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几个小厮家丁们得了吩咐,上前将秦香按着。
秦香和身后的婢女一同挣扎着,她甩开小厮的手道,“我是国舅爷的女人,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碰我。”
国舅夫人身旁的老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一个外室罢了,也敢登门入室,要知道,我们夫人,可不仅是大将军夫人,更是老太师之女,纵是大将军在这,也要给几分面子。”
说曹超曹超到,这不,国舅爷齐大将军一脚刚迈进大将军府的门,就有康平巷里的小厮赶来报信了,担心宅子里娇养的美人受了后院里毒妇的委屈,便着急着赶过来了,哪成想,刚到康平巷,就听见那毒妇唤了人要打。
“夫人是要我给什么面子?”
他放快了脚步,迈进宅子。
家丁们见了他来,顿时瑟缩了一下,松开抓着秦香的手,又退下了。
国舅夫人顿时气笑了,一个眼刀子扔过去:“你们这是做什么?”
秦香挑衅似得望过去,柔柔弱弱地跑到国舅爷身旁,双手抱住他的臂膀,委屈地开口:“大将军,你看你家那只母大虫嘛,让那些不干净的臭男人来碰我,你看看,手都红了,要不是大将军来的及时,香儿真不知道要怎么才好。”
国舅夫人见了她这般扭捏作态,气得敲了一下椅子,却不小心敲痛了手,她嘶了一声,随后边揉边道:“这女子,大将军难道不给我个交代吗?”
齐国舅怒笑道:“是你该给我一个交代,就说你跑到这欺辱平民是做什么?”
“平民,我竟不知齐国舅何时竟会如此爱护百姓了?好啊,你如今是要为了那小贱人与我撕破脸皮了,平日里装得人模人样,若不是今日阿嬷听见了风言风语,又在布坊里头撞见了你身边跟着的小厮,我倒还要被你蒙在鼓里不知多久。”
跟在身旁的老仆也附和着:“大将军,这么多年我们夫人对您和大将军府可谓是尽心尽力,您缘何如此欺她辱她啊?”
“我何时欺辱了她,何况香儿文静柔弱,又不曾闹她扰她,也一直待在这巷子里,碍着她什么了,她动辄就要打骂香儿。”
“我又不是不让你将她带回府里,你将她安置在这,到底是怕扰我清静,还是怕我欺负了她,你心里清楚。”国舅夫人反被气笑了,一手撑着椅子站起来,笑了一声,“你今日便给我个交代,这小贱人,你是要护着,还是任我处置了去?”
秦香听了这话,一点珠泪从眼角滑下,她抬眼,怯生生地看向身前的男子:“大将军,妾害怕。”
“贱妇。”
齐国舅一手将怀中柔弱的女子搂进怀里,手上安抚着,对着国舅夫人的语气确是暴怒:“我堂堂国舅爷,圣上亲封的大将军,纵是真的养个外室,又如何?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你蛮横无礼,无趣至极。”
“我蛮横无礼,无趣至极?”国舅夫人瞪大了眼睛,冷呵了一声,“齐江理,你等着,我要告了父亲,同你和离,日后你就同那小贱人天长地久吧。”
她转身,又同身旁的老仆道:“阿嬷,我们回太师府。”
老仆略带心疼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担忧,却也不忍心劝阻,便也只得叹了口气,道:“是,夫人。”
堵在康平巷路上浩浩汤汤的人群终于散开,同国舅夫人的马车一同散了去,向外行进。
巷子狭小,马车行到宋知椿马车前便不得已停下。
不等马车里头的国舅夫人示意,车夫就冲着这里喊了一道:“前面的,还不让道。”
白梨有心想说些什么,分明是她们的马车被堵在了巷子口这么久,如今却还要她们来让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可不等她开口,宋知椿便将帘子拉得严严实实,出声道:“车夫,我们退一下。”
"哎。"车夫应了一声,便将马车行到路旁,空出一条道来。
马车里的国舅夫人许是缓过来了些,将马车一侧的帘子拉起来透口气。
车夫架着马车从旁边驶过。
宋知椿透过帘子的缝隙淡淡地看着她。
国舅夫人,要知道,太师府可也不是个好去处……
等到国舅夫人的马车过去了,前边的车夫这才又架起车来,不过拐了个弯,就回到了宋府。
*
定安侯府。
裴逾一早出去赴那些纨绔子弟的宴邀,直到夜深才带着云晋云录回府。
这才刚迈进府门,就有母亲院里的小厮守在门房里,见他回到府里,便传话道是,“世子爷,大夫人有事要同你讲,特要我来传话请世子爷去正院里头。”
“嗯。”裴逾淡淡应了一声,便改换方向着往正院去。
还没进院门,就被正在屋子外守着的赵妈妈瞧见了,喊了声,“世子爷,你且先在外头坐会,夫人正在挑首饰呢。”
时不时还传出些窸窸窣窣的翻找声。
“咦,赵妈妈,你可还记得当年我嫁妆里头的那对玉雕镶珍珠八宝耳坠搁在了哪儿,我正寻思着找出来给沈妹妹的女儿做嫁妆呢。”
沈御史大夫家的外孙,应是如今新晋吏部侍郎宋家的女儿。
裴逾眉头微蹙,便只得先坐在了屋外的小圆桌旁。
等了有半晌,才听见屋里头母亲大人道了一句,“果然在这。”
再然后,才笑着从屋里头出来了。
裴逾起身问好,道:“母亲。”
“又没外人在,你坐着就是了,快快快,坐下,我有事要同你道。”
裴逾应道:“是,母亲。”
侯夫人见了他,眉开眼笑道:“逾儿,今个儿母亲和你祖母替你说了门亲事,是你幼时就定下的,从前那户人家远在京外,两家也就没提这婚约,但如今不同了,他们前不久入了京,又恰好你未娶那姑娘未嫁,这婚事理所应当就旧事重提了。”
裴逾敛眸,脸色微沉,正欲要说些什么。
侯夫人却不等他开口,又接着道:“如今两家已然说好了,明日我啊,就要为你上门提亲去,这姑娘,是我同你祖母替你相中的,待她过门以后你可要好好待她,若是让我知道你有哪处待她不好,我定会寻了你父亲去,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侯夫人身旁跟着的赵妈妈笑得慈祥,一旁的云晋虽是面不改色,却也瞳孔微微放大,有些许震惊。
云录更不必说,已是瞠目结舌,忍不住笑出声来。
忍住哈哈,主子也有今天哈哈。
裴逾轻飘飘抬眼看过去。
云录立即噤声,又老老实实地笔直站在那里。
如此,裴逾才道:“母亲,此事未免太过匆忙,儿子心中尚未做好准备。”
谁知,侯夫人只道:“你放心,我都早已替你备好了提亲要用的一应物什,都放在库房里好些年快积灰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一姑娘。”
侯夫人只道是万事俱备,不容拒绝的样子,连忙就道了一句:“好了,即已同你讲过了,你就快些回你那空荡荡没一点人气的院子里去吧,我也困了,你莫要同我讲一句话,我现如今头疼得紧。”
说罢,还招了招手,一副赶人的样式。
裴逾无言以对,只得等母亲进了屋子之后转身离开,黑着脸回了自己院子。
赵妈妈在外头盯着世子走远了,才回屋子里复命道:“夫人,世子爷走了,倒也没什么反常的举动,只是看着脸色有些不太好。”
侯夫人倚在榻上笑了笑,“怕是心里头怨我呢,只是他这世子妃之位,又迟迟不肯许人,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老夫人和我都喜欢的宋家姑娘嫁进来,帮扶她一把,我倒也不求他们两能恩爱有加,只要和和美美的就是了,更何况,老夫人许是不明白,但我却看着那宋家姑娘,心里像着是有想法的,怕是不会久留,我也只把她,当亲生的女儿待着,她还是沈妹妹的女儿,说起来就如我亲生的一般才是。”
“何况当今圣上最忌功高震主,我做主着让知椿嫁到我们侯府来,也是为了侯府来。”
赵妈妈应道:“是,还是夫人看的明白,日后我也会盯着府里的下人些,不让他们怠慢了宋姑娘去。”
“我倒也想看看我那像极了他父亲的儿子,等日后有了新妇,会是个什么样子,就怕他也先人一步沉进了温柔乡里出不来呢。”
侯夫人想想就觉得这日子,又是有盼头了起来。
“为夫不在,是什么温柔乡让夫人笑得如此开怀?”
屏风后映出一道步履移动的身影,是定安侯。
赵妈妈见了来人,行了一礼:“侯爷。”又道了一句,“夫人,老奴先退下了。”便离开屋子。
侯夫人起身,替他宽衣,“是我和婆母,今日为你那儿子,寻了门亲事。”
定安侯讶然:“他同意了?”
侯夫人嗔他一眼,又不为他宽衣了,径自寻了个椅子坐下,道:“自是不大愿意的,可你当年要娶我,不也是不愿的。”
定安侯讨好似的笑道:“那不是不知道我要娶的就是你吗。”
“总之,你可不许站你儿子那边,这门亲事是我和你母亲看好的。”
“自然,夫人发话了,他不娶也得娶。”
这厢,裴逾对正院里的事一无所知,带着云晋云录回了院子,已在书房坐下了。
云录站在书房外,忽然感觉院子里确实空空荡荡的,只有些再简单不过的陈设,唯有这间书房还算满满当当。
“空荡荡没一点人气。”
大夫人说的话在他脑里回荡。
他不由得冷得一哆嗦,颇为支持地点了点头。
大夫人说的,确实中肯。
书房内。
裴逾难得半晌书没翻动一点。
终于,他抬头看向云晋,眸色漆黑,道:“去查查。”
云晋过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应当是要查大夫人做主为主子选的女子。
这才低头领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