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结果很快出来。
贺兰念程回组排第一,惜儿李申组排第二,羊明煦组排第三,而周砚组掉到了倒数第二的位置,焦婉组最后一名。
输掉的周砚选择真心话。
由第二名的李申提问题。
周砚看着李申。
“别紧张。”李申笑看周砚一眼,随后低头跟惜儿耳语几句,惜儿点点头。
“哥哥有几个女朋友?”这句话是惜儿问出来的。
这个问题......
一般都应该问有过几个女朋友?或者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问有几个女朋友......相当于把这两个问题合二为一,感觉上就很像在问候渣男。
但问这句话的人是一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又让人觉得没什么。
甚至没人意识到,其实这个问题处处是陷阱。
周砚沉默不语。
他身边,焦婉紧张又期待的看他。
跟周砚一起过来的人起哄两人,周砚脸上温和的神情有丝裂缝,他下意识看向贺兰念。
惜儿拉着贺兰念说悄悄话,没有注意到周砚的目光。
程回扫了眼周砚,很快收回视线,薄唇勾起一抹嘲讽。
“......没有。”周砚说。
“没有?”李申顺势问,“是现在没有还是以前没有?”
周砚皱了下眉,终于意识到问题里的陷阱,他声音渐渐变冷,“现在没有。”
“那就是以前有了。”李申得逞的笑了声,图穷匕见,“老同学,你还是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啊,——到底几个女朋友啊?”
一个问题,问出他所有的感情状况。
周砚:“......”
“两个。”
“哦?”李申挑了下眉,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追问,只道,“原来只有正常分手的算女朋友,被抛弃的不算啊~”
周砚脸色僵硬。
感情状况是玩这种游戏常问的问题,众人并不觉得有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有任何异常。
接下来轮到最后一组焦婉接受惩罚。
从周砚说出“没有”这两个字,焦婉神色复杂变了好几变,恍惚,愤怒,伤心......而她在看到周砚看向贺兰念时,目光中透出恨意......
焦婉选择了大冒险。
贺兰念有点状况外,她不知道该让焦婉做什么,求助的看向程回。
程回在发呆。
他不知道陷入什么回忆,原本流畅性感的下颌线紧绷,眉头深深拧着,他气质原本就凌厉桀骜,这样的神态,更让人难以接近。
现场焦婉的朋友知道她喜欢周砚,有人起哄让焦婉去亲一下她喜欢的人。
没有得到程回的回应,而现场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贺兰念在犹豫。
从周砚刚才说的话和焦婉的伤心来看,周砚应该是知道焦婉喜欢他的,但是他刚才的回答却没有给她留余地。
“你——,”话开个头,贺兰念猝然顿住,她不应该让焦婉去亲周砚。
不是因为周砚有可能不喜欢她,而是因为,贺兰念觉得这样不尊重焦婉。
这时,程回突然开口:“去打他。”
嗯?打谁?
众人顺着程回的目光望过去,视线聚集到周砚身上。
什么情况?
程回让焦婉去打周砚?!!
“这人谁呀?有病吧?”
“他?别招惹他,他就是个疯子!”
“那也不能让人去打人吧,就算是游戏也不能这么玩呀。”
......
贺兰念也懵了下,她下意识看向程回。
程回直直站在那。
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极冷漠,也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疑惑和愤怒。
焦婉回过神来,她看着程回怒道:“你有——”,对上程回黑沉的眸子,到嘴边的“病”终究没敢说出口。
她怎么可能去打周砚?!
她选择大冒险就是想亲周砚......
“怎么?不打?”程回咄咄逼人,几乎冰冷道,“要不然,让他来打你。”
程回话一出,四下安静。
公然让人打女人?!
众人看向程回的目光,全是责备,厌恶,反感。
焦婉气得转身离开,其他人也都觉得程回的要求太分过,四下解散,游戏就这样对程回无声的谴责中结束。
看到焦婉离开,程回站在原地冷嗤了声。
他满脸讽刺,在看到周砚温和的脸时,神情愈发冰冷紧绷,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要爆出来。
转身,没有看到贺兰念。
几乎顷刻间,程回全身僵硬。
贺兰念,也走了?
她也讨厌自己?
想到贺兰念的厌恶,程回紧绷的神色仿佛瞬间被击溃,森白的寒意从头顶蔓延至他较低,几乎冰冻住他所有的意气,张狂,傲骨......这甚至让他的脸不可自抑露出痛苦的表情。
这边。
从卫生间隔断出来的贺兰念,忽然听到洗手池边两道女声交谈的声音。
贺兰念听出是焦婉和第二局被程回换队友的女生的声音。
“之前听你说他在学校里就狂妄傲慢,天天打架。”是另外一名女生的声音,“真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过分,连女人都打!亏我刚才还觉得他长得好看,真是坏透了。”
“有什么想不到的,他那样的人。”焦婉声音几乎尖利到刻薄,“在学校的时候,他就能当着人家的面撕情书,打女生算什么!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不过,他有什么好了不起的!”焦婉刻薄冷哼了声,“他自己还不是个私生子!真是恶心。”
“啊?他是私生子?”女生惊讶。
“哼,别看他天天狂得不行,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爸扔了。”焦婉压低声音,“我跟你说,上学的时候,有一次程回因为打架斗殴被请家长,他爸来学校,当着全校学生的面,扇了程回一巴掌,打得特别响!”
“......这么狠?”女生停顿,大概想到男人修长的身材和挺直的脊背,“他那样的人,最要面子吧?”
“他爸就是知道这一点才那样做的啊!故意训他呢!反正他家的事挺乱的,他爸狠得很,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
焦婉还欲说什么,突然看见从卫生间里面走出来一人。
是贺兰念!
没有看焦婉和女生,贺兰念走到另外一边,拧开水龙头,洗手。
她丽色的侧颜在苍白的白炽灯下,显得冷意。
转身走掉时,焦婉喊住她,“喂!你喜欢周砚?”
贺兰念顿住脚步。
她扭身看着一脸敌意的女生。
片刻,贺兰念反问:“你呢?你是真的喜欢他吗?”
见贺兰念没有反驳,焦婉几乎刹那被愤怒冲昏头脑,“你果然是贱货!你凭什么喜欢他!他不会喜欢你的!你配不上他!”
“如果是你认为的那种感情的话,”贺兰念几乎没有表情波动,她极为冷静道,“我不喜欢他。”
听到贺兰念的话,焦婉立刻道:“那你就是喜欢程回!”
贺兰念:“......”
缓叹一口气,贺兰念道:“你喜欢周砚吧?”
焦婉:“关你屁事!”
“我觉得,你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贺兰念说,“周砚模糊你跟他的关系,这一点不可否认伤害了你。但程回让你去打他,你不觉得,他是让你自己去出气吗?”
其实这也只是贺兰念的一个猜测,她自认不了解程回。
她只是,不相信。
具体不相信什么,她也不清楚。
“......”焦婉愣了下,但她不会相信贺兰念的话,程回那样的人,上学的时候就对女生那么恶劣,怎么可能是在帮她!
“关他屁事!”焦婉想让自己看起来强硬,语气里却掺上犹疑。
想到程回后面那句话,焦婉语气再次硬起来,“他还让周砚打我呢!”
“他就是个打女生的混蛋!”焦婉说。
贺兰念平静说出事实:“你没有被打。”
“......能把打女生的话说出口,他能好到哪去!”焦婉突然话锋一转,“你这么为他开脱,你果然喜欢他!”
贺兰念:“......”
“我只是在说事实。”她说。
“事实?”焦婉冷嘲,“你连喜欢他的事实都不敢承认,你觉得我是相信自己听到看到的事实,还是相信所谓你说的事实!”
沉默片刻,贺兰念没有辩解什么,道:“看你。”
说完,转身离开。
走出卫生间,贺兰念脚步顿了顿。
她脸上慢慢浮现迷茫。
焦婉的话不受控的,一遍又一遍在她的脑海过。
猛然!
她被拉进一个怀抱。
这甚至不像一个拥抱,对方几乎用全部力气抱住她,紧的近乎禁锢。
如雪松凌冽的香水味侵袭而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贺兰念竟然对这种冷淡的香水味熟悉。
她甚至不用抬头,便知道来人是程回。
她挣了挣,不仅没有挣脱,还被更加紧密的禁锢,勒得她皮肉都疼了。
而且,这具抱着她的身体,在发抖!
他好像很害怕。
贺兰念很快意识到程回的不正常。
她安静下来,不再刺激他。
不知过了多久,贺兰念终于听到程回的声音。
他声音极其压抑的喊她,“贺兰念!”
他呼出的热气洒在她脖颈,炙热得烤着她的皮肉,仿佛要顺着血液,烫进她心里。
贺兰念的心不可控制的颤了下。
“你也讨厌我吗?”他不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
话刚落,像是受不住般,他几乎霸道道:“不!你不能讨厌我!”
“就算所有人都厌恶我,憎恨我,讨厌我,你都不能!”
“为什么?”贺兰念问。
突然没有了声音。
呼吸交错。
许久。
贺兰念如浮萍被风吹动的心慢慢落下去。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程回的圈禁她的胳膊,“你明天还有比赛,早点回去休息吧。”
“我记得我以前说过,我不讨厌你。”贺兰念轻声补充。
她对他,从来都不是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