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念决定把决定权交给惜儿。她给惜儿打去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她又给羊明煦打。
依旧没人接听。
贺兰念拧眉,先回了程回消息。
【我暂时没有联系上惜儿,等我联系上她再跟你说。】
程回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接下来半个小时,贺兰念又给惜儿打了几个电话,依旧没有人接听。鉴于这种情况不多,贺兰念想回家看看,终于收到羊明煦发来的一条语音消息。
语音里伴随着轰鸣的引擎声。
羊明煦:“我带惜儿来沙地赛车这儿来玩了,惜儿坐在我旁边。声音有点大,刚没听到你电话,我现在让她给你打回去。”
半分钟后,惜儿打回电话,不知是不是喊得太多,她嗓子有点哑。
“念念!”惜儿兴奋大声喊,“我坐在赛车上!这个车跑得好快!”
贺兰念有点担心,但她先问道:“害怕吗?”
“一点都不可怕,好好玩的!”惜儿说,“念念也过来玩吧。”
默了默,贺兰念问:“系好安全带了吗?”
“嗯嗯!羊哥哥帮我系的。”
一旁羊明煦听出贺兰念的担心,道:“不用担心,明天才正式比赛呢,今天就是跑着玩,没开那么快。”
贺兰念没有养孩子的经验,她希望在确保惜儿安全的前提下,尊重她的意愿,让她尽量活得快乐肆意些。
她没有制止惜儿。
顿了下,贺兰念说起程回。
“你说陈哥哥要来找我玩?”惜儿语气里满是惊喜,突然,她咦了一声,“陈哥哥?”
贺兰念:“什么?”
“我好想看到陈哥哥了!”惜儿问一旁的羊明煦,“羊哥哥,那个车子里面是陈哥哥吗?”
羊明煦激动的声音从听筒传出,“卧槽!还真是!”他问惜儿,“想不想换台车坐?”
惜儿:“坐陈哥哥的车吗?好呀好呀!”
“走走走,追追追上去!”羊明煦热血沸腾。
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在贺兰念耳边炸开,彻底掩盖住人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惜儿的欢呼。
贺兰念:“......”
打开扬声器,贺兰念把手机放到桌子上。
等着他们追到程回。
好在并没有追多久,引擎声终于停下来,接着是三道开门关门的声音。
“陈哥哥!”是惜儿在喊。
空闲的这片刻,贺兰念想起被剪掉的那段视频里的程回。
当时他的车停在越野场地起点,看着像是刚跑完。
贺兰念没怎么关注过这种越野比赛,刚才羊明煦说明天正式比赛......所以,程回也是过来参加比赛的吗?
“念念?念念??”
惜儿的声音打断贺兰念的思绪,她重新拿起手机,“嗯,我在。”
“念念,你也过来玩吧。”惜儿说,“我让陈哥哥去接你。”
“......”贺兰念想了下,道:“对不起惜儿,我今天答应了别人去篝火晚会,不能过去找你玩了。”
“你跟哥哥玩得时候注意安全,结束的时候我去接你。”贺兰念嘱咐。
“篝火晚会?”惜儿顿时纠结起来,“我也有点想去......可是,我又想跟哥哥玩。”
贺兰念笑了下,“那等你跟哥哥玩好,我接你到篝火晚会好不好?”
问题完美解决,惜儿欢呼,“好!我最喜欢念念了!”
贺兰念弯了弯唇,“我也最爱惜儿。”
“惜儿,把电话给......”贺兰念顿了下,“给你陈哥哥。”
程回在摘手套,听到贺兰念和惜儿的对话,他抬头看了眼那块儿童手表。
见惜儿把手表递给自己,他沉默几秒,接过。
好几秒没有人说话。
贺兰念不知道现在电话在谁手里,试探问:“惜儿?”
对方依旧沉默。
贺兰念了然。
“那个,麻烦你照顾惜儿了。”贺兰念觉得程回情绪不太佳,这让她说话都小心起来,“如果你觉得烦了,可以给我发消息,我过去接她。”
好一会儿,程回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你这么放心?”
“......”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的,但不是对程回这个人不放心,越野车这项运动太激烈,如果不是惜儿喜欢,她大概不会让她坐上去。
“我相信你。”贺兰念说。
“......”
良久,贺兰念好像听到程回嗤了声。
贺兰念想,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程回,大概也会嘲讽她的虚伪。
一边处处对他表现出戒备,又说相信他。
贺兰念无法自我辩解,但她又不觉得自我矛盾。
她没有去深究其中的原因。
或者,她下意识不想去深究原因。
程回没再说话,贺兰念轻吐一口气。
“注意安全。”她说。
“跟我说的?”程回尾音扬了下,听起来有点锋锐,“还是警告我的?”
贺兰念:“......”
贺兰念觉得程回在故意扭曲她的意思,然后再故意针对她。
她认真想了想她又哪里惹了他不高兴,他说今天找惜儿玩,现在两人不就在一起嘛?
她这也不算拒绝了他吧?
贺兰念不想跟他计较,道:“你们都注意安全,不要出事。”
沉默。
沉默。。
没有听到程回的声音,贺兰念再次主动开口,“那谢谢你了。我先挂了,你们玩吧。”
贺兰念挂断电话。
她放下手机,思绪渐渐凝住,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的震动把她惊醒。
是周砚发来的消息,问需不需要来接她。
贺兰念拒绝了,说会自己开车过去。
跟李叔李婶告别,贺兰念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下,看差不多到时间了,就开着皮卡去了篝火晚会。
停好车,贺兰念从车上下来,看到刚从车上下来的周砚,还有昨天跟他在一起的女生。
“你开这个车来的?”女生面露惊讶,落在贺兰念身上的目光带上不屑。
“焦婉。”周砚喊了她一声,提醒她的不礼貌。
她似很看重周砚对她的看法,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因为有时候要拉农场里的货,所以皮卡在农场生活里是性价比比较高的车。
贺兰念没有向女生解释。
女生显然不想听这种解释。
“抱歉,你不要介意,她不太了解这里的生活。”周砚替女生解释。
贺兰念笑了笑,她并不在意。“没关系。”
周砚的目光在贺兰念脸上停了数秒,道:“一起过去吧。”
贺兰念点了点头。
“今天看见你的直播,才知道你都是百万粉丝的大博主了。”周砚声音温和带着笑意,像单纯替她开心,让人听着很舒服。
“只是运气好一些。”贺兰念道。
“运气?”他舒朗笑了声,用开玩笑的语气半真半假道,“有实力的人都谦虚说是运气好。”
贺兰念一怔,笑了下,没接。
“对了,我看你在直播间卖葡萄,是签了合同帮别人卖吗?”周砚问。
贺兰念现在卖得是李叔家的葡萄。
“不是。”贺兰念说,“自己家的。”
一旁焦婉听见,插了句,“你家种葡萄的啊?”
贺兰念嗯了声。
“听说今年葡萄都卖不出去。”她语气听起来有点冷嘲热讽,“怪不得你都要直播卖了。”
贺兰念皱了下眉。
“现在直播是很正常的销售渠道。”她声音清冷,“焦小姐没有在直播间买过东西吗?”
焦婉冷哼了声,“不就是赚粉丝的钱。”
“我用低于市场的价格,卖出新鲜保障品质的葡萄,我觉得这是正常的交易。”贺兰念说。
焦婉还想说什么,被周砚止住。
“抱歉。”他又替她道歉。
贺兰念低了下眸,没说话。
周砚看着她,想了想,说:“我家里倒有做相关生意,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搭个线。”
贺兰念抬头,她有点惊讶。
没有拒绝,贺兰念坦然道:“那就谢谢你了。如果能成功,我一定给贵公司优惠价。”
看着她眼中因为惊喜而闪烁的光芒,周砚弯了弯唇。
他长得斯文,举止雅致绅士,此刻少见用调笑的语气问:“最优惠价?”
意识到周砚是在开玩笑,贺兰念还是认真给出承诺,“最优惠价。”
周砚脸上挂着柔和的笑,他指了指贺兰念受伤的额头,“昨天就想问你了,怎么受伤了?”
贺兰念下意识摸了下额头,只道:“不小心磕到了。”
“无大碍?”
贺兰念摇了摇头。
见贺兰念不想说,周砚没有再问,他很快转了话题,“我看了你上期音乐节的视频,还是想来问问你这个当地人,给介绍几个好玩的地方呗?”
还没等贺兰念说话,他又道:“当然,如果你能一起玩的话,我求之不得。”
贺兰念不确定自己接下来是否有时间。
她歉意道:“最近我可能比较忙,如果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时线上问我。我知道几家不错的饭馆,等你们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周砚表达了遗憾,并未强求。
很快走到篝火晚会现场。
看到现场已经点燃的篝火,还有围着篝火跳舞的大约三四十人,贺兰念惊了下。
周砚也意外道:“本来只找了几个在这里的同学,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看来最近是旅游旺季啊。”
看到不少穿着民族衣服的当地人,他道:“不过这里的人还挺热情的。”
“那,我们先进去跟他们跳会儿舞?”周砚看向贺兰念,突然有点拘谨。
贺兰念从小住在这里,参加过不少篝火晚会,她并未觉得有什么,自然点点头。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惜儿的声音。
“念念~~~”
还没等贺兰念转身,惜儿已经跑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亲昵蹭了蹭。
“你怎么——”
余光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贺兰念回头,对上程回的视线。
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到贺兰念左边,挤开原本站在她身边的周砚。
“要跳篝火舞了吗?”惜儿说着抓住贺兰念的右手,她看向程回,开始排位置。
“陈哥哥,你抓住念念的手哦~”她转向右边,“然后我再抓住羊哥哥的手。”
跟在后面的李申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叫嚣道:“喂小鬼,还有我呢?”
惜儿探头往左边看了看,道:“那李哥哥抓住陈哥哥的手好吗?”
李申向程回抛了个媚眼,妖娆开口:“俺不嫌弃你~”
“......”
程回没搭理他。
他侧身看贺兰念。
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