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悠悠的脸上，却是笑着不"为什么。"
清水端来白粥喂他，顾云喝了一口，笑意越浓"清水大师真有心了。"
白粥里加了糖，喝到嘴里甜津津的，清水道"粗茶淡饭，施主不嫌弃就好了。"
喝了一碗粥，顾云半坐着问"明天你还来吗？"
清水微笑着不答顾云，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泄了气，自言自语地说"你们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你对我如此铁石心肠？"
清水收拾完毕，提着饭盒笑道"顾事主好好养伤吧。"
顾云笑着说"听清水大师的。"
清水合上门，他心不静，清水静静地想，对于困惑，你不能避开你要直面他。
清水仰头，深沉的夜幕中，繁星闪烁，他越直面顾云，就越被顾云影响，他越回避，越不受控制的想他。
"清水大师！"，顾云房内没有熄灯，看见清水的身影停在门口，清水应了声顾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我能换个房间吗？"
清水道，"请问施主为何？"
顾云笑着说道"我见不到你，房间里的灯光就有些睡不着。"
清水推开门，顾云还笑着看着他，他不理会，将顾云房里的灯吹灭，走了出去。
顾云不能动弹时，清水还能躲一躲，过了半个月，顾云能走动了，就到处找清水。
清水起早出去一趟，顾云靠门边捧着个看不见的东西，抱着东西直直的向清水走过去，笑着说"你看我捡到个什么！"
说着怀里的东西，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清水一惊，是只幼鸟。
顾云故意颠了颠怀里的鸟，说道"我今天闲着正打着鸟来，还没出门，就看它掉在我门口了。"
清水轻声道"你不要弄伤了它。"
清水微微皱眉，看了顾云一眼，把一个包用胳膊夹住了，双手隆起来成碗状，伸过去。
顾云也注意着动作，把幼鸟放进清水手里，再把清水夹住包拿过来问"你一大早去哪里了？"
清水满心都是手中的幼鸟，专注的看着它道"你的药不够了，小僧去买了几两药来。"
顾云笑着道"大师有心了。"
一进门，小弟子们轮番找清水，顾云抚着鸟羽毛，跟着清水打转。
提水提了几次，叫他去坐着，他也不听，他怎么也看不够。清水闲下来，已到了午后，清水叫顾云脱下衣服给他看看，伤口配着重新上药。
清水问顾云"是在哪捡到的幼鸟？"顾昀随口说了棵树。
包扎好，清水完洗手，直接把幼鸟带走，顾昀穿上衣服追到门口，一看清水兜着又鸟中爬树了呢！
顾云哭笑不得，忙叫清水下来，清水坐在树枝上皱着眉头，由上往下看它鸟窝在哪。
顾云顺着光，看见清水一双澄澈明净的眼睛，直直望向他，心中暖意荡漾，心想"这个清水啊。"
清水等不到他回答，又问了一遍，顾云摇头笑道"我骗你的。"
清水一征，默默的爬了下来，又问"那你是哪里捡到它的？"
顾云摸了摸鼻子，说道"我去打鸟吃了它爹娘，它瘦骨嶙峋的，还不够塞牙缝，我看它模样还算可爱，想着带它回来给你玩一玩。"
清水抱着它，一手抓住树枝，小心翼翼的踩着树枝下来。
顾云赶紧上前搭着清水的手，把一人一鸟接下来，清水双手捧着鸟，默然不语，顾云道"如今，他也是没有爹娘了，你就养着吧。"
清水思索片刻道"小僧以为应当由施主养它才是。"
顾云笑到"我手粗脚蹦哒，哪里养得起它，要不然你教教我怎么养？"
清水珍而重之地把幼鸟放进顾云手里，顾云捧着鸟笑，"我还想讨你的喜欢，还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清水瞥了他一眼，顾云立即跟上，两人并肩而行。
回到房内，清水把养鸟要注意的一一说清楚。
顾云装不懂他，清水便不厌其烦一再重复解释，顾云爱看清水认认真真说话的模样，清水认真的对着他说话，令他有一种清风过来下，闲坐看落花的舒适。
清水大师顾云把幼鸟放进茶杯里，忽然问到"你年岁这般年轻怎么就当起比丘尼来了？"
清水一顿含糊道"小时候家里人送进来的。"
顾云却谈性大发，"大师你可知我为何会做山贼？ll
清水摇摇头，顾云笑道"我幼时博学，读书读不出，习武习不会，打不得骂不得稀里糊涂长到这么大，听说当山匪赚的多，四处找人买武器，马马虎虎的开了张，你别说双飞，真是个好伙计，名头打出去了，有的人求着进来，人一多，再和弟兄们一同胡混，也不像话，凡事都有个规矩，不是我定了规矩，被拱着上去坐了第一把交椅，竟然有人被唬住，嘿，这下我们更加无所忌惮……"
清水依旧眉目平淡，隐含笑意测听着，顾云编不下去了，呆呆的看着清水的脸，一句话不由得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清水，这才抬眼看他笑道"一具皮囊而已。"
顾云心里一惊，生怕自己唐突到清水，清水却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反而让顾云困扰失落。
又笑着补充道"大师面目可亲，好似是顾某生平所见第一人，怕此后再见不到如大师这般风姿的人物了。
清水隐约有些窘迫，稍稍别过脸道"施主过誉了。"
顾云道"我好像已经认得你很久了。"
这句话说的清水心里一动，他默默的笑着，让人对坐片刻。
据无言，清水起身告辞，顾云送到门口，只觉得前所未有过满心不舍，顾云道"担心走路，明天……明天一起喂鸟。"
清水轻笑道"小僧若是来不了，施主便不喂鸟了吗。"
顾云也笑道"不仅不喂鸟，我也要饿着等你来。"
清水想笑，他忍着笑道再度告辞，顾云到了，慢走还远远的看着清水清瘦的背影。
清水不出院门的时候微微一顿，顾云目光一直，清水很快跨出去一个闪身，袍角一荡，扫过门槛，再也看不见了。
顾云慢慢的走进去，幼鸟在被子里啾啾叫，顾云深出食指点了点幼鸟的头顶，轻声埋怨"他倒是更疼你。"
想起方才，两人对坐，顾云笑容止不住，他故作严肃的咳嗽一声道"还要养你这个麻烦鸟。"
顾云一边养身，一面养鸟，清水偶尔来看他们，相处很是融洽，不知不觉幼鸟也会扑着翅膀低空盘旋，顾云带着出去状转悠，回来听到佛寺门口清水送了一位仆人模样的老者，到门口那老者躬身抹泪，顾云脚步轻轻避在一处偷偷听他们讲话。
"近来气暖天晴，大师切莫时常留在房内。"
"多谢施主，小僧日夜为陈少爷祈福。诵经，陈少爷，定能早日康复。"
"老爷夫人令老奴来，一封书信大师，请收下。"
"……。"清水沉默地收下，一言不发的施礼，那老者慌忙回礼，似乎还想说什么，清水念了声佛号到日头以往"施主，请回吧。"
顾云见他黯然离去，省的他倒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清水说好信一就站在门口不动，顾云初时不知清水在做什么，看清水过关，促使他离开方向，当时心如明镜喜上心头，顾云暗里偷偷乐了一阵才转出来，笑嘻嘻道"大师，你在这等哪个呢！"
清水念了声佛号，不答反问"顾施主鸟呢？"
顾云道"它早进去了。”
清水转过身，顾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是满足，真是一静一动皆欢喜，只恨不得一生一世都是这么平安如意，清水在那个夜晚突然的出现，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清水说他会有一辈子的平安喜乐，他就这么被这句话绊住了，一根头跌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顾云的身体好了，却还是赖在庙里，他身强体壮，打水劈柴等食物纷纷抢着做清水也不好赶人，这天做完殿工，清水还留在大殿念经，顾云知道这是清水在给陈少爷诵经祈福。
这个陈少爷是陈林郎的儿子，身体很弱，定了一门亲事，年底就要婚娶，可惜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一场，陈夫人令人来请清水诵佛。
佛寺早年香火繁盛，后均来大师。淑妃来庙里参拜时遭到刺杀，淑妃虽分毫无损，但天子龙颜大怒，降下罪来，淑妃等人从中盘旋，却也无济于事，佛寺一橛不振，相克稀疏门庭冷落，清水不忍舍弃，执意留在佛陪伴几个弟子潦倒度日，这几年除了陈府，鲜有达官显贵登门，维持生活很是不易。
顾云折了根树枝在夜色下殿前笔画店内昏暗烛火，清水锤头送佛，他心神一一双布威口中还在念头，微微一偏看见矫健身影，龙神有赶紧端正态度，专心念诵。
顾云身手了得，留在此处，实在可惜……
脑海中莫名冒出这么一句话，清水心慌意乱，停下在做的事情，起身到店外，顾云见他面上自然带笑，也停下动作问道"回房了？"
清水道"夜已深了，顾施主快歇息吧。"
顾云笑道"我不在，你会不会怕？"
清水一征，顾云摇头笑道"行了，我等你。"
清水脚下匆忙闯进了店里，他坐下手指尖都还在打颤，清水仰头看着佛祖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原是步步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清水手上拿着一封信，顾云坐在木板上喂鸟，这鸟吃的身体远比他娘子还要胖了。
顾云抬头看了清水，一眼应了声，清水道"小僧有一事相商。"
顾云见清水撞在太阳下，全身白的发光，他温和无害的眼睛，黑乌的柔顺着，看着嘴边带有若有若无的笑意，顾云把肥鸟捧起放在一边，站起身对清水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