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看会儿电视吧。”他打开投影仪，又把遥控器递给她，“我去洗澡。”

    客厅没开灯，只有打开的电视屏幕散发着微微刺眼的光亮，姜殊胜低头接过，直到田柾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她才抬起头来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

    片源倒是很全，但她哪有心思认真看电视……姜殊胜胡乱地按着遥控器，随便打开一部电视剧看了起来。

    排除掉片头的时间，又过了一会儿，田柾国边擦着头发边下了楼。

    他换了一件宽松的黑色T恤，碎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前，脸上带着被水汽蒸腾出来的一层薄红，慢慢地走到沙发前。

    “在看什么呢？”他没看她，只是盯着屏幕问道。

    她按了按遥控器，显示剧集进度条的同时顺带弹出了电视剧的名字，然后轻轻地问：“要一起看吗？”

    田柾国说好，从善如流地挨着她坐下。

    他还在擦着头发，毛巾裹着湿发指节随意地揉了揉，水珠顺着发梢滚落，砸在锁骨的凹陷处，衣领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们挨得很近，好像能闻到田柾国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电视里的画面还在不停地闪动，光影投在两人脸上，田柾国随手将毛巾丢到桌子上，趁着主角交谈音频空出的间隙，侧着脸问：

    “前面讲了什么？”

    姜殊胜笑笑，诚实地回答道：

    “不知道。”

    视频声音还在继续，田柾国盯着她的侧脸，慢慢地凑近。

    他的嗓音压低，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耳畔，唇似有若无地游离在那块的皮肤上，好像碰到了，又好像没碰到。

    她下意识地垂了垂眼睫，田柾国轻轻地笑了一下，嗓音软软地扫过：

    “那就不看了好不好？”

    她转过脸去，对上他的眼睛，微乱的发丝垂在额前，光线本来就暗，阴影几乎盖住脸上大半神色。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在她看过来后充满暗示性地垂眸，目光在她的嘴唇上游离了一瞬。

    意图太明显了，田柾国显然蠢蠢欲动，他的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几乎把那里压出一层褶皱。姜殊胜歪了歪头，故意问道：“你想亲我吗？”

    一个问题，田柾国大胆地把这理解为一种信号。

    他眉眼弯了弯，乖乖地回答道：“我想。”下一秒倾身压了过来。

    微弱的灯光落进瞳孔里，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男人的轮廓好像也跟着模糊了一下，又热又软的嘴唇，刚贴过来没多久就急着探进去。

    啊，她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唇环好像摘掉了。

    完全是被压着亲，舌尖触碰的时候酥麻的感觉从尾椎骨一路升起，他抬起手蹭着她耳后的那块皮肤，粗糙的指腹慢慢地摩梭着，空气被贪婪地剥夺，她腿软了下去，腰也软了下去。软塌塌地倒下去的瞬间田柾国伸手拦住了她的腰。

    他又追着亲了一下，边低低地喘边抬起脸环顾着四周，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姜殊胜脑袋里还是一团糟，茫然地问他在找什么。

    “枕头。”他半眯着眼，含糊不清地说，“给你腰下面垫个枕头……”

    姜殊胜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的时候差点气晕。

    “蠢死了。”她推了推他又重新凑上来的脸，软绵绵的力道，脸也红得厉害，“别找了，直接回卧室。”

    ……

    姜殊胜觉得很后悔。

    第二天醒来，她无精打采地洗漱，无精打采地吃早饭，和旁边容光焕发的田柾国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她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田柾国深刻反思了两秒，最后情感战胜理智，跑过去继续贴贴。

    “还是很困吗？”他用左手搂住她的肩膀，姜殊胜没回应，下意识地向着热源靠了过去，脸贴在他怀里，耳边的碎发被压得卷曲。

    他轻轻地移了移手臂和肩膀的位置，好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慢地伸出另一只手，曲起指节碰了碰她的睫毛。

    忽闪了一下，姜殊胜忍着痒拍了下他的手，重新坐直。

    “我要回去了。”她揉了揉眼睛。

    “卡几嘛——”他拉长声音撒娇，“不是下周才去剧组吗，那周六和周日都待在一起不可以吗？”

    姜殊胜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待在这里干什么？”

    根本不需要读心术，田柾国瞬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说不清是在掩饰还是什么，他的目光扫到了客厅角落里的投影仪，还有旁边堆着的游戏碟片，眼睛一亮。

    “我们一起打游戏吧!”

    姜殊胜困惑地挑眉，也不管她答没答应，田柾国起身，找出游戏手柄递给了她。

    “很早就想玩这个了，但没人陪我玩。”他打开显示屏，选中游戏双人成行，选角色的时候转头问她，“你当欧爸还是欧妈？”

    “……我当小梅。”

    他们从第一章开始打，过程中玩得太投入慢慢地从沙发上滑下来，姜殊胜聚精会神地握着手柄继续操作，田柾国一转头看她坐在地上啊了一声，摁了暂停键站起来，小跑着离开，又小跑着带回来了毯子。

    铺在桌子和沙发之间的空隙，他想了想，又把不远处摆在餐厅凳子上的凯蒂猫玩偶拿过来垫在她身后，很大一个，正好护住她的腰。

    “呀，你居然买hello kitty。”姜殊胜顺手撸了两把身后的玩偶。

    锋利哥.田柾国完成了这一切总算重新挨着她坐下，“本来是送给你的。”

    “本来？”姜殊胜听出话里的歧义，疑惑地转头看他。

    田柾国对着她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解释道：“我要放在我家，喜欢的话就下次再过来吧？”

    姜殊胜冷漠地按下继续游戏，操纵着小梅坐在排气管上调整方向，正对准另一边待机的科迪。

    唰得一下，田柾国操纵的小人被气流冲飞了。

    “呀！”他大叫一声，重新拿起手柄开始操纵复活的角色，“这次我来，你太过分了！”

    按照步骤他们应该一方操纵角色控制排气管，一方通过气流到达高处去按开关，结果两个人说得好好的，一旦自己的角色坐在排气管上就开始公报私仇，死了五六次也没按到开关。

    “最后一次，我保证好好玩。”田柾国认真地发誓。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姜殊胜盯着屏幕头也不回。

    田柾国心痛地捂了捂胸口，“你不相信我。”

    姜殊胜认命地走到排气管前，田柾国得意地笑笑，撞了撞她的肩膀，黏黏糊糊地说：“你真好~”

    结果她又死了。

    “这次真的是没对准！”田柾国秒认错投降，姜殊胜气得揪住他的领子，两个人闹成一团的时候，滴的一声，她好像听到了按动门铃的声音。

    “莫？”她困惑地转头看向门口。

    田柾国猛地抓住她的手，“幻听，我什么也没听到。”

    结果他话音一落，像是为了证明一样，再次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上次是地下车库通往别墅的那扇门，这次声音更清晰，是别墅的门。

    她一头雾水，忽然想起了不好的事情，有些担心地问：“不会是私生吧？”

    田柾国摇头：“阿尼……”

    他的表情简直快哭了，“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

    打开门看到来人的瞬间，姜殊胜感觉脑子嗡地一声，死机了。

    她还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游戏手柄，和他对上眼的一瞬间低下头，眼神乱飘，心虚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们还在说话，田柾国问：“哥怎么这个点来了？”

    对方反问，“不是只说了周六来么？”

    田柾国沉默了，然后是打开鞋柜的声音，从玄关到客厅，脚步由远及近，夹克衫脱下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她屏息凝神，直到身后的沙发微微凹陷下去。

    AD问：“在玩游戏么？”

    ……

    姜殊胜要哭了。

    她狠狠地闭了闭眼，硬着头皮回了一句内，指尖一下一下地抠着手柄上的按键，内心的小人开始扯着脸狂叫。

    他没再说话，气氛安静下来，只有屏幕里的游戏因为太久没操控开始播放角色的待机语音，姜殊胜很想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但转念一想，AD前辈肯定也想问她为什么在这里……

    她的人生为什么这么完蛋啊？

    就在她尴尬地马上要坐不住逃跑的时候，田柾国终于来了，在面前的桌子上放下两罐cass啤酒，又把另一只手里的香蕉牛奶递给她。

    “康桑米达。”她小声接过。

    AD去拿桌上的啤酒，黑色的袖口随着动作向后一缩，露出白得过分的手，就着这个姿势，指骨按着拉环往后折，开了其中一罐。

    “哥——”田柾国试探性地对着他眨了眨眼，“今天实在有点不方便，要不明天再聊那个？”

    姜殊胜还咬着吸管，同样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

    AD说可以，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拎起酒喝了一口说：“你们继续玩，我再坐会儿。”

    “哥——”

    “有刚来就赶人走的吗？”AD带了点笑又好像是生气地说，“没礼貌的臭小子。”

    田柾国扁着嘴啪叽一下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地拿起手柄继续游戏。

    姜殊胜紧张地瞄了他一眼。

    田柾国操纵着游戏角色往前跳了跳，又转过来压低声音说：“早知道我们应该把哥拒之门外的……”

    “我听得见。”AD打断。

    毯子上的两个人同时乖乖地转过了头。

    游戏还在继续，身后坐了一个人，姜殊胜像是被捏住后脖子一样开始非常认真地操作，两个人都不闹了，配合得倒是行云流水十分默契，刚才死了好几次的关卡瞬间就通过了。

    下一关的难度更高，他们要操纵角色赶在电流通过前接上电线，因为第一个接口和第三个接口的距离太远总是失败，每次重新开始的时候都要被再电一遍。

    小人触电双脚从地上弹起来的样子滑稽又可爱，姜殊胜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憋住笑。

    她往身后的凯蒂猫抱枕里倒了倒，用手柄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又重新坐直去操控角色。

    “呀——冲刺！按F！”田柾国自告奋勇地担当了下一轮负责高难度接电的角色，从一个接口摸爬滚打地冲向另一个接口。

    蓝色的电流一路火花带闪电穿过电线，把两个小人电得浑身颤抖，这次成功了，姜殊胜被逗得哼哼唧唧地笑，头微微歪了一下。

    下一秒感觉到头发传来轻轻的拉扯感。

    发丝擦过肩颈的皮肤传来一阵细微的痒意，她呼吸一窒，神经里的一根弦紧紧地绷了起来，好像所有的感觉都跑到了脑袋和发丝上。

    游戏界面开始自动播放过关动画，角色活泼又兴奋的语音响起。

    略显嘈杂的背景音里，AD轻轻地把她刚才压到衣领里的发尾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