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水相逢的一句客套话,赵令宜本以为他随便点头致意就算回应,没想到一板一眼答得很有理科生严谨的态度。
赵令宜把手上快递盒放回小推车里,冲肖绎微笑了下,结束了寒暄,“哦,是这样。”
电梯门再次自动关上,赵令宜推着小推车回到家。
不到九十平的小家,开着地暖十分舒适,赵令宜坐在地毯上,找出美工刀开始一件件拆快递。
她买的除了家里的小摆件,就是囤的卫生纸以及牛奶,还有过两天要送给父母的年货。
一件件拆得毫无惊喜,她一边拆一边想到,雪刚停,这个天肖绎只穿一件衬衣,难道不冷?
虽然走两步也就到家了。
赵令宜拆完所有快递,分门别类地归置清楚,闲下来后,多花了一分钟思考刚才又遇见的这位校友。
认真说起来,其实她和肖绎初高中都是同校,虽然相隔很远,但即使不在同一个班,她也总能从同学口中得知有关这位学霸的事情。
比如他妈妈就是别的年级的化学老师,他早就学过高中的物化课程,考试自然比他们厉害等等。
在校园里,他连家庭情况都被不同班的同学知道得一清二楚。
以至于年少的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像肖绎他们这种引人注目的人,或许会比平常人多几分优越感。
毕竟当年在学校里,他的外表就看起来很不好接触。
今天跟他打了个照面,倒推翻了十多年前那些刻板印象,至少现在的他并不像曾经想象中那么傲慢。
……
肖绎到家后,习惯性先去洗手。
母亲程锦早已坐上餐桌,肖绎扫了眼,晚餐做了四菜一汤,他碗里已经盛好米饭。
今天他休息,惯例过来看望父母,不巧今天父亲工作上有事,晚餐只有他和母亲。
肖绎坐下,先给母亲盛了碗汤,“说了多少次,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你难得回来吃饭,我们还能不等你。”程锦皱眉点着他,“外头这么冷,你连外套都不穿?”
“下午刚出医院大门,被急诊叫回去看了个病人,外套.弄脏了,没穿回来。”
“严重吗?”程锦问。
“脑疝,先送神外了。”
程锦一声叹息。
肖绎看了眼阳台上晾的客房被套,“家里来过客人?”
“你小姨和贝贝。”程锦聊起,“上礼拜贝贝在旁边学校考试,你小姨带她来家里住了两天,还好家里房间多。”
肖绎顿了几秒,“我们这栋都是大户型?”
“是吧。”当初从买房到装修都是丈夫一手操办,程锦也不太清楚,他们现在住的这套建筑面积一百九十平,估摸着说,“至少也有一百五十平。”
肖绎点点头,没再说话。
*
高中开学早,年一过,新的学期就开始了。
这个学期赵令宜还是教两个班的日语。唯一的区别是三班班主任秦老师即将休产假,赵令宜这个原来的副班主任要接手她的班主任工作。
这样一来,她每天除了备课上课、带早读带自习、改作业批卷子,还多出不少班级琐事需要处理,一时之间应接不暇。
这晚下班回家后,赵令宜继续在平板上批改周考卷子,一直看到晚上十二点,还剩几十份打算明早再看。
正准备洗漱睡觉,就接到班长打来的电话,说是同寝室的文莉上吐下泻,腹痛不止,还在发烧,而医务室已经关门了。
赵令宜交代她不要急,自己匆匆换上羽绒服出门,一边去开车一边叫救护车。
路上她又联系了家长,电话是文莉母亲接的,听了也是心急如焚,但文莉家在郊区,家长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赵令宜赶到学校宿舍时,文莉已经疼得脸色发白,幸好救护车到得快,医护人员抬担架上了寝室。
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大三甲,二三十分钟的路程,文莉躺在担架上又吐了两次。
到了医院,送进急诊,值班医生是个年轻的女主治,找了张床位让文莉躺下,量了血压血糖,开了检查单让去查血。
窗口人不多,赵令宜很快缴完费,一边翻着单子一边跑回急诊室,路过电梯口时,迎面撞上两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
一高一矮,高个子先出来,表情严肃,抬眼就瞧见了她,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停。
她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大步流星地转身走了。
赵令宜记挂着文莉,也无暇顾及太多,捏着缴费单赶紧回了急诊。
查血后又等化验单,中途有护士来给文莉打了针护胃。
深夜的急诊仍不平静,到处是患者和家属,闹哄哄的,医生护士都步履匆匆。
赵令宜拖住打针的小护士问结果还要等多久,护士倒是态度不错,说快了,又边收器具边叹,“今晚不太平,送来两个喝酒斗殴的,捅了心脏。”
化验结果如护士所说,十分钟后出来,医生诊断是急性肠胃炎,开了药让挂水。
等挂上水,将近凌晨三点,文莉还是恹恹的,好在没再吐了,赵令宜松了口气,嘱咐文莉睡一会。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赵令宜已经睡意全无,索性拿出手机批考卷。
期间护士过来给文莉换了药水,这瓶药打下去,文莉又被疼醒了,虚弱地喊:“赵老师,我手好疼……”
“手疼?”赵令宜去察看文莉的手,并没跑针,正准备叫护士。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输钾疼是正常的,可以调慢流速。”
赵令宜回过头,肖绎正站在床尾,神色平淡地对她颔首,补充,“还疼可以告诉护士。”
赵令宜顿了顿,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胸牌上——心脏外科,肖绎。
旁边正巧路过一个小护士,讶异道,“肖医生,你怎么又下来了?又叫心外会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