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餐厅闲适吃着晚餐,伴着舒缓的钢琴曲,见证了一场求婚仪式。
白雨眠被对面求婚的阵仗吸引,虽没有弃下老公奔过去旁观起哄,但她坐在位置上,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嘴角一直挂着笑。
边晟试着分辨她神情的含义,却觉得那不是羡慕,不是她也想要那样一种仪式感的含蓄表达。如果她真的需要,她会直接开口。甚至于,她也可以做求婚的那个。
这点,越和她相处,边晟就越不怀疑。
在她后来的笑容里,他渐渐明白,那是一种沉浸地感受。她在感受她时隔多年的一次出发,而在这次旅行中,所有的一切她都想尽力去感受。他们都是她旅途中风景的一部分。
虽然这次旅行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探索之旅,也不是十八岁时自己憧憬的目的地,但这样微小的一个尝试,仍然值得庆祝。
他们的酒店是间江景房,夜晚坐在窗边,隔窗遥望,可以看见江水后方傲然挺立的广州塔。
白雨眠惊喜地发现桌上摆着一瓶红酒和一个小蛋糕。
“你安排的?”白雨眠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欢愉。
边晟轻挑眉头,下巴点点圆桌的方向,“庆祝你的再次出发。”
他们在窗边坐到深夜,凭眺对岸江水,借着窗外霓虹,看清对方眼里闪烁的某些隐秘欲/望。
边晟揿下遥控器,自动窗帘缓缓合上,他抱着她往床边走。
室内一片漆黑,白雨眠听见自己扑通狂跳的心跳。这是一场全新的体验,她有点兴奋。
两人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睁开眼看见边晟还躺在自己身边时,白雨眠诧异好久。
她几乎没有在第二天睁眼时见过他。
肌肤紧密贴合几次后,像是有了隐秘的默契,他感受到注视的目光,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窗帘已经被打开,刺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
边晟撑着床垫起身,看了眼时间,12:41。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很久,同样没从这样的震荡中回神。
他在脑际回忆,工作以来,有多久没有在7点后醒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有睡眠问题,也看过几次医生,医生给开了些药,他想起来就吃点,但不见多少效果。
今天,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受,是开心多一些还是不可置信多一些。
说是晚宴,但他们不能当真晚上才过去。晚宴地点在南园,海珠区,这边开车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
但他俩现在还赤条条躺在床上,也该起床捯饬捯饬。
白雨眠按着边晟不让他动,“我先去洗,我收拾时间比较久。”说完不待他反应,她翻身就往浴室跑。
“注意滑倒。”边晟靠在床头提醒,操心的语气。
自己在浴室门口摔过,但是她一点记性不长,边晟好奇她一点脑子都用来记些什么。
等白雨眠洗澡的时间,边晟拿出手机给何屹发消息,对面罕见没有秒回。
但他此刻分享欲很强,不吐不快,索性直接打了电话过去。一个没接,他又打第二个。
电话终于接通,那边张口就来:“我说大哥,你催命么?”
“你在忙正事?”边晟听见他那边很安静。
何屹兴致被打断,滑出来,拍拍女伴示意她先休息,自己裹上浴巾到沙发上坐下,倒要听听是什么大事让边晟这么call自己。
“这会空了,你说。”
“你猜我今天睡到几点起?”
何屹清楚边晟的作息,比老年人还健康,通常都是晚22早6,通常他起了自己还没睡。因为这个,自己没少被家里挤兑,说他一不拼事业,二不拼家庭,净是浪。
边晟既然这么问,就不会按套路出牌。何屹琢磨了会儿,“怎么,觉得6点起还是太晚,耽误你淘金,所以决定以后都4点起,看看凌晨四点的太阳?”
“凌晨四点看不见太阳。”边晟不咸不淡来了这么一句。
“你一打早打电话给我就为了给我上地理课?”何屹被他这个电话整得萎顿,如果他打电话来没有什么火烧屁股的大事,那他一定在电话里骂死他。
“不是,是想告诉你,我昨天睡得很好,睡到12点半才起。”
“我艹!边晟你丫的有病吧!!”何屹彻底怒了,也真的萎了。。
边晟意识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你大白天也这么‘尽忠职守’。”花花公子,人设不倒。
“那我不打扰你雅兴,先挂了。”
“等等,别。”
反正已经中场休息,何屹生出些好奇。他们这帮人对边晟的感情状态其实都挺好奇,只是这孙子跟狐狸一样,每次没几句话就能把话题岔过去,进而聊到他的生意上面。好好的兄弟寻欢作乐声色场,很快就变成他纵横捭阖的生意场。
边晟走到窗边,开了点缝,点起支烟坐那儿和何屹聊起来。
他其实很久没有这样精神放松过,集团里的事,他虽然不至于事无巨细地去牵挂,但商场如战场,他做的每一个决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环环相扣的蝴蝶效应,所以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保持神经的高度紧绷。
如此想来,他的睡眠出现问题也是情有可原。
最近的睡眠状况较之以往,的确好了不是一星半点。可是客观分析,集团里的事不比以前少。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繁杂的社会关系需要他去打点,神奇的是,他却放松了很多。
“很显然,你陷进去了,是爱情滋润了你。热恋中的人就这样,无知无觉的。”何屹一秒判断出他的病因。
“热恋?”边晟瞳仁微动,谑笑出声。似乎这样“中二”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很突兀。
他承认他和白雨眠之间有爱情,但用“陷进去了”来形容就言过其实。又不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掌控不了自己的情感。
“你别不信。”何屹这方面经验就很丰富了,他拿自己举例,“你可能看不上我们这样走肾不走心的,但我们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拎得清。”
他们是真清醒,就比如他说这句话时,女伴就在他身边,而他们彼此对这句话都不觉得冒犯或稀奇。
“像你这样的吧,我觉得是爱不自知。你等着吧,等真正经历的那天,你就会承认自己现在是嘴硬了。”
边晟准备挂电话,“那我期待那天,不打扰你了。”
何屹放下电话,还在犹豫要不要把空心人陷入爱情的八卦告诉兄弟们,女伴就款款走了过来。他刚在一半撤出去,两人都被吊得不上不下。
而始作俑者,还站在窗边,思考那句“陷进去了”。
“咳咳。”白雨眠敲了下浴室的玻璃门,刚才冲进去太着急,没有收拾备用的内衣裤进去。
边晟把烟杵灭,抬手挥了挥自己身上的烟雾,走到衣柜边给她找衣服送进去。
浴室门开了个缝,边晟觉得好笑。手指搭上门边,“你开这么点缝,衣服怎么递进来?”
“那你把头转过去。”虽说两人什么亲密事都做过了,但要知道,谈恋爱的情侣尚且有一个羞涩磨合期,他们虽然领了证,但算闪婚,恕她现在还没办法在他面前大大咧咧地赤条条。
边晟不打算现在逗她,毕竟下午还要出门,听她的,转过去头,把衣服递了进去。
白雨眠换上赴宴的裙子,坐在梳妆桌前准备化妆,边晟则拿上衣服进去洗澡。
今天的裙子和配饰都是比较清丽知性的风格,白雨眠想要化个清淡点的妆容搭配。
她知道自己的五官很立体,这次特意把眉毛往淡了描,略去了修容,最后在唇彩上选择了一个baby粉。
她没见过彭学勇和朱慧,但有听边晟提过,自己也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些资料。通过这些边边角角,白雨眠大致拼凑出他们二人的形象。
不同于她印象中的商人形象,而是很真实立体的两个前辈,是很有生活感的两个人。
边晟一向动作很快,今天不知怎么,磨磨蹭蹭还没出来。
白雨眠在外面等得百无聊赖,站起来到全身镜前照照自己的着装和妆容的适配度。
全身镜斜后方就是浴室,刚站到镜子前,就听见浴室的开门声。
边晟穿好衣服,从里边走出来。
他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很久。
他见过她化着浓妆在街上哭鼻子的模样,见过她素面朝天躺在床上瞌睡的模样。今天这样,却是第一次见。
说不清楚哪里不太一样。明明是她,却又不太像她。
“好看吗?”白雨眠指着自己的脸,“这叫白开水妆。”
“什么叫白开水妆?”直男如他,白雨眠见他果然蹙起了眉。
白雨眠想了好一会,毕竟没有真的去百度过这个名词,“我的理解是,自然干净的妆容,整体呈现一种清透感,类似于伪素颜?化了,但又没化的感觉。”
“化了,又没化?”他疑惑,“那不化不就得了?”
“……”白雨眠重新给他解释,这个“妆盲”她非给他教会了不可,“那不行,你不觉得化完之后我的气色更好吗?素颜的话,皮肤肯定没有这么无暇。”
她往前凑近了点,让他睁大他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是不是给人一种错觉,是我本来就这么好看,而不是我化了妆才这么好看?”
她的脸凑近的瞬间,何屹那几个字像魔咒似的在他脑子里绕圈:陷进去了!陷进去了!陷进去了!
白雨眠看见他喉结动了下,抿了下嘴唇,心想,怎的,你还要吃了我啊?
这句破坏氛围的话没等她说出口,眼前的男人先开了口,“我觉得你素颜就很好看,气色也很好。”
他想起床上微微出汗的白雨眠,细密的汗珠挂在她的额角,白皙的肤色染上绯红,连呼吸都带着波浪,怎么就不比现在好看了?
当然,她现在也很美。但他更着迷那种时刻的她,那是只有他才能看见的神情。
他蓦地低下了头,在她不知道涂了什么嘴唇上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