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喝？”高聪在边上狂灌饮料，见周信棋拿着不打开，“不渴给我吧。”说着伸手就去拿，对方竟然就松了手。

    “你不喝你让我带干嘛，我带了六七瓶！”高聪无语道。周信棋边收拾器材，边叹口气，斜觑一眼对方，懒得解释。但高聪却明白了，“好家伙，你给别人买的？”周信棋打断对方准备发散的思维，“赶紧收拾，该回家吃饭了。”两人收拾了东西，终于赶在下课铃响的时候推着车出了校门。

    沾着体育课的光，冉里与毛言吃饭、逛文具店都避开了人潮，回教室的时候人也很少，三三两两地聊着天，前面只有沈敏在安静着写作业。冉里凑过去看，顺便预约她的作业自己先看，沈敏毫不客气，要等冉里写好了才给，冉里应和着知道。

    沈敏突然又叫住人，“我有个想法，先跟你商量商量？”冉里拖着自己的凳子坐过来，“什么东西，你说说呗？”

    沈敏拿着笔在手上转，斟酌着开口，“我不是住宿嘛，一个礼拜才能出去。之前不是老吃罗堂辉的零食嘛，又想着什么时候得买点给他，但是又不能只给他……要不，咱们找几个人集资吧，中午有空的人出去吃饭，顺便买点零食回来，大家一起吃……而且，大家一起买，还能买到更多的东西，大家都能吃上……每周一次就够了。”

    “很好哎……”大家零花钱有限，尤其是女孩子们，朱彩悦想不起来的时候一两个礼拜都没零花钱，男生们相对充裕一些。一般情况是家长每天给一些吃饭的钱，也有罗堂辉、白乐等父母不在身边的，每年会固定给一定的钱，留着给他们自己花；当然也有周信棋、程远来等这类不缺零花钱的。罗但堂辉很爱零食，大家都赶着上去分点，有次分急眼了他才说那是他的午餐。

    俩人商讨了具体情况，最后确定沈敏、冉里、林望秋、毛言、罗堂辉以及方信杰六人合资，由冉里、毛言、罗堂辉每天出去在镇上吃饭的三人轮流负责购买，计划第二天便开始执行，首次由冉里与罗堂辉采购，因着想买的零食得去稍远的超市，俩人吃完饭就在文具店碰头。

    没有骑车出去，走路有一定距离，俩人边走边跑，好容易找到薯片与绿豆糕，看时间快来不及了，冉里还想找找林望秋说的山楂糕。

    “快点快点，来不及了大姐！”罗堂辉跟在后面团团转。

    “我还没找全呢，等会等会。”冉里不甘心，想继续转转。罗堂辉跟着转，越转越着急，“真的来不及了，等会还要听听力呢，走吧走吧，下次再买。”

    冉里被催得着急，找不到更着急，便作罢结账回校。零食是等到下午大课间才吃上的，但也正好补充体力，首次集体分享还算成功，大家商量之后将够零食定在周三。坚持了几周之后，大家想吃的东西偶有冲突，沈敏突然意兴阑珊，渐渐随着天气转凉，冬天来了，她便宣布取消此活动。

    冉里为此失落了一阵，找了个周末打电话跟林望秋说这个纠结，对方却好似并不在意，随即约冉里去找沈敏玩。能在一个学校上学，也说明村落与村落之间不算太远，只是限于交通，以步行距离为活动范围的更方便。

    两人约着在必经之路上碰头，然后再一起找去沈敏家，此前互相问过大概位置，只是不知道具体哪户。她们到了后沿路问了几个人家才找到，还好楼下有人，询问沈敏是否在家，那位妇人并不积极地说在二楼，说着叫了沈敏几声，说有同学来找。沈敏在楼上拉开窗户，没什么反应，只是勾勾手她们上去。

    林望秋跟那妇人打招呼，“阿姨，我们能上去找她么？”

    妇人正在收拾一些菜，闻声抬眼看了她们一眼，摆摆手，“那里上去。”

    于是两人停好自行车，相互使眼色往上走。沈敏听到动静，探头出来叫她们，在最西边的房间，冉里见那是个很大的房间，略微装修过，家具也不多并排放了两张床，一张比较大，一张折叠床，靠南侧的窗户有个长书桌，堆着书本和杂物。大床上有男生的衣服，小床上放着沈敏的外套，靠着大擦混改那边有个衣柜，那张小的折叠床上的东西基本就是沈敏的全部。她正在摆弄从罗堂辉那借来的MP4，听着歌看着书，因着两人到了刚拿下耳机。她们三坐在小床上，聊着周末作业各自写了多少，林望秋很明显基本没动，冉里写了一一半，沈敏已经写完了，周五放假前她已经预判了一定的作业，便提前做了一些。

    坐了一会有些冷，林望秋已经将手缩进袖子不再拿出来。

    “你刚听什么歌呢？”冉里也向罗堂辉借了，但对方支支吾吾地说已经给了沈敏了。冉里转头又去问了叶亭，她也有，家里也挺宽裕但是成绩略差，因此这些东西从来不缺。但是冉里带回家才发现，列表里没有她喜欢听的，因此带回家充满电后就只放着。

    “这个，刚去范伟民家下的新歌，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听听看呢。”说着将耳机给了冉里与林望秋，于是三个人开始单曲循环。

    “范伟民是谁啊？”林望秋听到陌生的名字，很是好奇。

    冉里也想起来这人，是冉里与沈敏的小学同学，小时候很爱跟女生们混的班长，家里做小生意对孩子的教育比较有意识，因此中学便去了县里读书。

    “是我们的小学同学。”冉里解释道，“他家也有电脑啊？”如此稀缺的物件，拥有的是极少数人。

    “对啊，省得花钱了。”沈敏抿抿嘴，“对了，明天我就去学校了，下午要早点去镇上一起玩么？”冉里觉得朱彩悦不会同意的，没有原因，因此也没说话，林望秋想了想，“我觉得吧，我明天这个时候肯定在家补作业……”

    “哈哈哈哈哈哈哈……”冉里与沈敏不约而同大笑，对于林望秋的拖延症很是无奈。

    冉里与林望秋玩了一会，林望秋快走的时候还是借了作业，一方面得早些回家，村里没有路灯，太晚天黑了没有手电筒看不着路，且晚上的冬天确实挺冷的，不宜太晚走；另一方面，冉里在沈敏那儿坐了一会腿脚就有些没知觉，手冻得拿不出来，再坐下去都快僵住了。

    也是那时候冉里才知道，小时候总是送她上下学的退休老教师爷爷已经去世了，没人照顾的她便被安排在了姑姑家，楼下见到的妇人便是她姑姑，因此上了初中就开始住校，而平时也只给定量的钱冲进饭卡。小学时候的沈敏成绩好、被老师们照顾，下课玩的时候总有她一席之地，中学之后大家都安静了很多，沈敏现在学习更加努力，有时称得上刻苦，对其他娱乐却没那么热衷。

    唯一称得上感兴趣的或者就是看小说和听歌。她看书很快，较厚的书冉里需要两个礼拜，还是争分夺秒地看，但她一个礼拜就能看完，这也意味着她看了更多的书。优质的课外读物、硬通货各个班级相互流动的小说、甚至一些同学自己动手写的东西……她全都看了，因此，她也越来越安静，越来越专注地在舒适的范围内任意观察，那些八卦一线消息，她也从未落下过。

    她们三的亲密维系了大半个学期，因为吴海斌没再调座位。冉里学习状态一直保持着，但也有越来越多人在自行讨论问题时间来问冉里题目求讲解，有时候还会有两三个人一起听同一道题，如果有人不懂可以单独讲一遍，冉里也在这样的环境中稳住基础，后来的月考周考也稳在这样的名次。

    当然，冉里也没再去过沈敏家，但在她返校住宿时在镇上一起玩过。一些饰品店、文具店，东西向的一条街，从头到尾，也见到不少转校生们同时间到学校，一个礼拜只吃食堂单调乏味，再加上禁止出校，有的同学去超市买一些零食带去。但沈敏却不去超市，她从头走到尾，大部分小店都进去看看，然后就回学校。

    也许从那时候开始，沈敏就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什么。

    方信杰为了与冉里避嫌，再加上换了位置认识了后面的梁理，他不再只跟冉里、沈敏交流，新面孔或许有新可能。沈敏经过几次向后转，后面的人却也在向后转之后便意识到，不能再如此频繁后转了。而边上的毛言也有自己的骄傲，与冉里位置换了很久却没与冉里一样完全融入，沈敏与之无多交流，于是再次开始自己沉默在座位，上课、做题、复习、看书，有问题的依旧找冉里几人一起讨论。

    一些简单题数学老师总是跳过，自由讨论环节冉里身边问问题的不见少，而冉里每每帮别人理好解题思路还要问一嘴后面的周信棋。但不知为何，若他有需要讲解的，只在放学后找她，等人都走差不多了，周信棋才会找冉里讲题。

    当然，高聪也偶尔会出现在队伍，偶尔真的来请教，偶尔还是自顾自说周信棋的事情。从他的一些浮夸或者片段式的叙述中，冉里也大概知道周信棋家富有、爱玩、花心等事迹，冉里一度觉得是高聪是杜撰，都只是他想象出来的事情，再加上他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冉里听得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忙着应付这顾着那，冉里也渐渐没再忽略了沈敏。

    好像除了沈敏，周围的人都在不断拥有新的支线，伸向何处不得而知。但也只有沈敏，坚定坚韧地选择了那直冲云霄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