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开始频繁加班到很晚,这让阿酒觉得自己像颗望夫石,他开玩笑道:“哥外面有人吧?”
楚阳故意调侃:“有个屁的人,老子有你一个都得俩腰子上劲儿。”
阿酒打趣的次数越来越多,楚阳懒得搭话茬,可楚阳越是冷处理,阿酒越是踩着他狗尾巴蹦迪。
这天吵架吵上头,楚阳一时气急,口无遮拦吼道:“是老子想加班吗,要不是你做事激进,我至于到处找项目?”
其实楚阳心里清楚那件事不能怪阿酒,但他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吵架,着实心累,所以数次争吵后,楚阳将这段感情定义为见色起意。
阿酒心情因为楚阳的话变得很不美丽,
“合着是我的错?猪蹄子都摆到面前了,不给他红烧喽对不起老祖宗传下来的酱料!”
两人越吵越厉害,阿酒情绪不稳定,一时没收住脾气动了手,他以为楚阳会还手的......
“啪”的一声后,客厅里安静下来,阿酒呆愣在原地,“哥,我,我不暴力,不是故意的......”
他双手交握在身前,无意识地扣着拇指盖,贝齿扣紧下嘴唇,紧张地望着楚阳眼睛。
快说呀,说没关系,说不疼,再或者让我帮忙揉一揉,哪怕骂我也行,不会还嘴的。
说点什么吧楚阳,再不敢打人了。
楚阳没有听见阿酒的心声,他沉默着将阿酒扒拉开,自己坐到沙发上开始抽烟,一支接一支的抽。
阿酒理亏,楚阳不说话他也不敢说,索性紧挨着楚阳坐下,也跟着抽起烟来。
客厅里打火机“咔哒,咔哒”的声音格外刺耳,直到一整包烟被抽光。
楚阳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楚弥弥你别不信,我真第一次谈恋爱,没喜欢过男的也没喜欢过女的,就喜欢你。”
他将最后一支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继续说:“但是谈恋爱咋这么累呢,吵了睡,睡了吵,真挺费人的。”
阿酒说恋爱不就是吵吵闹闹,别人不是这么谈的吗?
楚阳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阿酒紧接着问那你想干嘛?
楚阳又沉默了。
阿酒心里犹豫要不然哄哄吧,吵架不就是你哄我,我哄你?
可没等他开口说出好话来,就听见楚阳说,楚弥弥分手吧。
“真的,分了吧。”
阿酒浑身毛发瞬间要炸起来,他强忍着脾气,抱住楚阳的胳膊,直视着对方眼睛,强硬地问:
“楚阳你胡咧咧什么呢?动手是不对,我给你道歉,你把话收回去,晚上咱俩还是一个被窝一个楚。”
楚阳看着阿酒,半晌,嘴皮子上下一碰:“分吧,你就住这儿,我明儿一早搬走。”
阿酒火气蹭一下窜上来,“去你丫的,用不着你的狗窝,老子没认识你之前也活得好好的!”
说完立马回屋收拾行李,衣柜打开一看,丫的,全是楚阳买的,阿酒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老子......”想起这是楚阳吵架时的口头禅,到嘴边又把话咽下去,“我去住酒店晚上不回来了,明天也不回来!”
他顺手划拉一个手拎包,“哐当”摔上门,头也不回地跑了,憋着气跑到楼下,才想起来手机身份证没带,只包里有几张现金。
阿酒深呼吸一口气,得,一怒回到最从前。
他晃晃悠悠走回第一次见面的公园,精心挑选张椅子倒头便睡。
不蒸馒头争口气,以前能睡现在也能。
靠!谁回去谁是小狗!
结果还真就谁也没回去,阿酒前脚走,楚阳后脚就出门,谁也不愿意在家里干生闷气。
楚阳以为阿酒没地方去就会回家,想着过段时间等阿酒冷静,把房子过户,左右也别亏着人家。
阿酒是个主意正的,那天离家出走后,愣是在外边晃了三天才回去,屋还是走时候那个屋,只是冷锅冷灶,连楚阳的影儿都没见着。
赌气等了两天也不见楚阳回来,阿酒知道楚阳动真格了,这回是铁了心要跟他分家。
整个人瞬间泄气,回想这一年恋爱谈得确实是鸡飞狗跳,给楚阳添了不少麻烦......
要不,就算了吧。
他越想越难受,当即去店里重新买了辆自行车,背上包带上他唯一的家产帐篷,手机卡身份证一样不拿都给楚阳留下,唯独多带了现金。
未免误会,阿酒给楚阳留了字条:认真核算了一下,我比你好看,这些钱算你和我谈恋爱的差价!
半个月后,楚阳给阿酒发消息说过户的事。
弥弥,在吗?
随着消息“嗖”一声发出去,一个红色感叹号不合时宜地出现在对话框前。
楚阳看着聊天界面“发送失败”四个小字,思考着这种情况是拉黑还是删除?
真是宠得没样了,脾气越来越大。
楚阳以为阿酒气没消,又狠心等半个月。
这一个月过去,阿酒早跑没影儿了。
没有任何联系方式,没有亲属朋友,没有明确目的地,甚至连身份也没有,找他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两样。
楚阳自我安慰:楚弥弥在外边野惯了,左右是饿不着,随他去吧。
可时间越久就越找不着,越找不着楚阳就越担心,后来担心积攒多了就变成牵挂。
等心里的情感兜兜转转发酵完,楚阳恍然发现,实际上自己就是放不下楚弥弥,还是喜欢人家。
倘若远在天边的阿酒知道楚阳就这点出息,车轱辘擦出火星子也得蹬回来嘲笑楚阳。
可惜,
爱情会平等地惩罚每一个冲动、别扭的人。
二十四岁的阿酒终究失去了二十五岁的楚阳。
-
匆匆一年有如梦幻泡影,伤心出走的阿酒一路北上,离奉海市越来越远。
北方的冬天路上积着厚厚的雪,阿酒在某段山路滑倒,自行车带着他从土坡上滚下。
阿酒的身手不错,翻了几个跟头,在半路稳住身形,他站在缓坡上,试图向上爬,却感到一阵晕眩。
天旋地转间,他想起滚下来时被车把磕过头,他上辈子跟自行车把有仇吧?
荒郊野岭怕是不会有好心人了。
阿酒用力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他控制着身体缓缓蹲下,意识消散前用毛制大衣罩住全身。
爱美好啊,关键时候能救命。
昏过去前,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受阿酒控制向外冒,下一秒他两眼一黑昏倒在雪地里。
阿酒是冻醒的,醒来第一反应是:练功好哇,练功不怕冻;第二反应是,衣服还是贵的好能救命。
第三反应,“楚阳你这个混蛋,再不要喜欢你了!”
喜欢你了,了!
哀婉的尾音回荡在山野间,阿酒被气笑了,笑着笑着他突然记起一个声音,很娇气的:好像喜欢你了。
“我好像喜欢你了。”
“喜欢你。”
“还是没听清吗?我说,喜欢上你了!”
这样柔软的声线不属于楚弥弥,也不属于楚阳,会是谁呢?
阿酒第一次对自己失忆前的事情产生了探知的兴趣。
这天开始阿酒做梦的频率逐渐变高,五天,三天,两天,最后变成每晚都会做梦,梦里他做了很多开心的事情。
次数多了,有时阿酒醒来也能记得一二,只是始终想不起来那个声音是谁。
他还是漫无目地骑行,天越来越冷,阿酒记住梦里的内容越来越多,终于在新一年的一月一日,一声巨大的爆竹声将阿酒的记忆全部震了出来。
往事如烟,那些绚烂的过往碎片尽数炸开,阿酒感觉脑袋里响起阵阵轰鸣。
鸣响过后,好像有“滋滋啦啦”的声音伴着过去的欢声笑语一遍遍从脑海划过,割痛了阿酒本就脆弱的神经。
头疼时阿酒在想,原来疼痛是会反复的,哪怕已经彻底忘记过。
原来,冥冥之中,他早就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阿酒没有立即回到家乡去,说好出来玩三年,时间还足够,他打算就近去“平川卿厦”待一段时间。
很久没回去,孩子们都长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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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楚阳和阿酒分手已有十个月。
楚阳的表弟乐颜邀请楚阳到五勤市参观自己的小公司,乐颜是家里的老幺,从小家里就宠着,家业有亲哥打理,他负责享受生活。
吃喝玩乐没意思,乐颜便向家里要了笔资金,说是要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乐颜家里面对他要求不高,能养活自己和小公司一众员工就成。
筹备三个月,乐颜成功开了一家直播公司。
公司开业乐颜邀请楚阳过去玩,那会儿楚阳刚分手四个月,正是悔不该当初的时候,没有心情凑热闹。
半年过去了,乐颜公司开得风生水起,老板做得美滋滋,想起他最好的表哥还郁郁寡欢着。
于是乐颜亲自飞到奉海再邀楚阳,刚好楚阳公司在五勤市有个大项目要开展,索性就在五勤市住下来。
乐颜自己没事也直播,见楚阳时常靠喝酒纾解郁闷,便撺掇着楚阳开个号在线上聊天,好过喝酒伤身。
楚阳情路坎坷无处倾诉,想着那就开个号玩吧,不开礼物不露脸,就纯上线聊天,聊他在爱情里吃过的苦......
账号名叫“荔枝茶与丹顶鹤”,他是荔枝,阿酒是丹顶鹤。简介:悔不该当初,千里追妻绝不言退。
乐颜看了心里直翻白眼,早干嘛了,人跑远了知道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