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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圆(一)

    月圆之夜,城内办起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今夜宵禁取消。

    萱儿今日也可以出宫参加花灯节,可武王还是不放心,又让舞晋南嘱咐好今日值夜的城门守卫,严禁萱儿出城。

    在武皇寝宫用完晚膳,萱儿高兴的带着柔儿和清宁出了宫门,原本还有十六名侍卫穿着平民的衣服跟从在后,萱儿嫌他们太碍事了,到了宫外,萱儿说自己只去一家楼里喝酒赏月不去别的地方凑热闹了,让侍卫在楼下等着,她们三人上楼后便从楼里的后门逃了出去。

    “今年的花灯样式可真多啊。”柔儿一手拿着月亮灯,一手拿着兔子灯,兴奋的跟着萱儿和清宁身后。

    清宁此时并没有闲工夫陪她们玩,他和韩启章约好要在宫外碰头,秘密安排东海寻药一事。可迟迟没有见到接头信号,她也只好先自己陪萱儿逛悠着。

    她不知道萱儿心里也在盘算要怎么甩掉她,她和释远约好在北街的一颗树下见面,然后一起逛花灯。

    林慕羽和林鹤北、林辰溪吃完家宴,一起坐在院前寒暄着,林慕羽又叫人端上从芸娘送来的的月圆夜限定茶果子,一家人围坐一起,吃果子赏月。

    不过多时,林鹤北觉得有点乏了,要回后园自行歇息,林辰溪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歇息得早,只留了林慕羽一人。

    于是安顿好两人,林慕羽便让凌之傲准备马车进城,。

    这边清宁还一直没有眼见到接头信号,萱儿也逛得累了,三人正走到东街,眼见有一处楼的样式与别处不同,里面更是热闹非凡,柔儿便提议不如进去看看。走到门口,萱儿又抬头忘见门外的木匾十分别致,想着老板定是位有趣的人。

    “芸楼。”柔儿说道,“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于是三人一同进了楼,楼里今天高朋满座,已经没有空位了,老板娘见三人的锦衣首饰不同于别人,知道几人必是贵中之贵,连连道歉,说下次她们再来,老板娘请客。

    三人失望之际,准备转身离开,不巧正好迎面撞见了林慕羽走进来。

    “林公子。”柔儿惊讶的叫了一声。

    “原来是……李家小姐,怎么今日有空在这里。”林慕羽先是一惊,又立马随机应变道。

    “当然是来看花灯了,眼见这里热闹,想过来坐坐,谁知道已经没有位置了。”还是柔儿回话。

    “原来是这样。”林慕羽又对芸娘说道,“几位是我的朋友,就安排一起到东厢房吧。”

    “好的,林公子。”芸娘嘴上答应着,眼睛却深深瞪了林慕羽一眼。

    几人一同到了东厢房,芸娘本是要和林慕羽单独共度良宵的,便提前叫人布置了一番,又把隐门撤掉换成了屏风,在露台上摆了卧榻和小桌子,又把露台一侧窗户拆掉,便可以坐在上面看见整条东街。

    “怎么林公子今日不在园里,倒是进城来了。”萱儿问。

    “和姑娘一样,来看花灯呀。”

    几人一同在露台上坐定,抬头就可以看见月亮,又可以看见街市上挂满的各种花灯。十分惬意。

    萱儿侧身在柔儿耳边说了几句,柔儿借口去街上给姑娘买些玩意儿便下楼了。下楼后径直到了北街,到了一颗槐树下,并未看见释远,倒是有一位卖花灯的老头子,见她四处寻人便叫住了她。

    “姑娘是否在寻一位小师父。”

    “正是。”

    “小师父傍晚时分就来了,让我把这个交给来这边寻人的姑娘。”说着拿出了一个荷包递给柔儿。

    柔儿拿了荷包就急忙往回赶,到了芸楼又匆匆上楼递给萱儿。

    林慕羽在一旁打趣道,“姑娘是在哪家铺子看中了这个荷包。”

    萱儿不语,自顾自打开荷包,里面写着,“今夜寺里有紧要事情,恕我不能赴约,望萱儿谅解。”

    萱儿一时脸色大变,清宁见状示意周围的人先不要多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萱儿就觉得释远变得有些不太对劲,和她见面时总心不在焉,也总是不太积极相见。

    萱儿此刻的心情达到了冰点,也无心赏月吃果子,清宁来不及关心发生了什么,看见不远处的天边,有人放了一簇紫色的烟火,认出是韩启章的暗号,借口要去为武王置办一些东西,就单独离开了。

    清宁出了芸楼,混入来往的人群一直走到了街尾,在一处观音庙的墙上看到韩启章留下的记号。确保身后没有人跟踪她,她才径直走了进去。进去之后便被一个黑衣人从身后擒住双手捂住嘴,拉到一边的暗处,随后才发现黑衣人正是韩启章。

    “二皇子。”

    “今日本是佳节,有劳清宁姐姐了。”

    “二皇子近来可好。”

    “近来武王突然不让我到寝宫面见,清宁姐姐可知为何。”

    “二皇子如今手握兵权,频繁出入寝宫,难免会遭有心之人多疑,二皇子只需专心练兵,武王择日定有安排。”

    “武王只说练兵,可还有其他安排。”

    “此时还不是招兵买马的时候,等到了东边,定有二皇子使银子的地方。”清宁浅浅一笑。

    “那就劳烦姐姐,”韩启章拿出一本册子,“这是我这几日清点的人马,那两家的各三千人,我自己的府兵,和武王暗中培养的骑军,整好是一万人。”

    “二皇子有心了。”

    又寒暄了几句,二人相继离去。

    清宁走出观音庙,向北面绕了一圈,在街角处看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舟牧伊。清宁心中一紧,心想莫不是韩启正派她出来的,又转念,他俩平时并不对付,舟牧伊不可能听命为他办事,想必是看错了。

    回到芸楼,眼见萱儿已经喝醉了,还拉着林慕羽要继续喝。林慕羽一脸无奈,望见清宁,像是找了救星。

    “你快管管你家姑娘吧,喝成这样了还要喝呢。”

    “我可没醉,林慕羽”。

    “是是是,姑娘还知道我是谁,可见有多清醒了。”

    “那你还喝不喝了,林慕羽。”

    “喝喝喝,来,满上。”林慕羽和萱儿在正式场合见过几次了,两人都非常生疏,说话也不超过几句,当林慕羽知道他要和萱儿成婚时,他原本想着,自己可能是娶一尊石像过日子了,不曾想今日一见,两人竟在酒桌上打成了一片。

    “姑娘,咱们该回去了。”清宁上前去扶着萱儿,又示意柔儿搭把手。

    “我不回去不回去……好姐姐……我不回去嘛。”

    “不回去的话怕是夫人要责骂了。”

    “那这不是……还有我的好姐姐顶着嘛……不怕不怕。”萱儿又甩开两人的手,顺势躺在了卧榻上,“我不回去嘛。”

    清宁也拿她没办法了。

    “我在这条街上有个小宅子,不如让姑娘去那里歇息一晚吧。”林慕羽出了一个主意。

    清宁见萱儿此般,又想着林慕羽马上就是驸马了,估摸着并无大碍,便让柔儿去把侍卫找来,让她带着侍卫去林慕羽的宅子,再让柔儿记得差一人回去禀报武王,就说公主看花灯崴了脚,幸而遇到林公子,正在他府上医治,让武王不必担忧。林慕羽怕她不识路,又让凌之傲一同前去。

    几人下楼离开,芸娘看着空荡荡的东厢房,心里五味杂陈,方才见林慕羽百般顺从,她就猜到七八分,那姑娘并不是什么李家姑娘。

    清宁和林慕羽掺扶着萱儿到了私宅,推开门便看见几颗桂花树立在墙角。

    萱儿深吸了几口气,“真香啊,林慕羽。”

    “公主倒是有情有义啊,喝醉了还记得我的名字。”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

    清宁在旁边笑笑不说话。

    另说,清宁方才看见的的确是舟牧伊,但她并不是出来提韩启正办事的,她是出来见一个人,一个老熟人,这人如今就是寒舞寺的那小和尚释远。虽说释远告诉萱儿的故事里有真有假,但那位师姐是当真存在的,那就是如今萱儿的大嫂舟牧伊。释远本来的名字叫做魏进远,祖上几代都是书香世家。

    魏进远与舟牧伊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若是没有这场意外,两人便可以顺利成章结为夫妻。不曾想,一夜之间,天崩地裂。

    两人也曾顺利逃出舟城,最后还是被韩启正找到,韩启正原是要一剑杀了魏进远,舟牧伊为了保他一命,当即答应韩启正,愿意当他的妃子,一生伺候他,当天晚上便把自己兑现给了韩启正了。

    趁韩启正睡着,舟牧伊偷偷把魏进远放走了,魏进远不肯走,舟牧伊又以死相逼,几经拉扯,最后舟牧伊被韩启正带走,把魏进远丢在了荒山外,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舟牧伊原本以为魏进远一个文弱书生,在荒郊野外,必定凶多吉少。未曾想几年不见,他不但活了下来,还变得身强力壮。

    两人约在北街的一间客店见面,说了很多话,难舍难分,月圆之夜,旧情人团聚,共度良宵。

    可芸娘的良宵之夜,却被生生破坏了,原想着要和林慕羽一起赏月吃酒,在月下共度春宵一刻。只剩她一人,坐在东厢房喝着闷酒。

    那边清宁和柔儿服侍萱儿睡下了,林慕羽让凌之傲去告诉芸娘,他今晚就在宅子里歇息,不再回芸楼了,让芸娘早些打烊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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