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回来时是凌晨五点,担心去小楼影响他们休息,直接回了“无妄生欢”洗漱。
七点钟估计着那边已经起来了,阿酒去小楼找楚阳。
花店里荔菲年在整理物品,见阿酒进来,忙跑出去迎接,“九叔你终于回来啦!好想你。”
阿酒被荔菲年拉着往后面小楼走,路上吐槽,楚阳为老不尊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吃早餐。阿酒知道楚阳这趟出差一定很累。
昏暗的卧房里窗帘将光挡得严实,楚阳硕大一个倒在床铺里,阿酒掀开被子躺进去,柔软的家居服同楚阳的体温迅速融合。
他轻柔地将额头抵在楚阳脊背上,却还是惊扰了对方,楚阳迷迷糊糊翻过身搂住阿酒,两人相互拥抱着继续补觉。
这一觉睡得熟,快十点钟两人才起床吃早餐。
阿酒递给楚阳一碗姜汁豆花,“那边项目结了?”
“圆满成功,为了庆祝难得的自由,请你回奉海度假怎么样?”
这大半年楚阳为项目的事情常住五勤市,重逢后又搬来河海城,只有得闲时回奉海市匆匆待上两天。
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放个长假,为了五勤市的项目,员工和老板都很辛苦呢。
阿酒拿过手机查看日历,确定假期从下周末开始。
因为接下来‘一顾’会在外地办活动,老板让剩下的员工居家办公,公司没人坐班,阿酒意外收获十天假期正美得冒泡呢,楚阳这时候提出回奉海,阿酒自然爽快答应。
夏季将至,河海城的夜晚彻底热闹起来,海边广场随处可见小摊贩,阿酒驻足在一个玩具摊位面前。
说是摊位,其实就是地上铺块格子布,摆上小朋友喜欢的玩具。
摊主正在展示的是一个打碟小黄鸭,按下开关,小鸭子会搓着碟前进,走到一定距离会自动倒退,小鸭子群魔乱舞,看得阿酒挪不开脚步。
“楚阳,想要。”阿酒看向楚阳,希望他买下小鸭子。
“不行!”
阿酒指着地上价格牌:“二十块三个,好便宜的!”
“不行!”
“二十块都不肯为我花,说什么爱我!”
楚阳开始掰手指头和阿酒算账:“大前天买了顶着灯球满地转圈的小狗,前天买的会骑摩托的波斯猫,昨天买了背着炫彩音箱的蜗牛。”
家里还有打鼓的兔子,喷水上天的青蛙,在地上跑得比我都快的锦鲤......令安的玩具都没阿酒多。
“不买拉倒!”阿酒蹲下来装作可怜样看着小令安,“令安啊,你有段时间没送九叔礼物了......”
令安大方掏出小奶龙零钱包,拼拼凑凑给了阿酒十三块,“我只带这么多了九叔。”
阿酒又转向荔菲年希望他付钱,荔菲年虽然心思单纯,但对阿酒那个眼神再熟悉不过了,令安和小橘白拿着玩具等他买单就是这样子的!
他十分警惕地捂紧钱包,“不能再买了,我过些天要请朋友吃饭,很贵的!”
阿酒给荔菲年出主意:“七块,你自带一包纸巾就省下来了!”
“不行,我在攒钱,你为什么不自己买?做保洁不是赚了很多钱吗?”荔菲年打定主意以后一个月只送阿酒一个玩具,不能再多了!
“保洁的钱是我一块地板、一块玻璃辛苦擦出来的,怎么能随便花!”阿酒坚决不自己付钱,几人围在摊位跟前,谁也不肯让步。
摊主大叔看着这几个人外表光鲜亮丽,却为个玩具僵持着,误以为他们是对面摊主派来捣乱的,“去去去,不买赶紧走,不许瞎捣乱!”
阿酒舍不得走,再次看向楚阳,“买吧楚阳。”
荔菲年见不得阿酒委屈:“买吧楚阳哥。”
令安:“买吧,求求啦。”
......
摊主见几人眼巴巴等着楚阳发话,认定楚阳是家里掌握经济大权的人,也学着几人对楚阳说:“楚阳,买一个吧。”
“不买!”楚阳这次异常坚定,每次都用这招,不会再妥协了!
他抱起令安,单手推攘着荔菲年向前走,轻踢了一脚阿酒,“别看了,回家!”
因为楚阳不肯送打碟小鸭子,晚上阿酒怎么都不肯叫楚阳顺意。
“不想!”
“撒谎。”
“不要!”阿酒将自己裹成春卷。
“不行!”
“你不愿意给我花钱!”阿酒牌春卷带着怨气坐起来,不满道,“冯总还一个月给别人几万呢!”
“冯总,冯总,最近怎么老提冯总,你跟他走那么近做什么!”
楚阳醋意上头,顾不得斗志昂扬的荷尔蒙本蒙,起身盘腿坐着和阿酒理论,“他那是老牛吃嫩草!能和我比吗?咱俩名正言顺,天作之合!”
“对错暂且不论,人家好歹给花钱了。”阿酒故意抬脚蹬楚阳,报复广场上一脚之仇。
楚阳将蒜瓣似的趾瓣一根一根从腹肌上扒下来,“你四十多码的脚别把我事业线踩断了!”
阿酒用力踹向楚阳手臂,四十多码的脚招他惹他了!小心眼!
“事业线八百米有什么用,二十块都不肯付,抠门。”
楚阳将作恶的脚扇开,“我给你买的少了?哪回出差没给你带礼物?恩?”
“!”阿酒抱着发麻的脚背,心里骂得很脏,嘴上也不示弱:“礼物是礼物,爱好是爱好,你不尊重我的兴趣爱好,就是不尊重我!”
“啪!”楚阳的巴掌落在对方臀部,发出清亮的声响。
不等阿酒的痛觉反应过来,楚阳快速起身,用脚将碍事的阿酒从十二点扒拉成九点,迈下床去。
阿酒捂着痛处,疼得直冒泪花。
楚阳气势汹汹冲到衣帽间,从手提包里找出礼物盒。
镯子是出差时买的,原本打算找个氛围好的节点送出去,那成想阿酒奇怪的购物欲又犯了,一连几天换着花样骗楚阳去广场买“破烂”玩具。
以前楚阳不限制阿酒的小癖好,左右也花不了几个钱,喜欢就让他买呗。无非是偶尔被千奇百怪的塑料壳子包围,被迫接受听觉、视觉上的攻击。
或者泡澡时,需要提前先把那群快乐但无聊的东西摆进去,等阿酒洗好出来,他再坐着小板凳挨个将那堆鸭子鹅子乌龟盖子涮干净。
再或者阿酒游泳后,他在池边撅着腚打捞扑腾的螃蟹、划水的二师兄以及踩一脚就能踏水冲天的齐天大圣......
直到某次涮洗玩具时,阿酒为解浴缸之恨报复性抽走凳子,楚阳坐空失手打翻玩具盆,小黄鸭大恐龙洒落一地。
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折磨,彻底爆发:“明天,你必须请个保姆专职洗这堆破玩意!否则就去垃圾桶里找它们吧!”
阿酒深知他的脾气,第二天专门跑到商场斥巨资买了张舒服的小椅子,然后拉着他去泳池游好几圈,事后他心满意足,无比虔诚地继续兼职“打渔”。
往日不堪回首,楚阳不禁打了个寒颤,他拿着镯子回到卧室,阿酒还保持着出去时的样子,“还疼呢?”
“恩,你是不是把陈芝麻烂谷子的账都算上了?”阿酒抱枕头,“麻椒劲儿都没这么大。”
“以后我轻点。”楚阳捞起阿酒,小心着将手镯套进去,“我眼光不错,玉镯果然更衬你。”
“润如凝脂,细腻柔和,光洁致密。”阿酒转动手腕欣赏着镯子,“好看。”
“还挺识货。去年在奉海拍了对儿帝王绿,回头取出来给你。”楚阳贴上阿酒的手背,亲昵地啄了几下,“这手长得勾人,必须带点硬货。”
阿酒环着楚阳:“不怕我带镯子跑了?”
楚阳再贴近:“你敢跑,我就把这园子买下来,逼迫那几个小破孩轮番打电话,吵死你!”
阿酒耳朵痒得直躲,“那我不跑了,小孩子很难教的,你别把他们带歪。”
楚阳抬手关掉主光源,只留一盏床头灯方便两人说话:“安心在哥身边呆着,回头把奉海市那套房子转给你,这样阿酒在奉海也有家了,好么?”
“好。”
“啵!”楚阳用力亲着阿酒,帮他归拢好发丝,“真乖,哥就喜欢你这点。”
“哪点?”
“甭管贵贱,送就收着。给多少收多少,一点不含糊。”楚阳笑着捏扯阿酒右脸,“怪不得你活得滋润呢。”
阿酒拧着楚阳的胳膊问:“知道我欣赏你什么吗?”
“什么?”
“不挑食,清粥小菜、燕窝鱼翅你吃得都很香,让人看着就高兴。”
楚阳:“点我呢?”
“是建议。”阿酒强调。
楚阳在阿酒脸上虚拍两下:“不,接,受。”
“那明天给我买那个打碟的鸭子。”
“不买!七位数抵不上三只塑料鸭子?”
阿酒认真诡辩:“材质不重要,卖的是创意,你不觉得小黄鸭打碟的时候很有意思吗?”
哼,楚阳似笑非笑注视着阿酒:“我觉得让你打碟更有趣呢?”
“哥,你都回来三天了。”
“前后加起来出差得有二十多天!”
“那你一定很累吧?”
“累,所以免了利息,成本也压到最低。”
“哥。”
“一。”
“哥~”。
“二。”
“哥!”
“恩?!”
“好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放心。”
-
第二天阿酒从荔菲年和令安那里搜罗好大一堆零食,行李包塞得鼓鼓囊囊。
他戴上墨镜,挎上包,表情调到零下二十度,样子像是秀场上扛麻袋,有点怪......怪有创意的。
才进公司就有人打招呼,“早,去挖土豆啊?”
阿酒不出声,冷酷地塞给同事两包零食。他一路打扫一路发零食,行动宗旨六个字:吃着喝着别问!
可惜这招在迈进老板办公室的那一刻失效了,万年青正帮铁柯新系领带,看见霜打茄子似的阿酒,不留情面地问:“怎么,昨晚下冰雹让你赶上了?”
阿酒不说话,放下两盒茶点专心工作。
万年青无视阿酒的“贿赂”,继续追问:“角色扮演?圣诞老人?”
阿酒默默挪去一旁擦办公桌。
“诶!你铁总有瓶防蚊喷雾,效果特好,借你用两天?”
阿酒哀怨地看了两人一眼,从包里掏出两只真空打包的藿香鸭放在铁柯新办公桌上,转身背对着两个老板拖地。
万年青对着铁柯新,“咱家员工可真优秀,这吃苦耐劳的劲头,随你。”
铁柯新轻拍万年青胳膊,阻止他继续开玩笑。“阿酒你先出去吧,我这里下午打扫。那个,嗓子不舒服的话,去茶水间泡杯蜂蜜水。”
阿酒:“......”
万年青憋着笑,你不是也没放过他。
阿酒带着复杂且糟糕的心情从老板办公室退出来。
到了啾啾那里,啾啾惊呼,“我的老天爷,你这是遭的什么罪呀!不能请一天假吗?”
阿酒将剩下的零食一股脑倒给啾啾,哑着嗓子:“快吃,别提那破事,闹心。”
啾啾是全公司最好收买的人,有了好吃的,多余一句不问。
在公司遭受同事笑话的阿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楚阳的东西全部丢到花店小楼,去奉海之前别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