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生在梦里的事情吗?”雪铭问。
“并非如此。”箫云澈摇头答道。
“哦?”
“是发生在我表妹清醒的时候,像是突然陷入幻觉,无论在幻觉里做出何种举动,在其他人看来,均是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在发呆。有时她从幻觉里醒过来,周围人甚至没能察觉到她有异常。”
箫云澈顿了顿,继续说道:“从怪事发生的最初,到昨日,已经连续十天了。而且,幻觉每次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婉儿她如今精神紧绷,寝食难安,再这样下去,恐怕……”
雪铭问:“可知道幻觉里的那个人是谁?”
箫云澈摇头:“婉儿说她根本不认识那人。”
“那么,你表妹是否曾与什么人结仇?”
“表妹她虽然性格强势,但心地善良,不可能与人结仇的。”
“会不会是感情纠纷呢?”雪铭想到了发生在端王府的魔镜诅咒一事。
这次,箫云澈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停下来想了十来秒。
“这个嘛,我表妹作为正室,却一直未能生育,表妹夫不是个专一的,有很多小妾,生的孩子倒是已经有4、5个了,若说是那些人当中有人搞鬼,或许有这个可能。”
雪铭道:“那么,是否方便我与助手到令妹府上查探一二?”
“这个恐怕不行。”箫云澈解释道,“这件事,除了我这个表哥和一个陪嫁过去的嬷嬷,她的夫家人一概不知。”
雪铭点点头表示理解。
大户人家总有一些辛秘不足为外人道,需得藏得死死的,掩盖牢实了。
“我这个表妹,生性要强,原本她打算瞒着家人自己解决,偷偷请来了道士,但失败了,还差点被发现。要不是嬷嬷跑来告诉我,我也不知道。前几年姑父姑母相继辞世,表妹没了依靠,我这个当表哥的若不照拂她一些,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姑父姑母呢?”
说着,箫云澈站起身,再次拱手行礼:“请公子务必救一救舍妹。”
“请您不必多礼。”雪铭连忙扶住对方,“这件事,我会尽力一试。那么事不迟疑,请尽快安排我与令妹见面。”
当天晚上,箫云澈的仆人过来告知了会面的时间地点,就安排在第二天上午,看来对方确实着急。
京城一处僻静却高档雅致的茶楼,房间外面有人守着,两边房间都被清空,以防有人偷听,看来保密工作确实到位。
包厢内,雪铭、伯毅、箫云澈、冯婉儿围桌而坐。
箫云澈自是不用再提。那冯婉儿虽已二十有二,看上去仍是个天真可爱的少女。然而此刻的她面容憔悴,一脸愁容,给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打了不小的折扣。
雪铭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他今天不仅戴了面具,右耳还戴了一只耳坠,形状像一片有着金色脉络的金绿色叶子,叶片边缘微微向内弯曲。
伯毅今天比较争气,近距离见了漂亮姑娘,只是稍微有点脸红而已。
大致情况他已经听雪铭说了,难以想象如此娇艳可人的女孩竟会被鬼怪缠身。
雪铭柔声说道:“请夫人将随意一只手掌心向上伸出,容在下为您诊断。”
冯婉儿先是看了眼表哥箫云澈,见对方点头,这才将左手放置在雪铭跟前的桌面上。
“失礼了。”
雪铭以食指蘸取杯中茶水,在对方的手心里写下了什么,由于他写得很快,伯毅不确定那是写的字还是某种符文。
雪铭将手轻轻按在写字的地方,与冯婉儿手掌相贴,接着屏息闭目,自手心释放出一丝灵力。
几个呼吸间,雪铭听到了水声。
睁开眼来,已来到一片幻境当中。
天空的昏暗的,无星也无月。在一片黑暗的水域里,漂浮一条小船,随着波浪不断起伏。
细细一看,这条小船与雪铭今日所佩戴的耳坠形状一般无二。
船上站着两个人,是雪铭和谢婉儿,两人的手依然搭在一起。虽然周围一片昏暗,他们却能清楚地看到彼此。
“为了保证夫人的安全,请无论如何不要松开我。”雪铭清冽的嗓音在昏暗中低低地响起。
冯婉儿见此情景,心中惊讶无比,知道她的表哥也许真的找对了人,便紧紧地抓住了雪铭的手。但她仍忍不住惊恐地环视四周的水面,好像那可怕的手随时会破水而出。
哗啦啦的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如同先前描述的,像是有人在水里拼命挣扎。
有什么东西徐徐划破水面,朝小船蜿蜒而来,犹如蛇类在水中游走时泛起的阵阵波纹。
越来越近……
雪铭看清了,那偶尔泛出水面的,正是一只手。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苍白、娇小,直奔小船而来。
然而当手接触到船沿,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一般,猛地缩回水中。
冯婉儿竭力将尖叫声咽回嗓子里,大气不敢喘一口。雪铭的手被她抓得生疼,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消失的地方。
第二波攻击很快袭来。
可能由于第一次遇到阻碍,这一次对方来势汹汹。无数只手突然从水中刺出,好像有人在水下朝他们发射箭矢,目标无一例外是他们乘坐的小船。
就跟刚才一样,每当那些手一接触到船身,或者企图从上方袭来,都会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刺痛,发出烧红的铁块浸泡进水里时的嘶嘶声。
然而,即便遭到不小的伤害,那些手似乎根本不在意这点,无数的手臂拼命撞击着船体和上方保护着他们的透明结界,船身剧烈摇晃,两人在里面东倒西歪,几乎站不住。
这样下去,就算那东西破不了结界,船迟早会被撞翻,他们很可能不慎摔进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