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班里的情况并没有比13班好到哪里去。
历史老师陈家书看着文雅，进食起来比李军还要牲畜。
政治老师李军脑后有道裂口，黑红的洞里伸出几根章鱼触手般的东西，这玩意虽然长，但并不算太灵活，沈银一个普通人都能闪避开，而且肉肢似乎不太智能，攻击时几乎只会用它穿过人的脑壳，闪避开了就不会有其他动作，危险性不高。
历史老师陈家书不一样，他的异化在四肢。
他的形态正常，除去一双长得可以拖到地上的胳膊，从表面上看似乎与正常人无异。
然而当他的上肢如同橡皮泥一般延长，拉伸，将几米外的学生拉到近处，裂开大嘴直接将人吞吃入腹时，没人觉得他正常。
这就是异形啊！！
看上去是效率不高，但是可怕的是他的手臂伸缩似乎无视距离，灵活且智能，齐玉眼睁睁看着有名同学恐惧之下，已经从三楼一跃而下，不到一秒却又被像抓娃娃一般逮回来吞下。
学过物理的都知道，能比人下坠的速度还快，他们几乎避无可避，一抓一个准。
甚至猎物跑得越快，死的越快。
陈家书的智商很高，他会选择性的挑选猎物。
比如跑得快的和跑得慢的，他会优先抓跑得快的，机灵的和笨拙的，他会优先抓机灵的。
但唯有一点，他不抓坐在位置上不动的。
齐玉意识到老师们都变成怪物时，已经来不及提醒同学。
作为一个普通学校普通班的班长，他有时会觉得有心无力。
长梁山中学有一个传统，那就是班长是能人居之。
任人唯能，而不是看成绩。
不能服众的班长，就算有老师保，也干不长久。
齐玉作为转学生，当上班长其实是有一定巧合在里面。
12班原本的班长家里出事，退学了，12班其他人本来准备打一架，谁最强谁当班长的，毕竟1班的班长就是这么来的。
可此时齐玉转来了，按照管理，老人定然是要给新人一个教训的。
谁曾想这新人看着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竟是个有功夫底子的，还没弄清楚情况呢，就把来挑衅的众人一个过肩摔撂倒。
将他们打服了之后，班长的职位也就自然而然落到他头上了。
更何况齐玉虽然拳头硬，但是心底软啊，大家伙遇到事情，只要软声求一求，再不济的掉两滴眼泪，保准班长能想办法给你解决了。
但大家也不敢做些过分的事情，谁叫班长大人有个退伍警察爹呢，真要做的过分了，人家爹第一个不饶他们。
但这不代表他们会听他的话。
拳头硬心底软的人注定没什么话语权。
因此当他发现规律想要提醒同学们时，几乎没什么人听得进他的话，非得怪物抓娃娃般连吃好几人之后，他才能控制住局面，让大家坐好读书不要乱动。
看着因为自己的疏忽惨死的同学，齐玉眼底通红。
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们会突然变成这样，目无法纪，如同野兽一般伤害同学，但他此刻能做的只有尽力让剩下的同学活下去。
因此他在怪物还想继续挑刺抓人吃时，也举起了手。
“老师，他头发是天生的，天生就黄，没有染。”
“老师，她是复读生，校服跟我们不一样，就是短款的。”
“老师，他有肠胃炎，嗯早上吃坏肚子了，不是故意……”
短短一个早读，问题学生们被他们善良的班长不择手段保了下来，就连没交的作业都被他找来旧本子填上了缺。
历史老师阴狠的盯着这个一脸无辜的班长，绞尽脑汁也找不到理由再吃掉几个。
于是只能负手扭头去隔壁班碰碰运气。
好在这些老师变成怪物后智商都不高，齐玉长长松了一口气。
借着送作业的由头，齐玉想要出门看看别的班的情况。
不曾想，一出门便碰上隔壁班的一名问题学生。
好像叫..沈银？
她怎么出来了，她也发现了什么？但她胆子也太大了，这也太危险了！
完全忘记沈银曾经是整个年级最大的危险，据跟她一起从农村出来的人所说，她小时候还杀过人。
同时，尿遁的沈银也注意到了他，姓齐，虽然她记不清这个人的名字，但她知道他是隔壁班的班长。
长得怪好看的那个。
齐玉：“你怎么出来的，遵守班规了吗？千万别偷跑，陈家书手很长，你跑不过他的。”
沈银撇撇嘴，这人怎么跟她妈一样。
“上厕所。”
还有，谁要跑了？
手心朝着齐玉，像是在挠头般挥了挥手，让齐玉看清了她手心有些旧的翻盖手机。
“班上信号差，想出来试试。”
齐玉了然。
他们现在等于被困孤岛，校规规定每周只有周日下午家长可以探视，否则除了走读生以外普通学生根本无法靠近学校大门。
鉴于仅仅一个早读就伤亡惨重的情况，如果这些怪物的运行逻辑真是以班规校规为准，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只是一群学生，不敢冒险勇闯学校大门，但是如果能联系上外界，或许还有希望。
齐玉蹙眉：“这边靠山，信号塔在镇子中心，想联系外界最好到高处试试，或者找到收音机拆个装置出来增强信号。”
“我们班有人擅长这个，我想办法问问，大课间联系。”
老师办公室都在对面楼的尽头，厕所则在楼梯边，他们只顺那么一小节路，目不斜视交流完信息，沈银就到了目的地。
“我大课间去六楼试试信号，回来再说。”
“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跟你一起。”
齐玉想都没想，直接开口。
沈银愣了一下，还没等开口拒绝，男生便走了。
这男的真奇怪。
沈银根本没考虑跟这个男生一起，她准备一个人行动。
教学楼不大，几乎每层只有五个班级，齐玉的班在右侧最尽头，走到办公室的路上需要经过三楼的每间教室。
以往每天来回办公室时，他总能不经意和每个教室坐在窗边的同学撞上视线，有时他们会对他挤挤眼，做个鬼脸，有时则干脆打开窗户，递给他一包什么零食。
还有一个女生，每次见到他都会羞怯的移开眼睛。
12班的班长在哪里都有好人缘。
齐玉有些哀伤的一一扫过记忆中的班级，窗边的学生无一不是鹌鹑一般瑟瑟发抖低着头，眼泪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
那个总和他对视的女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齐玉收整好情绪来到办公室门前时，已经能听清里面的谈话声。
“还是慢了点。”
“这样的速度那位不满意啊。”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是胆子大了点，这样都撑得住…”
“急什么，这才一个早读呢，等到上课了就好了。”
“不知道变了的吃起来…谁在外面？”
齐玉瞳孔紧缩，用尽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逃离。
咚咚咚。
“进。”
“老师，我来送作业。”
推开虚掩着的门，熟悉的办公室内，不熟悉的场景惊得他一个趔趄，差点就要一个后撤步逃离这里。
“老老老老老师！我来送作业！每天都是这个点送的！”
生怕这些怪物犯糊涂，齐玉着重强调了一下送作业的合理性。
“放这吧。”
模样看上去最正常的班主任拍拍桌子，含笑看着齐玉。
齐玉小脸煞白，动作倒还算正常，稳稳将作业本放下后，便要飞快逃离。
“齐玉同学。”
班主任在喊他。
完蛋。
齐玉神色一紧。
是自己包庇同学上课吃零食，还是班上同学谈恋爱被发现了？难道是知道今天的作业又少了几本？不至于啊，他拿了空本子垫上的！看着没破绽啊？
“怎，怎么了？老师？”
男生的笑容有些勉强。
班主任年纪有点大，戴着老花镜看人时像是在翻白眼。
“把昨天的作业抱回去发掉。”
“好的老师，明白老师。”
离开办公室时，齐玉两腿面条一般，几乎无法支撑他行走，这才后知后觉怕了起来。
之前被同学的死刺激，心里有一股气支撑着，可是刚刚他听到了什么？
等到上课就好了。
什么好了？
变成什么？
他们会变成什么？
变得更好吃吗？
这些怪物，是不是把他们当做猪猡一样圈养起来，让他们挣扎求生，等肉跑紧实了就起锅烧油，不不不，他们不用烧熟了，他们完全是生吃的。
那些怪物，办公室里的怪物，似乎在他们的地盘里完全卸下了伪装，狰狞的，恶心的，蠕动的，长满尖刺的，面目全非的。
明明在教室的怪物至少还有个人形。
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们的老师去哪了？！
齐玉的脑子一团乱麻。
突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稳稳搀住了他。
那只手干瘦却有力，带着活人的温度，不由分说的将力量传递给他。
是沈银。
算好了时间再度跟隔壁班长“偶遇”，沈银敏锐察觉到他情绪不对。
下意识想要阻止他沉浸在情绪里，所以沈银伸手了。
“喂，作业送完了？”
消息打听好了？
“嗯，老师们都在。”
办公室的怪物都在。
“上课要提问，你记得叫同学们抓紧复习，不要回答不上来。”
上课怪物们可能会有动作，你想办法告诉你们班人做好准备，不要被吃掉。
回来时不断接近教室里的怪物，不同于刚才压低声音的交流，此时两人正大光明交谈着，甚至有意拔高声音，让路过的班级听到。
不知道挣扎是否还有意义，但有准备总比没有好。
“哦。”
即将分别的时候，齐玉微微侧头，声音细若蚊声。
“齐玉，我叫齐玉。大课间等我去找你，你一个人不要乱跑。”
沈银愣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走进教室。
“报告，老师我回来了。”
“为什么这么久？不是说好了三分钟吗？”
脑后的触手又在蠢蠢欲动，似乎只要沈银不能给出一个令他满意的回答，她就会成为令他满意的食物。
“便秘，我上厕所都要这么长时间。”
沈银完全不要脸皮，就这么大咧咧嚷嚷道。
最终怪物还是没有说什么，摆摆手让她回到了座位。
沈银早就发现了，这些怪物的智商着实很低，根本理不清逻辑，只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不能释放本能直接杀戮，因此面对她的小把戏总是束手无策。
要不是这些东西的武力值确实能看，沈银会更加肆无忌惮。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撇了一眼把自己脸上的颜色擦得干干净净的同桌，沈银眼角带着些许笑意。
“擦干净顺眼多了。”
“？”
李招娣浑身还在抖，冷不丁被沈银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恐的张望片刻，发现李军并没有注意到这边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疯了？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别跟我说话！”
“是吗？”
沈银浑不在意。
“这边没信号，第一节课下我去趟六楼，你帮我请假。”
“凭什么！”
李招娣秀眉一拧，条件反射就要拒绝，意识到沈银在说什么时，不由得瞪大了眼。
“你，你是说？”
“对啊，找人帮忙。”
从头到尾沈银就没想过自己解决这件突然发生的诡异事件。
自那件事之后，她就知道一个道理，自不量力的事别做，免得做不好还沾一身腥。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想要联系外界，不说报警，警察可能并不相信一个问题学生的胡言乱语，老师变成怪物吃人什么的一听就假，很可能是坏学生不想上课编造出来的谎言。
更何况她本身就有精神病，要是这么说她可能会被直接抓起来关到精神病院。
所以她想找她妈。
她有病，只要她妈来接她去看病，这些遵循校规行事的怪物说不定会放她走，等她出去了，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至于她妈会不会有危险？
如果外面也和学校里面一样，成年人都变成了怪物，那至少被她妈吃了比被陌生人吃了好。
回归本源嘛。
开个地狱玩笑。
如果只有他们学校沦陷，那么不论如何，晚上她妈都要来接她的，与其让她等不到人自己瞎跑找死，不如掌握一点主动权。
她会保护她的。
“我该怎么做...”
李招娣还在神经质的用手背擦着脸，生怕脸上有一点点化妆后残留的痕迹。
“别慌，理直气壮说我肚子疼去医务室了就行，不关你的事，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
漫长的早读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早读下他们有五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怪物已经走了，然而班上没人敢动，木头一样坐在原位，安安静静的。
“喂，班长，下节什么课。”
只有沈银跟往常一样，对班上随处可见的血腥熟视无睹，还有功夫接口热水喝喝。
班长扶住黑框眼镜，内心略有不满，却并没有斥责沈银。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沈银不着调的行为实际上是在给班上同学解围，提醒大家遵守班规，这让她对沈银的印象稍稍改善。
因此班长谢晓玲即使浑身无力，还是下意识尽职尽责的翻开课程表，走到讲台前将今天的课程写在黑板右侧。
她的字迹如往常般娟秀，粉笔划过黑板上溅落的血渍时，落下的笔画有些颤抖。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值日生呢，把..黑板擦下。”
徐勇的后背被人戳了一下，这让他如同惊弓之鸟般跳了起来。
“擦什么擦，都这样了，还擦个屁的黑板！你们，你们还是人吗？他们都死了！你们还...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回家，妈，妈我不念了我要回家！”
崩溃来的突然，又似乎理所应当。
班上的人似乎都要开始了，呜呜呜的哭了起来，他们都还只是一群高三学生，用大人的话来说，他们只是孩子。
没有孩子在经历这些之后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往常的生活。
当然，还是除了沈银。
戳徐勇后背的就是她，看戏一样端着保温杯的盖子，欣赏着这个大傻个崩溃大哭的模样。
“够了！你是想跟他们一样去死吗？你想死别害我们！谁敢保证你不做值日会不会被找借口吃掉！哭有什么用！”
这名女生也很崩溃，沈银记得，她的同桌坐在靠近过道的外侧，事变之时他第一时间跳起来往外冲，结果刚起身便倒在她的怀里。
她的校服到现在还是红的白的沾了一身。
他俩还是情侣来着。
杜丽丽的声音沙哑，但中气十足。
“你还剩三分钟，给老娘滚去，擦，黑，板！”
值日生哽咽两下，最终还是动了，擦黑板的抹布干巴巴的，擦完后被血浸湿，他竟也不敢出门去洗，仍旧颤栗着挥舞着手臂，将黑红混杂着粉白的东西抹了个匀。
“咦，真恶心。”
李军在讲台进食来着，这里现在堪称屠宰场。
沈银抱着胳膊在旁边说风凉话。拖地的值日生就更倒霉了，要把血迹清理干净的话他可能会被吓死，但不清理会不会被罚另说，其他上课的同学会不会吓死就不好说了。
逐渐有人上前帮忙，他们也不想踩着血水上课。
即使下一秒就可能有人死去。
班长谢晓玲此时也顺利写完课表，齐刘海被汗水浸湿，一缕一缕沾在额头上，显然她并没有面上这么淡定，只是作为班长，她如果乱了，同学们可能会更恐惧。
“值日生迅速把卫生处理一下，没交作业的现在立即想办法交个东西上来。”随后她转头看向一旁悠闲自在的沈银。
“早读的时候，谢谢了，刚才看到你和隔壁班班长有接触，请问……”
沈银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她的计划不能告诉他们。
本就是她闲不住想要冒险，沈银不想扯上旁人。
“那人，齐什么，去过办公室，他的意思是上课可能比早读更加危险，还有老师全是怪物。”
谢晓玲心中最后一丝期望覆灭。
哪怕一个正常老师，都没剩下吗？
“就不能跑吗？学校围墙也不高......”
“跑哪里去？”沈银曜石般漆黑的瞳孔静静看着她，眼中似乎有很多情绪，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明白了，谢谢。”
谢晓玲艰难的咽下口水，她的唇瓣干裂起皮，额角却冷汗直流，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却快要渴死的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拼命渴求着什么，却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仅仅是想要跑出教室就死了那么多人，谁敢跑？
谁能跑？
她张开嘴，却被清冷却又肆意的声音打断。
“你不送作业吗？其他班都在送。”
沈银指着窗外，各个班级陆陆续续都有一两个人出来，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
料想是齐玉将消息传出去了，各班都决定派人走完流程。
被沈银打断，谢晓玲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说这些不是时候。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像往常一样活着。
山脚下，小镇上的居民踩着清晨的一缕薄雾，开启了忙碌的一天。
长梁山海拔不高，一个小土丘，因此整个长梁山就坐落在小镇之间。
从镇上的小卖部里远远望去，还能望见教室散发的一点暖光。
然而一个月前，天气转凉，山上总是笼罩一层薄雾，至少再没人看见过学校那点微弱的光亮了。
老王移开压住圈闸门下边的砖头，从小卖部里面拉开半截圈闸门，一矮身从底下钻出来，一把将剩下的卷闸门抬上去，动作慢悠悠的，看上去没什么精神气。
他搓搓手，目光似是不经意撇过街角那个早餐铺，果不其然看到紧闭的店门，心下一叹。
还没回来。
即使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也并没有过多的影响这些居民。
除了其中一些人。
那群人依旧举着抗议的旗帜，早早的便开始呐喊，老王大致扫了一眼，仍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大早上的，派出所的警察都没上班，这些人便依旧开始闹了起来。
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听那些人和稀泥？
老王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这店还有没有开的必要，不然回去多睡一会呢？
老王正踌躇着，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男人闪身拐进了小卖铺。
男人从他摆在柜台上的火机里掏了一个出来，自顾自的点燃嘴上叼着的烟，对着他自来熟的寒暄道：“老板，这么早啊。”
老王看着他又把火机放了回去，撇撇嘴：“吃饭的活计，能不早点吗。”
中年男人两鬓发白，精神气却还行，似乎和他一样，没有受到街上那伙人的影响。
“派出所都给围了，街边上没几个敢开门的，老板您是这个。”
中年男人给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老王见此得意一笑：“嘿嘿，谁叫我家名气大呢。不瞒你说，他们把派出所砸了，都不敢在我店里闹事！”
“豁！老板您家这么大来头呢！”
“嘿嘿，倒也没啥，我们家从爷爷辈就在这开店，这镇上的娃娃，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哩。”
“是吗？那这可算‘百年老店’了吧......”
和杂货铺老板寒暄片刻，齐振宇抖落手中的烟灰，笑着和老板挥手离开。
无数次进门，这家店的老板依旧认不得他，看来他的病情愈发严重了。
本只是想着在这盯几天，没想到一晃就是五年，没有客观原因影响，倒是自己越来越舍不得离开这里。
但世事无常，被自己视为半个故乡的小镇，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往那座山的方向走，一路过来，齐振宇的手上已经拎了一大袋生活用品，有泡面，卫生纸，甚至有刮胡刀。
他的队伍驻扎在山上已经一个月了，就算自己受得了，他手下的人也受不了，所以今天他得空下来采购点东西，改善一下条件。
望着被白雾笼罩的山头，他沉重的心情没有丝毫放松。
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掐灭烟头，手腕上红绳系着的乳白色挂件摩挲着他的皮肤，冰凉尖锐的触感令他微微失神，脚步微顿，他又走进一家小卖铺，挑了几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他记得那孩子爱吃草莓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