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结束,成绩公布,小镇上的学校还是更直接一些,直接将成绩与排名张贴在黑板边上,冉里班级第十,方信杰第八,都还不错,班级第一是梁理。还真是同名不同命,原来这位同学的成绩这么好。只是还不熟,是个比程远来还要高瘦的小美人,课堂上难题的压轴选手。
第二周的班会课吴海斌就带来了新的座位表,放在讲台上,从讲台角度看,一一对应着。冉里站在边上看座位表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这么高的自己,怎么能坐最前排,还在讲台下面,真不怕自己抬个头挡住后面人么?等人少了,冉里挤到前面看,确实在中间排,确实就在讲台下,而方信杰依旧在她的左后方,同桌竟然是沈敏,认识但是从未深交的多年老同学,方信杰更熟。
没等下课,班会还剩二十分钟的时候,吴海斌便让大家开始换位置。冉里可以说是从最后一个换到最前面,非常费劲,方信杰也差不多,他们两便搬着桌子一起挪,再回头拿一下凳子,不然很容易就把凳子丢了,然后就不知道要换到谁的破凳子。方信杰一直帮冉里拿着凳子,但挪到中间,还是丢了一个凳子,方信杰将自己的给了冉里,又从忙乱中随便拿了一个。
好容易挪到地方,冉里发现左侧的沈敏与右侧的同学早就坐着了,冉里将桌子挪到她们中间,转头看,右边这不是“白乐”么!
“白乐”够着头看向沈敏,“等会下课去厕所么?”
冉里往后靠,给她们空间,沈敏也转头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冉里:怎么有种当了“第三者”的感觉……
但是,右边的这位同学,冉里看到她的书本,名字写的是……什么什么秋?冉里内心再次翻滚,难怪之前觉得她与传言总是对不上,是自己认错了人。
换个位置就换了个环境,也像是换了生活圈。身后再也不会有调皮的同学,同桌则是完全不熟悉的人,在后面方信杰与她两人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但换好座位遇到了熟悉的人就不同了,冉里不是存在感很强的人,甚至如果没有自己的位置会主动退出。
方信杰坐在沈敏后面,且正式被任命为英语课代表,他后面是班级第一梁理与另一位转校生,不太熟。刚换好座位,方信杰还是会习惯性地叫冉里说话,但说着说着沈敏便加入话题,然后就变成冉里僵着没话说,只能慢慢转回去。沈敏的英语不输方信杰,成绩还比他俩更好,因此方信杰便渐渐多与沈敏讨论学习。沈敏的前方是黑板,右侧是冉里,左侧是过道,与左侧的罗堂辉有些距离,能聊上天的没几个,因而有时方信杰在后面冲前面说个什么,冉里与沈敏会同时转身,三人尴尬,渐渐地冉里不再往后转。
一段时间之后,冉里发现,沈敏是个非常刻苦的人,上课前会预习,课上或者课后开始做各种练习题,最多接受林望秋的邀请一起去一趟卫生间,不作其他娱乐,偶尔抽空看小说,其余有时间要么在做题要么在讨论学习,班里典型好好学习的孩子。她对很多人都比较冷漠,即使是同桌,但依旧很有距离感。而林望秋恰恰相反,她每节课间都要出去,到后排找朋友玩或者聊天,特别好相处,跟谁都能聊上一点,熟悉的人可以疯玩,与几个男生混得很好,因此大部分时候都不在座位上,成绩中等偏上,属于学习但是不完全学习的状态,玩心较重。
但是两人都有个小共同点,一到数学课都只埋头自己学,只冉里一个人会抬头听听课。一个礼拜之后,某节数学课冉里没忍住,还是给林望秋传了个小纸条。
“林望秋,我有一个问题啊。”某天数学课上,冉里实在没憋住,想问。于是趁着老师不注意,戳了戳林望秋。
然后林望秋传回来一张纸条:啥?张牙舞爪的字迹,她俩有的一拼。
冉里:为什么你跟沈敏都不听数学课?
林望秋:因为他讲的贼差!还不如自学!
冉里:啊这……不能换老师么?
林望秋:初一我们就没能换掉,我建议你也自学。
冉里将字条收起来,又抬头看了看数学老师,他昂着头趴在讲台上,照着书本念。冉里听从建议,开启首次自学之路。先看书上的例题,再根据自己的理解推导一遍公式,然后做书本上的课后习题,再做练习册、小题册等,没什么大问题了再刷各种试卷。刚开始有点难度,例题与课后题还好,到习题册题型变化容易卡住,往往一单元写完得空一半的题。
这样空着也不行,于是,冉里某次鼓起勇气将不懂的地方问了沈敏,沈敏学习上独惯了,肯定是少有人向她问问题,她当时挑眉抬头,透过眼镜上方看冉里,给冉里差点看退缩了。随后她还是简单说了自己的解题思路,可能看冉里不是很明白的样子,自己又不想多讲,便将作业本直接给冉里,让她自己看。之后,冉里问她借作业就容易多了,仅限对作业或者看不会的题,她甚至强调不可以直接抄,不然就不再借。
渐渐地,周边几个人的数学都靠自学,他们将不会的提出来,沈敏、方信杰、林望秋和冉里四人一起讨论,实在不明白的,由沈敏或者其他人直接去问数学老师。其他课都正常听讲,课后作业各自完成,然后一起对答案,有问题就一起讨论,逐渐冉里也能掌握适合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
确实,通过自己找到难题解题方法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哪怕是相对复杂的过程。冉里在氛围的带动下进步明显,甚至都进入刻苦学习的状态,提前预习课本内容,专心听课,课后作业全部自己完成,简直判若两人。冉里又是个很随和的人,向她借作业的比较多,写完作业就会借给叶亭等人,借着借着就不知道传给了谁,甚至最后都不是她自己交的作业。
于是,冉里也融入了这个环境。前后几个人一起讨论作业,跟林望秋讨论讨论小说,课间空了就去后排混着,偶尔沈敏也看本小说,三个人一起聊聊;跟方信杰沈敏偶尔闲聊,说说小学的人与事情,分享不同的解题思路,相互影响下大家的学习效率不断提高。
冉里在沈敏与林望秋之间的位置也没有白坐。她热衷学习之余依旧爱玩,也很喜欢在大课间往后排跑,林望秋很多时候喜欢到后排玩,她有很多成绩一般甚至不太好的朋友,冉里比较熟悉的叶亭等人也在后排,因此她两经常一起往后座钻,然后各自分开找人玩。也不知道吴老师是怎么想的,中间五人坐一排,得先等林望秋进去了,冉里再进去,因此每每见到林望秋回座位了,冉里也得回去,省的沈敏再起来让位置。有的时候冉里不动林望秋还要拉着她一起去后排,即使就旁听着她玩闹。
她俩还开始在轻松的课上传纸条聊天,从下课干嘛到中午吃什么哪本小说看完了没等等,想起来了就会传个小纸条问一下,林望秋很随意到直接在课本上或者从本子撕一角写,经常两人用书本传。
冉里最近有了点“正经事”。叶亭有了喜欢的男生,是高年级的学长,这点还真是跟丁小墨和景阮有点相似。从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能看到那男生从教室出来,有时候在教室门口站会,叶亭能一直盯着。冉里往后排跑了几趟发现她总是看窗外,便问她看什么,她倒是直接,说看帅哥。冉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远远的着实看不出来帅不帅,只是有点浪里浪荡的是真的。
“你喜欢的?”冉里眯着眼睛,有些近视,努力了依旧没看清。
“对啊,我看他好久了。”那男生转身回教室了,叶亭收回目光。
“那你追了么?”冉里问。
“额,还没有,怎么追啊?”叶亭认真发问。
冉里开始侃侃而谈,“那首先得写个情书吧,然后再来个当众告白,平时送点水零食啥的?”把看来的那点东西都搬了出来。
叶亭被说愣了,后来考虑了几天后,说想写个情书,冉里很是赞同,于是叶亭又让冉里帮忙写,冉里更来劲了。晚上放学路上还跟陈尘讨论了几次,陈尘一开始有点兴趣,听得津津有味还给了几点建议,觉得冉里太理想化了,自己想象的内容太多,写情书又不是写小说。冉里觉得是陈尘不懂,感情不就应该戏剧化一点么,那么朴实有什么意义,要做就来票大的。
陈尘不作声,她不怎么看小说,很多自我感动式的情节她不是很懂,于是她跳过这个内容。说她们班的体育委员,高高瘦瘦,长得还帅,也有人追。提过很多次,冉里没见到人都感觉很熟悉,直到某次放学,这人来6班找周信棋等人打球,才发现陈尘似乎忘了说黑这个特点。
后来陈尘换了位置,有了新朋友,是苏星甜。她也经常说,说她好看,说她与周信棋的绯闻,好多都不是绯闻,冉里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真的有这么多的故事,苏星甜是真的很喜欢去找周信棋,借个书、送个水、用个球……但是他们一直暧昧,好像从未真正在一起。冉里想,那这就是朋友?放学回家大家都有固定的搭档,冉里因为想完成作业,放学后经常借沈敏或者方信杰的作业看看,等回家也很少写作业。于是变成陈尘来6班等冉里,因此,陈尘经常见到周信棋,每每都要盯着看两眼,冉里见她盯着看,总忍不住想撇嘴。
而冉里成绩突飞猛进的同时,陈尘像是放弃了学习般,保持着不上不下的状态。她们依旧一起上下学,早上冉里等陈尘,晚上陈尘等冉里,依旧总被陈尘父母关心成绩。而在学校,学习小组也逐渐壮大。与沈敏隔着过道的罗辉加入,明明与冉里差不多的成绩,但更多时候是借了作业直接抄,偶尔有大家都为难的题目也会一起讨论,确实有个不错的脑子;林望秋右侧的两人也总跟着听讨论的题目,经常借作业对。
可能是这样的氛围很好,也可能是吴海斌懒得换位置或者忘记了调位置,这位置一坐就是一月有余。
后来趁着大课间的机会,冉里往后跑,还帮着叶亭将情书写了,很是一番情节跌宕、婉转深情,只是叶亭迟迟未敢送出去,再者初三有晚自习,没什么机会遇到。后来她俩又找丁小墨与景阮,想让她们找认识的高年级同学问问周末时间,她两确实问着了,叶亭在一个周六,趁着对方进了网吧,将情书放在了其自行车的车筐里,但是到底有没有收到,有没有看到,便不知道了。冉里问了几次有没有回信,叶亭只摇摇头,冉里便不问了。有天叶亭却突然对冉里说,对方要走了,跟着他父母区别的城市,冉里这才知道,他们竟然联系上了,只是还没开始已经结束。
很多年少的感情都是这样,相识于偶然,一方鼓起勇气,一方有人生抉择,没有结果是必然的结果。也是年纪还是太小,心动得不明所以,感情也无疾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