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前我们单位员工体检,做B超的大夫告诉我输卵管堵塞,问我有没有小孩,我答一直在避孕,她说,“大可不必,你想怀孕得先治疗,否则怀不上孩子。”我回家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王,他表示无所谓,本来也不打算要小孩,不必进一步的检查和治疗。因为老王天天喝的醉醺醺,回来就熬夜上网,又不洗漱,我们已经分居了,他住阴面的小房间,我住在主卧,基本上也不怎么在一起了,
过年,按照惯例我回娘家住了,因为婚后这两年老王都会跟发小们从年三十开始到初五,成宿的打牌喝酒,初二那天他来我娘家吃饭,吃完饭我俩回房说了几句话,可能是因为约的牌局还没到时间,加上怕被我妈听到,我也不好太拒绝,就在没有措施的情况的过了一次久违的夫妻生活,两周后我开始发低烧,呕吐,去医院检查,怀孕了,这个不在计划中的孩子,带给我一些对未来的期待。
怀孕期间我也给自己找了一些乐子,不再执着跟老王过日子了,我们单位行政人员上班时间比较宽松,我每天上午去报销做账,除了月末结账报税,仗着自己是孕妇,下午基本上就不上班了,跟待业在家的闺蜜小宝、燕子,还有同样怀孕的彩霞组局打麻将,从下午打到晚上,饿了就吃个烧饼煮个方便面。
彩霞比我月份大一个多月,我怀孕七个多月时,有一天约了两点开始打牌,到点了彩霞还不来,我们就打电话,她老公接的电话,给我们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原来彩霞在来打麻将的路上,才想起今天应该去孕检,想着先去检查一下再来,结果直接被留院了,说是胎心有问题,得赶紧刨腹产,我们赶紧打车跑去医院,直到孩子平安出生,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她老公她“你差点把孩子生在牌桌上。”
从这天起,我们的牌局也就嘎然而止了。我不出去打牌了,老王一方面因为我怀孕也收敛了很多,再加上单身的同学、同事也都陆续成家了,晚上在家的时候也多了起来。我直到临生产都孕吐很厉害,每天早上起来就先吐,胃里空空的,吐出来的胃液跟橙汁一个色,吐完嘴巴里苦苦的,也吃不下什么,只想吃凉的,那一年的夏末,按照学到的孕产妇知识,为了孩子好生做准备,我开始多溜达,每天晚上穿着浅蓝色的孕妇裙,不施粉黛,把长发挽起,手拿个冰淇淋,老王走在我身边,陪我走在晚风中,我想,我是幸福的。
离预产期还有半个月,有一天领导约了某局专管员晚餐,我中午在回家的公交车上给老王打电话,告诉他我晚上有局,燕子的母亲脑溢血住院了,我们约好下午去医院看她。一下车觉得忽悠一下不太对,回家一看见红了,赶紧给老王打电话,他回来接上我就去了医院,住院手续办好了,我刚躺病床上,小马电话打过来了,说她们都到了,在八楼,问我到哪了,我说,“五楼,产科。”她们就顺便也看了我。
我从半夜十二点开始宫缩,一阵接着一阵,喊了几次医生,医生说离生早着呢,我刚来时候很坚定要顺产,到早上我已经开始求大夫给我刨腹产了,早上我妈来看我,我怕她担心就不叫唤了,疼的厉害就用胳膊使劲抵着床栏杆,我妈给我带了面条,让我吃,说吃了才有力气生,我根本就呆不住,疼的一挺一挺的,一口面条都没吃进去,大夫说让我进产房吧,八点半,我进了产房,产房分里外间,我在外间的床上躺着,护士来给我挂催产素,我折腾的太厉害,很快胳膊上扎针的地方就鼓包了。护士过来训我,说你折腾的没力气一会更不好生,大夫来看看说没开到呢,就走了,一直到中午,大夫护士都换班了,我已经彻底没了力气,我看到有两个影子飘过来,后来就听到接班的护士喊叫,几个人过来,七手八脚的,我被架上了里屋的产床,我躺在产床上,侧脸看到了从外面进来的一路血迹,迷迷糊糊的我按照大夫说的用力再用力,我们孩子在正午出生了。我一下子就轻松了,也清醒了,护士把小婴儿抱给我看我,我乐了,跟老王长得一摸一样。出了产房,老王的几个亲戚在外面,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女孩,老王家没有接户口本的了。
三天后,我从医院回家了,我的奶水不好,孩子咗不出来就整天干嚎,我就给她加了奶粉,老王的亲戚来看孩子,说我,“奶挺大,中看不中用!”我气的第二天就发烧了,乳腺堵了,请来了通乳师,揉开了,但奶水还是少的可怜,老王各种给我炖汤,汤不能放盐,难喝,我喝汤,我依然没奶,他把猪蹄子、鸡、鱼再加点调料炖炖吃,出月子他胖了20斤。
孩子两个月我就复岗上班了,我有了孩子,这份工作对我和家庭来说更重要了,老王的工资不高,基本上就够他自己零花,我需要钱给孩子买奶粉,晚上我独自带娃,没有精力换尿布,需要钱给孩子买尿布不湿,那会的尿不湿属于奢侈品,50多块一包,一个月这些开销就大几百块。开始老王晚上是睡在我们身边的,可是小孩夜哭,想尽了办法还是哭,有一天小孩又哭,睡梦中的老王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我出于母性本能快速地拿手臂挡住了,胳膊火燎燎的痛,我想,这一巴掌要打孩子身上可咋办,从此老王又回到了他的小房间。
实事求是的说,老王在这一年带孩子起到了重要作用,我复工早,我妈只能给我看半天小孩,此时她老伴已经退休,老头不会做饭,我妈下午要回去给他做饭。老王的单位引进了一套自动化运行设备,他作为技术人员被安排倒班值守,四天上一个白加夜班,其余三天的白天我妈回去之后他就看小孩,我下班回来接手小孩,他再偶尔出去喝酒或在家打打游戏。
这段时间我身体上很累,我的体重从生完孩子的126斤迅速掉到了100斤,但看着孩子从瘦小变得白白胖胖,也没觉得有多苦。这一年夏天,老王买了新手机,诺基亚6100,银灰色的机身,更适合他男人阳刚之气,之前的摩托罗拉给了我,我也有了人生第一部手机,角落里的红色定时炸弹,终于拆机了,那个座机的号码,也慢慢消失在我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