锦衣的男子从院外走进来,看年纪约莫四十岁,他拇指上的绿玉扳指在月色下熠熠生辉。春花院内众小厮一见到此人立马上前笑脸相迎他被众人簇拥着往前走,一路嚷嚷道:“红梅!红梅!我的美人呢!”

    “呦张大爷,您来了!真是不巧呀,红梅今日有客了。”从屋内走出一身花花绿绿衣裙的妇人,手持一把摇扇,红彤彤胭脂几乎要铺满她整张脸,唇边一颗豆粒大的黑痦子随着嘴巴一张一合而跳动起来,痦子里边还生有一根毛发。

    听闻此言,那男人双眼一红,脸霎时变得铁青,他猛地推开周遭簇拥者,向妇人冲过去,一把扼住其咽喉:“你个狗娘们,收了老子那么多钱,还敢让她去接客,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妇人满脸通红,被勒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道:“张...大爷...我...错了...”

    一众小厮赶忙上前去拉扯男人,欲将他扼住妇人的手松开,而一个轻柔似水的声音突然响起:“张爷,您好大的气性!还不快松开妈妈。”一袭水蓝烟笼纱裙从屋内飘出,女子纤细腰身后长发如瀑拖至脚下,她踱着轻盈的步伐,款款而来。杏仁圆眼下三白,浓眉上挑携英气,唇珠饱满,一颦一笑风韵十足。

    男子眼中怒火顷刻间便荡然无存,他松开老鸨,直奔女子而去,一把揽过其腰肢:“红梅,她若再敢让你去接客,本大爷定要了她的命!”

    张县令一见着红梅,手中瓜子便撒了一地,他张大嘴巴盯着她,直到她的倩影消失于拐角处,他才缓过神来,喃喃道:“像,实在是像。”

    “大人,您在说什么?”不知何时回来的捕快刘正站在他身前,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哦,没什么。”张县令咬着下唇,招招手示意他过来,“可有查到什么?”

    捕快刘立马附耳过去:“大人,小的跟了他一路,未见异常。他先是去茶点铺买了点心,而后便返回家中。”

    张县令捻着手指,回想着红梅的一颦一笑,默了许久,突然开口道:“走,去见见红梅姑娘。”

    捕快刘摸着脑袋傻乐:“这是开窍了。”又倏尔收起笑容,喃喃自语:“这案子咋办......”

    穿过廊庭,走至尽头便是金鱼池,金鱼池前面三条不同方向的路,他们二人商量一通,张县令顺着池塘往上走,而捕快刘则往左走。

    张县令刚至池塘外,便见红梅轻移莲步,衣袂飞扬,仿若仙人。她巧笑嫣然:“这位大爷,真是好雅兴啊,别的男人进了春花院都是来找乐子的,您倒好是来闲逛的。”

    张县令脸上一热,连忙摆手:“不,我也只是个寻常男人,是男人就好美色,不过只是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罢了。不是每个女子都如姑娘这般清丽脱俗的。”

    红梅淡淡一笑,似乎早已听惯了这些溢美之词,沉默片刻后,缓缓道:“若大爷肯赏脸,明日酉时便来春花院,小女子定好好伺候大爷。”言罢,衣袂一飘,便消失于长廊间。

    *

    据管家所言,三年前,青梅是被师巧儿卖进春花院,不甘受辱自尽而亡。那么师巧儿乃至柳勋之死定与青梅脱不了干系,而红梅极有可能就是青梅。

    张县令平生所见奇案不少,死而复生的倒还是头一遭见。若红梅不是青梅,又怎会长得一模一样?为了验证心中所想,他作出了一个决定:开棺验尸。

    当张县令与捕快们踏入青家墓地时,一群狸花猫突袭而来,它们眼泛绿光,几近疯狂地扑向众人,一顿尖牙利嘴的撕咬过后,只有捕快刘受了重伤。它们的目标是捕快刘,自杀式的攻击,也让数只狸花猫死于其剑下。经过这一场攻击,众人皆认为这墓不能挖,棺更不可开,否则会遭报应。

    只听张县令一声令下:“挖开此墓!违令者杖毙!”

    众人也不敢再有异议,只得扛起锄头卖力挖坟。

    张县令俯身查看死在脚下的狸花猫尸首,拨开其目,里面有一只白虫在蠕动,这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想,有人在阻止他开棺验尸。

    当众人将尸棺开启后,才发现里面空无一尸,只有一件破败不堪的衣裙,青梅的尸体不在棺材内,这更加验证了管家所言,青梅是活过来了还是根本就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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