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烟槐走出屋内,她回头看向躺在床上虚弱的凌烟,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竹烟槐在屋外来回踱步着,她突然有些后悔,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相信任何人的,可面对突然其来的友情,她还是做不到铁石心肠。
在灵力涌入凌烟身体里的那一刻,凌烟的意识就已经恢复了,只不过她的身体始终动弹不得,她可以感受到竹烟槐的不安,但却不能安抚她,想努力睁开双眼,但一切都是徒劳。
天色渐暗,魔界的街市热闹非凡,竹烟槐看着床上的凌烟估摸着:这公主应该吃不惯野果子吧,可这让我上哪弄吃的去
正思索时,远处的绽放的烟花让竹烟槐一惊,她的睫毛微颤着,眼里布满星辰,暗自说道:“对啊,今天是娘的生辰…”
正这么想着,竹烟槐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疼痛感瞬间袭来,喃喃道:“是魔尊”
竹烟槐的手慢慢垂落在身体的两侧,她回头望向屋子里还沉睡的美人,又看向繁华的魔界,好似暗自下定了决心,右手中变幻出来一个黑金丝的面具,带在了脸上,向魔界飞去。
她落到了魔界的岸边,这里的人相对较少,但还是免不了一些贱人去告发她,竹烟槐小心翼翼的走着,耳边是小妖的叫卖声,眼睛在小吃上游走着,她也好久没吃到自己爱吃的了,一直都是在山里打些野鸡野兔什么的,一下子见到这么往日爱吃的东西,让她不自觉的放松警惕。
竹烟槐的视线停留在一排桂花酥上,面前的嬷嬷发现有人驻足,急忙介绍,但由于面前的人带着面具,穿着又很粗糙,便说道:“这位公子,要买点桂花酥给家里的娘子吗?很甜的只要50灵力。”
听到娘子,竹烟槐疑惑的“昂?”一声,随后又反应过来,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喜悦:“嬷嬷,我要一份。”随即,右手中幻化出了一颗黑色透亮类似于水晶球的东西,轻轻的放在了摊位上。
嬷嬷看见这颗灵珠,震惊中也不免升起了一丝怀疑,每个人的灵珠都不一样是随着自己身体的灵力变幻,百年来只有一个人的灵珠是纯黑色的,就在竹烟槐打算离开去前面转转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快,快跑她!她是竹烟槐!”
只见周围的人四处逃窜,仿佛看到了一个怪物,竹烟槐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原本和谐安详的场面因为她变得混乱起来,另一边躲在暗处里的护卫已经前往来到魔界的中心魔尊居住的地方。
只见那人倾身在魔尊的耳边轻轻的说道:“魔尊,竹烟槐来了,现在在岸边,我已让人拖住她了,是否要…”护卫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杀头的手势。
魔尊的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眼底的慌乱藏都藏不住,颤抖的说:“杀,杀了她!”
这句话让在场前来祝寿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投来好奇打量的眼神,在暗处正在葛优躺闭目养神的一位公子,也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拿着酒杯的手搭在了支起的腿上。
魔尊从震惊中回过神看着台下的宾客,皮笑肉不笑道:“没事,没事,一点小插曲,各位继续别停啊,哈哈”
“怕不是竹烟槐回来了吧”一道高扬不羁的嗓音在大厅中响起,正是那位在暗处的公子口中说出。
一瞬间在场的人形色各异,但那位在暗处的公子脸上是止不住的欣喜与骄傲,一位坐在对面的长辈开口说道:“穆公子,这话怎讲?怎么就能判断是竹小姐回来了?
穆北冷冷的扫过他,语气中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还竹小姐,别装了,你们这里的人都巴不得她死,一个个都忌惮她的势力,当年趁着人家虚弱,不顾她的救命之恩,就用妄黎火差点将她整死!”
站在魔尊身旁的侍女大喊:“大胆!竟敢在魔尊的寿宴上如此忤逆!”
双眼闭合之间,穆北成为了众矢之的,可他却只是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扬起手狠狠的将它摔在了地上,轻声开口:“有本事,弄死我。”
话完,穆北像发疯了一般向竹烟槐所在的地方跑去,他生怕慢了一秒就会在一次错过竹烟槐。
幼时,两人便是死对头亦是知己,从小一起修炼,导致于两人的实力不相上下,在魔界,竹烟槐第一,穆北第二,一开始穆北还十分不服,但后来他出去四处游历,再回来时就看到了竹烟槐已经不再魔界,还是从别人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他当时几乎已经进入了疯魔的状态,一直寻一直寻,可始终找不到竹烟槐的一点消息,后来的穆北便整日以酒消愁,守在魔界等着竹烟槐重新回来的那一天,回来复仇的那一天。
穆北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怀中护着桂花酥的竹烟槐,三步并作一步上前,将护卫打散。
竹烟槐看着面前的人,有慌乱但也转瞬即逝,忍辱负重多年,她早已恨透了魔界的人,虽然不包括穆北,但多年来,感情也不早以不似当年那般纯净,多了一丝算计,多了一丝利益之间的缠斗,都是在所难免的。
众人看见是灵力比魔尊高的穆公子,自然不敢在造次,都纷纷远离,转眼间热闹的人群中,只剩下了两人。
两人四目想对,竹烟槐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右手解开了面具的绑带,露出了因为妄黎火而烧伤的脸,也将自己粗哑不堪的嗓音暴露给了穆北,这个曾经一点丑态都不想让他看见的人。
“好久不见,穆北。”
穆北紧皱着眉,眼眶里一瞬间蓄满了泪水,想伸手抚摸竹烟槐脸上的伤疤,却被她偏头躲过,只好收回手,不知所措的搓着衣角,假装坦率的说:“确实好久不见了啊,最近怎么了?生我气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一点消息,白眼狼。”
竹烟槐故作轻松的笑了一下:“没有,最近想闭关修炼一下,这不,修炼好了就出来了。”
穆北看着她身上的穿着,想着她这几年来过的生活,眼泪又开始不听话了,他只好强忍着,忍到大脑开始发昏,眼尾猩红,眼里满是柔情。
“现在在哪住着呢?”
竹烟槐沉默着看向不远处荒无人烟的大山,嘲笑似的开口:“明明离你这么近,还是发现不了我,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氛围好像变得轻松了起来,穆北语气中带有一丝不服气,他又变得鲜活了起来,可她却没有:“你那隐藏的技术那么好,让谁找都找不到,怎么就是我没长进了。”
“好,我说错话了,抱歉。”
穆北不自然的上下看着竹烟槐:“干嘛,说什么道歉啊,这么肉麻。”
竹烟槐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开口:“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话落,便只留下一地的黑色花瓣,完全不给穆北反应的机会,竹烟槐害怕,害怕自己再次有了复杂的情感,害怕自己因为心软而不敢站在穆北的对立面,害怕自己不能复仇。
凌烟看着远处的竹烟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怀中还在紧紧护着那袋桂花酥,小跑着迎上前,头上的蓝色发带随之舞动。
刚才还在因为穆北的出现而乱了心神的竹烟槐,此刻见到这位小姑娘,心神不由的定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点没出息白眼狼,面对熟人反而陌生,但是面对这个只说过只言片语的小姑娘,她就是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相同的处境,又或许是因为两人臭味相投,竹烟槐隐隐感觉两人之间的羁绊可能会纠缠一生一世。
“你去哪了?现在晚上黑灯瞎火的,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屋子里。”凌烟的语气中有丝埋怨,好像不久前那个在海底发疯的人不是她。
“去给你买了点吃的,你现在还有没有哪不舒服?”竹烟槐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说道
凌烟的也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拿过袋子吃了起来,嘴里还嘟囔着:“没有没有,魔尊大人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还不舒服呢?”
“少凭”
竹烟槐将屋子里的烛火点燃,看着小姑娘吃的鼓鼓囊囊的脸,疑惑的说:“不是传闻说你心狠手辣欺负,欺负百姓吗?怎么看着不像啊?”
凌烟的手一顿,但还是一脸的无所谓,故作轻松的说:“那天我看见那个老太太被人抢了钱财,我就想英雄救美一下,谁知道后来传成了我欺负人家,自从,我的名声就臭了”
许是看竹烟槐没有动静,凌烟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大多还是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要不然他们没事欺负我这个灵力如此低微的人干嘛,闲的吗?”
竹烟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说道:“你,灵力低?开什么玩笑呢?”
凌烟不解,与她对视上:“你说我灵力不低,那我为何还伤的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