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34年春。
“快点!快请那位大师进来!”
段夫人手里拿着玉扇子,招自己的贴身丫鬟采月去迎接贵客。
正值自家儿子18岁生日,夫君又入选了下一任武林盟主,好事成双。段家大摆三天筵席,迎所有来恭贺之人。
不论是商贾或是乞丐,只要是来贺喜的,都好酒好菜招待。
没想到宴席第一天,青云寺有名的知念大师也来了,谁人不知这位知念大师非常的有智慧,无所不知,还能窥探他人命运。神奇的是知念大师所说预言都成真了。
只见采月身后跟了一位和尚,身着金云锦制成的八宝吉祥宝莲袈裟,慈眉善目,白色的八字眉毛直接垂到了颧骨。
“阿弥陀佛,贫僧有礼了。”知念和尚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向段夫人问好。
“大师不必如此,大师此次来是参加宴席吗?”段夫人双手交叉在身前,屈膝含笑。
“阿弥陀佛,贫僧来此是有要事跟段夫人商量......”
知念和尚面露难色。
“恕贫僧无礼,段家子段玉恐活不过20。”
“什么?!大师您是不是算错了?我家玉儿三岁习武,长到现在一场大病都没生过。”
知念和尚不再说话,直接出了段府门。
“贫僧告辞。”
“大师!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知念和尚离去时,段玉刚从外面回来,正巧两人擦肩而过。
“娘!娘!你看我买了什么好东西!”
段玉风风火火地就进了前厅,手里捧着新买来的红玉镯子,献宝似的凑到段夫人面前。
“哎呦我儿,这般着急做什么,瞧这汗出的。”
说罢,心疼地用手帕擦了擦段玉额头的汗珠。
“儿子晨间早起练武,偶然听见出门采买的李嬷嬷回来说,宝珍阁今日上新了顶顶好的镯子。特地买来给娘!”
“好了,还不快去洗把脸。”段夫人接过镯子,嗔道。
待段玉回房后,段夫人又想到知念大师说的话不禁愁容满面,不知如何是好。着碧月去找自己夫君段民。
段玉房中。
段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不知想到了什么,侧头问立在旁边的大牛。
“大牛,再过五天是不是要开始春选了?”
春选。是江湖所有适龄子弟都会去参加的比赛,以剑,盾,笔,音,弓五大类为主流。更有甚者则全能,但学精不学多,段玉从小以剑道第一来当做自己努力的目标。
“是的,少爷。”名为大牛的小厮回答道。
段玉听闻直接翻身而起,也不歇着了。
“走!去器铺看看。”
段府前厅。
段夫人坐在红木椅上,用帕子抵着额头,时不时叹口气。
采月看不下去,泡了一壶龙眼百合茶,敬到段夫人面前。
“夫人,您别太发愁了,盟主应该快回来了。”
正说着,段民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家夫人不开心,为夫这就去收拾他!”
“是知念大师,他说玉儿活不过20......这可怎么办?”段夫人直接站起身走向段民。
段民闻言,摸了摸头扣了扣脸,讪讪道:“我回来的路上,听张家二儿子说知念和尚今日一回去就闭关了,据说是说错了话。”
“咱们玉儿这般活泼,别说20,肯定能活到90,夫人你别听那和尚瞎说。”
段夫人听后安了安心。
“玉儿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段民把段夫人搂在怀里,安抚性地拍了拍。
“会长命百岁的。”
青云寺。
正如段民所说,知念和尚正在闭关,跪在蒲团上,面朝佛祖,口中念念有词。
“阿弥陀佛。如若佛祖宽恕,贫僧愿长跪不起。”
器铺。
器铺坐落在文安街中心,连接着东南西北。
说是器铺,实际上跟酒楼长得一样,六层高。从上到下是剑,盾,笔,音,弓,最底下那层是五大类分支的小类,外加一些小零嘴。
器铺的牌匾更是当今圣上是亲笔,笔走龙蛇,孔武有力的两个大字。据说是当今圣上的祖父承过救命的恩,所以每代皇帝都会写一副新的牌匾,以示重视。
器铺刚开始发家时就是一个做武器的小铺子,在一众为春选制作武器的铺子中不是很起眼,而且每次做的也很少。
但是就因为做的少,每件武器都展现出了精细的工艺和卓越的质量。这武器做到今天,价格也只是提高了一点,更看重适不适合购买者本人。
到了器铺,段玉穿过人群抬腿就往六楼走,转头对大牛说:“买份糖炒栗子,要剥好的,小爷一会逛着吃。”
“好的,少爷。”
器铺的一楼人是最多的,不算上看热闹和买武器的,就是来买零嘴的。
什么荷花酥,薄荷糕,藤萝饼,蟹壳黄......一般都是女孩子家让小厮或者侍女来买的。
段玉上到二弓楼后就去围观一下别人买了什么,就跟所有来看热闹的一样。
要看一个武器适不适合,拿在手里的时候,武器会不会发光,虽明亮但不刺眼,越亮,说明越合适。认主之后,使用便不在亮了。
正逛着,就被眼尖的器铺刘管事发现了。
“呦!我的爷,段小爷,您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段盟主今儿没一块来吗?”
看热闹的人一听这话,瞬间把目光对准了刘管事面前这位。
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袭白玉长衫,腰带一枚青玉佩,别着一柄长剑,唇红齿白,好一个俊俏郎君。
少数来买弓的闺秀,不禁羞红了脸,用扇子挡着。姐妹与姐妹之间窃窃私语。
一边说着,一边时不时偷瞄着段玉,脸上的红晕更胜几分。
“那便是段玉,这般绝色,莫不是把咱们女子都比了下去!”
“天爷!我要让我娘上门说亲......”
“好俊美的人啊。”
“娘!我看见画里的人儿了!”
甚至有个闺秀,扇子都挡不住嘴角流下的眼泪。
“我父亲今日忙,就我和家里小厮一起来的。”
或许是被这些闺秀盯着看,段玉脸上也染上了些许红色,热闹也没看完,也顾不上和刘管事说闲话,拉着他就上了三音楼。
三音楼女子最多,段玉一时不知是进是出。
刘管事看着面前踌躇不前的人,一把就把段玉拉了进来。
“哎......”段玉被拽着去天琴放置的地方。
那架天琴,琴身如波浪曲折对称,如晚霞一般变化,琴上有一些断纹,如流水,如彩云。
武器分为四个品阶,天地玄黄。天阶为最高品,黄阶为最低品。
一般来说天品武器前是没有什么人的,而今日天琴前却围了两大圈人。
“莫非在下真如此有幸,能目睹天琴认主!”
“前排围观我好激动!”
“不知这面纱下是何模样?”
刘管事拉着段玉挤进了最前面,就看见一位梳着灵蛇髻,身着月华裙,蒙着面纱的女子坐在天琴旁的椅子上,如水葱般的手指悬于琴弦上。
原本有些吵闹的人群顿时屏住呼吸,安静了下来。
她的琴声如泉水般清脆,而后又细致入微,如同在绘制一幅水墨画。
天琴在她演奏的过程中,琴弦越发明亮,随着人群一阵惊呼,室内亮如白昼。随后便恢复正常。
“这琴弹的真好听。”段玉赞道。
没办法,只能这么夸。谁叫他家一个会音律的都没有,能夸出花来就怪了。
看完了天琴认主,刘管事问段玉:“段小爷,是直接上六剑楼还是再逛逛?”
“嗯......”
段玉思索之际,大牛拿着糖炒栗子跑了过来。
“少爷,栗子,剥好的。”
段玉拿了一个扔进嘴里嚼了嚼,软糯香甜。
“还是...嚼嚼嚼...再逛逛吧...嚼嚼嚼。”
“好嘞!段小爷,请上四笔楼!”
剑盾笔音弓五类武器,认主方式都有点不同。
弓认主,越亮越开,如果你跟他无缘,没有亮更拉不开。
音认主,就像刚才那位蒙面女子。
现在要去的笔认主,跟刚才两个都不一样,不用沾墨就能写字,有缘则写出来的字是金色的。
天品武器更是在认主后能如同从小使用的武器一样,格外顺手,不似其他品阶还要磨合。
习武之人参加春选都是在年满18后来试天品武器。
上了四笔楼,段玉不由期待着能像刚才在在三音楼似的,能看到天笔认主。
进来后稍显失望,因为没有人围在天笔附近。
刘管事向段玉介绍道:“这是天品紫毫笔,笔锋细润,笔杆是用上好的墨玉制成的。”
“不错。”段玉干巴巴地夸道。
段民用的武器是天盾,段夫人用的是天弓,段玉用的是剑。
对音和笔真的不会夸。
三人直接上了五盾楼,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位男子讲话。
“爷今天就是来试这天盾的,你们都别拦着爷!”
一进门就看见一位很是英俊硬气的男子,眉毛较普通人有些粗,衣衫似是有些不合身,鼓鼓囊囊的。
在他周围的像是他家的侍卫,都挂着统一的楚字腰牌。
段玉一眼就知道,这是个练武的主,衣衫下肯定是发达的肌肉。
他家的侍卫拦着也不无道理,因为天盾认主比较凶险,要拿着盾牌受连弩一击,无缘就会穿过盾牌,轻则躺三五月,重则当场毙命。
因为这,来五盾楼的人非常少,算上在场的段玉,大牛和刘管事以外就只有要试天盾的男子和他家侍卫。
楚天阔快被侍卫弄烦了,扒拉走一个又来一个,扔飞一双又来一双。
段玉一边伸手在大牛抱着的栗子袋里掏掏,扔进嘴里嚼嚼嚼,一边看戏。
楚天阔急得直转圈。
一扭头看见了段玉,眼睛亮亮的,对着段玉招手:“嘿!小兄弟!”
段玉嘴里鼓鼓地回头看后面。
“就是你,回头的那个小兄弟!”
段玉懵懵得回过头,嘴里还有没嚼完的栗子,用手指指着自己。
“唔?我?”
楚天阔一看段玉搭理自己,瞬间高兴了。
“这位小兄弟,我叫楚天阔,你叫什么?”
“......我叫段玉。”
段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天阔一边丢自己家侍卫,一边跟段玉说:“帮个忙,帮我拦一会儿,天盾认主可快了,不管我出什么事,都跟你没关系。”
段玉:我就说......
假装思考了一下,段玉跟楚天阔说:“没问题楚大哥,你会得到天盾的认可的。”
楚天阔一听这话,顿时呲个大牙,笑的像个二傻子,使劲拍了拍胸脯,那块紧绷的衣衫晃了晃像是要炸。
“爷们没看错你,以后你就是爷们的好兄弟了!”
说着,挣脱了侍卫飞身拿起天盾就往连弩处跑。侍卫们一看立马就去追,却被段玉拦住了。
领头的侍卫求段玉:“请您让让,家主不让少爷练盾,如果少爷出事了,我们都要受罚。”
段玉站着没动。
说出那番话并不是在诓骗楚天阔,不看楚天阔身上的肌肉,就看他脚下的功夫就知道他不弱,很像母亲平时练弓时的基本功。
练弓之人要经常练习臂力和逃跑,在团队中会在靠后的位置,为了不被人首杀。
所以段玉对楚天阔有信心。
侍卫们见段玉不动,打算一起对他出手。
段玉擦了擦嘴角的栗子渣,轻笑一声,握住剑鞘,拔剑而出,向前挥出一剑。
少年剑客舞长剑,势如虹。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只见,剑出鞘,剑芒如龙,犹如青龙出水,剑身映出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