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我没有寻到我的篮子,是不是就不能与你一起摘花了?”看着阿娘在准备东西摘桂花,两手空空的周周有些沮丧地问。
“怎么会呢?你看,我又找到了一个小竹筐,你用这个也正好。”阿娘把竹筐递给周周,顺便喊了玉奴过来一起。
三人站在树下,桂花树散发着一种清淡却甜甜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香味留的更久更久。
看着阿娘搬来长条凳,站在上面,周周和玉奴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好高!
“阿娘,你要小心点!”周周和玉奴都朝阿娘喊道。
“知道了,周周,你举着篮子。”阿娘朝周周喊,周周立马举起了篮子。下一秒,几支桂花就轻轻落在了竹筐中,周周又把竹筐中的花枝递给玉奴,玉奴把她们放到昨日阿娘洗好的筐中。
就这样一放、一接、一放,树上的花已摘了大半,阿娘便扶着桂花树下来了。
“阿娘,剩余的花不摘了吗?”周周望向桂花树,树顶的位置还有一些。
“不摘了,这些也足够多了。树顶的花不易摘,况且留上一些也可以闻香,岂不是更好?”阿娘端起玉奴方才放花枝的筐子,又找了一个筐,底下铺了层布,开始把花摘下来。
哪怕三个人一起摘,也还是摘了好一会儿才弄完。
“剩下的我来吧,你们去玩吧。”阿娘把摘好的桂花散开铺平,放到过道让它们自然风干。
“阿姐,你要去哪里玩?带窝一起嘛。”玉奴看着原地蹲着的周周,撒娇道。
“不要不要,我今日要在家读书,你自己去玩吧。”周周站起来摆手,然后往屋里走。
“那好吧,窝走了哦,你不要想窝~”玉奴蹦蹦跳跳地出了门,过了拐角便看不到身影,只听见隐约的歌声传来。
“哼哼哼~哼哼哼~啦啦啦~啦啦啦~”
周周来到屋里,悄悄从被子底下抽出一叠纸,纸上写了各种零零散散的东西,没错,这就是周周多年来的积累,一份关于以后的规划。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早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无疑是非常重要的。
周周找出一支笔,磨了墨,在上面写到:摘桂花,当厨娘,实属不行。做时有趣,但不是自己想要的。做一个行走江湖的大侠呢,想着周周就自己摇了摇头,自己没有那绝世的本领,说不定没走多远,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那里。周周趴在床上,双手一撂,纸张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想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可真难呐。
这个想不出来,周周从床下拖出自己的箱子,找出了之前阿爹送自己的游记。打开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很远很远以前,在遥远的北地有一个小村子。
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家里只有很少的地,收成不多,又因为要供家里的孩子念书,日子过得十分清贫。
有一天,母亲因为地里的庄稼收不完急的上火,险些晕了过去,于是孩子便提出想要帮忙,却被母亲一口回绝。
孩子不解地质问道,因为要供自己读书,家里不好过的日子变得更加难过。自己读书后,家里的事一点也不用自己插手,想让自己心无杂念地读书,自己可以理解。但是到了那么着急的时候,自己也要袖手旁观吗?
母亲语重心长地回他,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本来读书就不易,让杂事分了心神岂不是更不易?
孩子觉得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但总是说不上来哪里怪,但他听从了母亲的话,从此不再过问,一心只读圣贤书。
转眼间,春去秋又来,孩子终于有了功名,并被派到外地做官。虽然是小小的官,母子二人却相拥而泣,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孩子告别了母亲,来到了上任的地方,这是一个贫瘠的地方。
上任的第一年,读到母亲来信时,他写道人生地不熟,等适应时就把母亲接来,共团圆之乐。
上任的第二年,母亲托人来信,他读后写道:条件简陋,恐怠慢了母亲,等安顿好就把母亲接来,供母亲颐养天年。
母亲似是信了这番说辞,后面再没在信中提过把自己接过去的话,他也没再提。
直到那一天,他读着信,泪如雨下,竟是别人代笔写来的讣告,母亲已于几日前仙逝,望速归。
他速速辞官回到了家乡,强打着精神应对着众人,忍着悲痛操办了母亲的后事。在送别众人,独自回到那待过多年的小小院落时,看见门口筐中放着母亲为自己纳了一半的鞋垫,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放声痛哭。
回想着母亲的来信,无数的悔恨涌上心头,悔自己为何不早点接过母亲,恨自己没有让母亲过上一天的好日子。
为母亲丁忧的三年,他再没有拿起过书本。他侍弄着母亲种过的田地,学着纳起母亲为自己纳的鞋垫。他每日挑水、劈柴,打扫院子。他做着母亲以前做过的日常,他也带着做好的鞋垫去祭拜母亲。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一日,他在路过学堂时,听见里面的郎朗书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他没有再出去做官,就这样留在村里,悠闲的教书,常常去祭拜母亲,只是在那个盛开着花朵的山坡,一坐就是一下午。”
周周好像明白了故事要讲什么,只是那句话,她没有懂。于是她拿着书跑到院子里找阿娘,让阿娘讲给她听。
阿娘看了看书,告诉周周,想做的事情一定要早点去做,不要给自己、给别人留下永远的遗憾。
“我知道了~”周周点点头,端起筐子帮阿娘放桂花,不断地在院子走来走去,试图找到一个好位置。
“那里吧,那里比较好。”阿娘指了一个位置,帮着周周一起端了过去。
母女俩忙活完这些,坐在树下的桌边石凳上休息,阿娘才把水倒上,周周就咕噜咕噜地一口全喝了下去。阿娘又把水满上,周周又开始咕噜咕噜地喝……
“慢点喝,还有呢,小心呛着。”阿娘轻拍了下周周,叮嘱道。
“好~”周周随口答应道,等到喝完了水,她放下杯子,“阿娘,我出去一下。”
“去吧,记得早些回来。”阿娘正在收拾桌子,只说了这一句,周周就不见了踪影,抬头一看,早没了影儿。
“这孩子,走得还挺快。”阿娘收拾好了桌子,放在托盘上,掀开帘子进了屋里。
一边,周周出来后,正在沿地四处寻找,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一边嘀咕。
“花呢?怎么一朵花也没看到?怎么还有半朵的?”
周周只顾着看两边,没有看前面,碰的一声。
“哎呦,又是哪个臭小子走路不看路,不知道我这一把老骨头不耐撞吗?”阿爷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左手还绕到身后锤了锤背,转头一看是周周,态度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折。
“呀,是周周,出来玩啊,怎么没见你弟弟一起?”
周周抬头,“我们没一起,他可能找小胖玩去了吧。对了,爷爷,昨天路过还看到这里有花的,今天怎么都没了啊?”
阿爷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让开身子给周周看,只见一群白色的小羊在肆意的边走边咀嚼,所到之处的植物都被啃了个遍。阿爷连忙走过去把羊往旁边赶了赶,“去~去~去那边吃~”
小羊们虽然动了动,也只是转了身继续低头吃草,保持着我行我素的作风,不理会这边的呼喊,这里啃啃,那里啃啃,在努力填饱肚子。
“周周啊,你找花做什么?或许河边的树林里是有的,要不你去那里再看看?”
周周点点头,“那我去那里找找看,谢谢爷爷。不过为什么找花,这是一个秘密,我还不能讲。再见啦~”周周边走边跳地越来越远了,直到转了弯再也看不见。
阿爷自己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一只小羊正在旁边,听见声音也没跑,不紧不慢地吃草。阿爷摸了摸小羊的毛,“小家伙快快吃,吃饱了就长大喽~”
周周此时也到了目的地,树林里果然有花。周周走进去,采了一大把各种颜色的花,怕花掉了,又拔了一根比较长的草叶子把花绑在一起,做完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一路开心地哼着歌回到了家,周周先找了一个小瓶,又往里舀了点水,把花都插在里面,把瓶子摆在了桌子正中间,保证让进屋的人一眼就能瞧见它。
周周坐在桌子旁,期待着谁先进来,果不其然是阿娘。
“这是从哪儿摘的花啊,瞧着可真好看。”周周立马回道:“那阿娘看见花开心吗?”
“开心啊,每天看见你们我也很开心。”阿娘笑笑。
光溜了进来,跑到桌子上,在花瓶上停下了,可能它也觉得好看吧,周周双手托腮看着眼前的花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