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里不想对答案,只回不记得了。沈敏收到纸条满怀期待地打开,看完白了冉里一眼,假装指指她,冉里对着她抱歉笑笑,埋头写作业。随后又想起来什么,给周信棋传了个纸条,问他那天是不是跟自己说了什么。
周信棋却没有很快回过来,等了一会,周信棋拍了拍冉里的左臂,冉里向后靠接过纸条,指尖略过指尖的触碰,也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冉里瞬间上脸,想着下次换个小本子传比较好。周信棋说没说什么,就希望冉里考试加油,这次能够如愿进步。
最后一节课,已经改好试卷的老师可能会来上课,但总会因为一些老师的慢动作,导致试卷还没批好,也就无法将各班级的试卷分好,于是这节课就变得很随机,属于哪门课有成绩了就上哪门课,于是上课铃打响后,一时间没有老师到,大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教室里热闹起来。
冉里叫前面的罗堂辉,“辉辉,你猜这节课谁会来?”
罗堂辉转过身来,“你觉得呢?按照正常来看,除了语文和刚考完的两门,以及速度贼慢的数学,其他都有可能。”
冉里没忍住,笑出声,“你说的对!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不是你问我的么。”罗堂辉见冉里笑得过了,觉得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
冉里想解释,靠近南侧走廊位置的同学们嚷嚷着老师来了,冉里够着看,是英语老师,抱着试卷来了。冉里一口气提了起来,这么快的嘛,但还是英语都是机读确实比较快,英语老师是为年轻的男生,看着便很儒雅,口音也是贵气的英式发音,他并不着急自己讲试卷,让大家先自行找问题讨论,罗堂辉本来已经转过来了,本想借口讨论先问问冉里的成绩,见冉里边上来人,又转了回去。
来人是高聪。英语课的问题讨论不像数学,一般自行找语法、句式等固定错误即可,鲜少有人专门去请教别人,因此整个班级只有他走动,从后面到前面,站在冉里边上,冉里怀疑他是不是找错人了,友情提示周信棋坐在后面,但他却说直接向冉里提问了个英语题。冉里的英语其实比较一般,并不太擅长,她认真看着题,发现不是自己可以讲的很明白的语法问题,刚准备开口说不太会,高聪却先说话了。
“我知道,你跟周信棋走得越来越近了。”他弯腰撑在冉里桌子边上,故作神秘道。
冉里疑惑抬头,“啊?额……”
高聪不搭理冉里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嘛,周信棋家里超有钱的。房子都跟别人家盖的不一样,外面看不怎么样,但内部装修豪华得不行。沙发、电脑、外国的那种床,很多人都没见过……而且他家存款你知道有多少么?”
冉里:“……”
高聪也没想冉里回应,“至少百万级!他妈妈一直在M国,好些年了,他叔叔在首都,做生意还是什么的,都超级厉害,你跟他在一起,绝对可以……”
冉里打断他,“你这道题还听不听?”看向高聪,整个人长得挺黑的,微挺的鼻子,双唇略厚,眼睛又很大,双眼皮的褶子也偏宽,乍一眼有些呆。
高聪沉默两秒,“听听听,你说。”
冉里五秒说了解题思路,问高聪懂了没,对方估计并没有听,只回:“下次再跟你说。”冉里回以礼貌微笑,没吭声。
周信棋拍拍冉里,冉里以为她又问题要问,立马转过去,“怎么?有不会的?”田瑞鹏听到这话疑惑挑眉,这俩人是有什么问题?
周信棋没问题,“高聪跟你说什么了嘛?”
冉里吸口气,就这?“没什么,说你家的事。你可以自己问问他。”说完就转了回去。高聪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可信,比如打球只有他是专业的,田瑞鹏还是他教的,以及他的山地自行车,品牌衣物,电脑娱乐等,明眼都可以看得出周信棋的不同,只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眼力见。
第二天便出了全部成绩,成绩单是吴海斌下课时间来贴上墙的,让大家自己看看成绩,并表示自己承诺有效,下午都在办公室。每科发试卷大家都会互相问一下成绩,但是出总成绩的时候试卷还没发完,冉里不敢面对,让罗堂辉帮忙看。罗堂辉往前挤了半天还在后面,一直垫脚,搞得冉里跟着着急。最终还是田瑞鹏站在侧边看了个全乎,转身就给冉里报喜,“你这次考得真不错!第五名啊!”一副你有点本事的表情,“我第八,没你厉害。”
冉里舒口气,“还好还好,终于能交代了。”
田瑞鹏没忍住笑她,“还要开家长会呢,你不怕吴海斌找你妈说啊?”
冉里收着这次考试的试卷,防止又丢了,“放心吧,我妈应该来不了,她下周白班。”
“嚯,那不正好。”
“但愿吧,不是还没说时间么?怎么大家都说是下周?”冉里很好奇到底是哪里来的消息。
“不知道了吧,语文课代表去拿试卷的时候听办公室的老师们说的,已经在准备了。”田瑞鹏分享可靠信息来源。
“那最好!”冉里有些开心。
“老吴说了,家长会没来的,过后得单独来找他。”田瑞鹏继续说,“本来我也不想让我妈过来的,这单独找还不如一起呢。”
“什么单独找?”周信棋从外面回来,正好听到后半句。田瑞鹏又说一遍,周信棋听完却沉默了。冉里看他反应以为他家也没人来,“没事儿,我妈下周也没空,回头要是单独来的话,大家约一下,一起来。”周信棋却直接拒绝,“不用了。”
冉里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田瑞鹏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别多说。之后一天周信棋都有些闷,整天课间都不出去,只站在座位上,这状态跟高聪口中的样子差距很大,等到一节小课,冉里没忍住传了纸条过去,想问问情况,毕竟好像是自己开启的话题,没想到会触到逆鳞。
冉里:高聪说你家很有钱啊,怎么有钱人的小孩还这么不开心?
周信棋:有钱跟开心有直接关系?
冉里:你妈真在国外啊?哪个国家啊?
周信棋:没,已经回来,但是我们关系很差。
冉里:为什么?老吵架么?
这次冉里等了很久很久,直到下课纸条都没再回来,冉里立马转过去看人,又站在位置上不知道在看什么,冉里看一眼但他没反应,也没敢开口,周边又没人了,冉里觉得气压有些低正想出去,后面的人却开口了,“不吵架还能说什么?”
冉里听这话有些震惊,“什么都可以说的!”她又坐在同桌位置上,背靠着墙,“我跟我妈什么都聊,班里的同学,老师,我的朋友们,我的学习问题……有的她听不懂但也会听着,就当朋友一样,什么都可以说。”
冉里抬头看他,很是真诚,周信棋低着头,有些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一会又冷漠下来,“可是我不喜欢他们,他们也不喜欢我。”
印象中,村上的孩子们各有各的家庭相处模式,冉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关系,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俩人又沉默下来。气氛尴尬,没多久上课铃响了,冉里重新坐好,后面将纸条传来,写着:谢谢。冉里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实在担当不起,便回他:你多说点,你爸妈肯定也很想听。
随后,周信棋的气压便高了不少。直到放学,冉里收拾书包要去2班等陈尘,周信棋却出奇地走得很早,冉里还问今天怎么不等高聪锁门了,他说今天想早点回去,便走了。冉里也紧随其后,下了一层楼,楼梯间很是热闹,周信棋回头跟她告别,搞得冉里差点遁走,还是顶着压力朝他挥了挥手,便往2班跑。她与陈尘在2班门口撞上,对方不甚开心的样子,见冉里兴高采烈着,更加郁闷,便开口问。
“你怎么这么高兴,考得很好?”
“主要是,小说拿回来了!不需要请家长了!哈哈哈哈。”冉里跳过成绩挑最高兴的说。
陈尘不说话,径直下楼,冉里只好跟在后面继续说着,“你都不知道老吴看到我只拿了一本的反应,明明从我那儿收了那么多,还不止一次看到我看小说,结果,我……”
“下周家长会,你妈有空来么?”陈尘突然打断她。
“应该没空来,怎么了?”俩人推上车,往大门口走,“但我听说,家长会不来的,老吴让以后单独找时间去找他,感觉这个更恐怖。”
陈尘点点头,“我们班也是,所以还是得回去跟我妈说,我有点怕……”
“就不能让你爸来么?”陈尘的父亲比较温和,应该不会太苛责陈尘。
“我妈会让我爸去的,她说她丢不起这个人。”冉里这才想起来,中学后的家长会,甚至只要到学校的事情都是她爸办的,她妈确实很久没再出现在学校。这个好强的女人,对自己的丈夫、孩子都无比严厉,陈尘的成绩不行,她会让孩子下地干活,美其名曰让孩子知道农活的苦,就知道好好学习了。
但是冉里的母亲朱彩悦完全相反,本身性格温和,加上母女俩在村里生存不容易,觊觎或惹坏的很多,朱彩悦某些方面上反将冉里保护起来,从不让孩子多干活,冉里干得最多的便是烧火、收拾打扫等小活,对于成绩更是从不多说,考得好与不好,她都无所谓,甚至有次冉里与三好生一名之差气了很久,朱彩悦却没什么反应。
因此,冉里没少被奶奶等人念叨,说朱彩悦溺爱,说冉里不成气候,但是最近这些话很久没听到了。晚上回家跟朱彩悦说家长会的事,她却说下周白班,应该没空,奶奶突然有了想法,冉里对于小时候她去学校闹着不给早饭钱的事情心有余悸,不太想让她去,于是又说,班主任让没空去的家长有空了单独去找他,朱彩悦表示下下周找时间过去,冉里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