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烟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倒不是这个问题有多难回答,而是她担心这个小姑娘听不懂。
竹烟槐嘴里发出连绵不断的“嗯”声,思索半天才开口:“你体内的灵脉被封锁住了,所以你无论怎么修习灵力都不会涨到哪去,就像一座被重重包围住的城,靠蛮力是攻不下来的,而要靠方法,你现在就是被拦在了城墙外,我这样说你懂吗?”
竹烟槐都这样说了,凌烟怎么可能还不懂,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灵脉怎么会被封锁住,小的时候她就因为灵力低微被人指着鼻子羞辱,虽然凌烟会打回去,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落得一身伤,时间长了,凌烟便不再修习,开始了随心所欲的生活,可随心所欲的生活,是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不务正业,离经叛道,硬生生将凌烟的傲骨打碎。
凌烟曾无数次向凌寒寻求帮助,哭着让他帮自己修习,可凌寒只是淡淡的看着她,说了一句:“你要自己争气”,也是从这一刻开始,凌烟开始疏离凌寒,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混世的恶龙。
想到这里凌烟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恨意在她的眼里纵横着。
竹烟槐看出了她的情绪,左手撑着自己的头,斜坐着,摇着头,嘴角抬了抬,淡淡道:“放心,方才为你医治的时候已经帮你打通了一部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只要你跟着我好好修习,等灭了魔界,不用你出手,之前欺负你的那些人,我一个不留。”
竹烟槐说的嚣张,凌烟没有听进去半个字,她不相信会有人真正帮助她,多年来的打压已经让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况且虽然嘴上说已经和面前的人成为朋友,但她们都不了解彼此,两人虽然都渴望友情,但又怎敢轻信于人。
“谢了,但不必,你帮我修习,我用红渊和你交换如何?”
竹烟槐有些震惊,她竟然能看破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过也好,省的她自己开口点破了。
“这么轻易就把红渊给我了,那可是能护你命的东西,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就这么轻易给我了?”
其实凌烟也有些犹豫,毕竟红渊可不是开玩笑的,红渊是每个渊界人身上的一片龙鳞,在生命的危急时刻,可保下自己的魂魄,使其死而复生,拥有红渊者灵力可涨到本身功力的五成不止,也正是因为这样无论是天界还是魔界,亦或是民间那些想要飞升的仙门世家,都想要得到。
凌烟向后仰了仰,邪笑着:“不过是一片红渊而已,有什么不能给的?我这人对于这种东西看的最轻,我想要修习,也不过是想要回去狠狠的打那些狗东西的脸。”
竹烟槐大笑了起来:“小姑娘,我真的很喜欢你,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猛虎架不住群狼,而且封锁灵脉这种事情,需要灵力在你之上的人才能做到。”
凌烟的眉头紧皱着,虽然自己的灵力不高,但因为有红渊的加持,也不会落入下风,比自己灵力高的只有自己的双亲,以及凌寒身边的心腹和家中的一位叔公。
夜晚的风刺骨,凌烟吃着面前的桂花酥,却怎么也吃不出滋味,思考了良久,还是决定回渊界,调查自己灵脉被锁这件事情。
临走前,竹烟槐在凌烟的手腕上套上了一条红黑相间的手链,与凌烟的淡蓝色穿搭格格不入。
凌烟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竹烟槐扬了扬下巴说道:“以后遇到了危险,这个手链可保你周全,危急时刻,将它摘下,我便会赶来。”
凌烟低着头,看着手上的手链,心里泛起暖意,虽然知道对方这样做是有利可图,可她还是觉得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好像除了云瑾瑜也没人这样待她。
凌烟低低道:“谢谢你”,说完,她便回了渊界,竹烟槐的面前卷起层层水滴,缓缓落下。
渊界人居住的地方,富丽堂皇,可是仔细看时,却可以看见一个黑漆漆的宫殿,与周围的环境大相径庭,没错,那就是凌烟的宫殿。
凌烟以前是最怕黑的,可是渐渐的她发现了,黑暗可以包容她的一切情绪,慢慢的,她也就不怕了,甚至一度觉得黑暗是自己唯一可以相信的朋友,就下令让人把蜡烛和夜明珠全部撤走,把自己全部交给黑暗,让黑暗包围。
她表面看起来毫无异样,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中已经对周围的一切人升起了警惕的心理,包括自己的双亲,虽然她知道云瑾瑜很宠自己,但从小到大,她更多时候还是会选择听凌寒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想过深究,但现在她不得不仔细思考这些事情。
从凌烟离开后,云瑾瑜就在她的宫殿里一直待着,也让人放上了夜明珠,有了一些亮光。
凌烟看着面前的云瑾瑜,红血丝布满了双眼,原本柔顺靓丽的黑发,此时也变的有些毛躁。
看着凌烟走了进来,云瑾瑜连忙起身,开口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去哪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凌烟垂着眼,垂在身旁两侧的手已经纂成拳,呼出口浊气:“对不起”
云瑾瑜看着面前的小魔王愣了神,虽然她以前因为不老实也没少道歉,但一律都是“抱歉”从未说过“对不起”,这两者之间所表达的意思相同,但态度却完全不同。
“抱歉”是随心所欲,可以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可“对不起”,在凌烟那里是顺从的意思,这放在以前,是云瑾瑜想都不敢想的。
云瑾瑜正了正心神,鼻尖还是红红的,不忍心在责怪,开口问道:“饿吗?要不要让人做点东西吃?”
凌烟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早点回去睡吧,夜明珠可以留下。”
这下云瑾瑜更搞不懂了,以前稍微见到一点光亮就要发脾气的人,现在这是怎么了?云瑾瑜的眼皮已经变得沉重,也不允许她多想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我们阿烟变懂事了。”
凌烟的指甲已经嵌进肉里,凌烟看着云瑾瑜的背影直到确定她不会听到这边的声响,抬手毫不犹豫的将夜明珠摔了个粉碎。
凌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黑暗再次包围住她,自言自语着:“懂事?真恶心”
凌烟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假意顺从,在偷偷潜入云瑾瑜的房间翻找线索,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她适应不了伪装自己情绪的生活,适应不了脱离随心所欲的生活,哪怕只是刚刚短短的几分钟,都可以让她情绪失控,她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凌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措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崩溃着大哭了起来,她之所以想要先调查云瑾瑜,就是因为害怕,她害怕是云瑾瑜,害怕害自己变成众矢之的的人是自己唯一敬爱的亲人,她又害怕不是云瑾瑜,害怕是天界安排的眼线,如果真的渊界和天界开战,害怕云瑾瑜因此丢了性命。
她死死的抓着自己的手腕直到渗出鲜血,才强撑着去衣柜后面的暗格,翻找出来药,吃了下去,心情渐渐平缓,但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倒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将凌烟吵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眉宇间满是燥意,她打开房门,门外的佣人见她黑着脸,赶紧将头低下,恭敬的行礼。
“小姐好,奴婢该死,打扰了小姐,实在是现在已经午时,渊主才吩咐自己来察看的。”
云瑾瑜曾今在战场上与凌寒相识,两人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却因产生了情愫,两人放下了利剑,渊界的人无一不敬佩她,于是都心照不宣的尊称为“渊主”
凌烟的眉头依旧紧皱着,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低沉的嗓音开口:“我阿娘呢?”
“禀告小姐,渊主早早就出去了,不曾回来。”
凌烟单边眉挑起,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知道了,你回去吧。”
“是”
看着佣人远去,凌烟立马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换上了一身更加简便的衣服,本想束脚,但意识到去云瑾瑜宫殿的路上避免不了遇到凌寒的心腹,虽然对方不在意自己,但还是不能打草惊蛇,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大咧咧的出了门,看起来与平常无异。
就在凌烟想要进入云瑾瑜宫殿时,看守的人却拦住了她。
凌烟的脸立马就冷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人淡淡道:“让开。”
“小姐,请不要为难属下。”
凌烟见软的不行,也根本没有耐心去和他们周旋,直接一掌将两人打飞出去。
凌烟看着被自己打飞出去数米远的人,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刚才自己施法的手掌,内心感叹:“我天,竹烟槐厉害啊,可以可以,这朋友没白交。”
云瑾瑜的手下,就这么愤愤的看着凌烟从自己眼前晃悠了进去,样子嚣张不已。
凌烟很少来云瑾瑜这里,也可以说是很少回渊界,所以对这里的构造并不了解,只能先大致看一下,先从眼边的东西找起,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突然身后穿来声响,凌烟惊觉,警惕的扫视着身后的一切角落,大吼:“是谁!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