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就是情劫吗?
李渔儿已经在脑海中上演了无数次各种画本之间的悲剧结局。
要是细细说来,最贴切的还得是那一出家国仇恨,年少牺牲的戏码,虽然李渔儿很怕疼,可若是能在容远仙君的怀中死去,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嘿!回神。”
清脆的响指在李渔儿眼前打响,赵晏澜推推桌上的清粥小菜。
“现在军情紧急,物资不足,军营里只余下这些,等我们回到扶桑我再请你吃顿好的。”
李渔儿摆摆手,自己本就对人间的食物没什么兴趣,何况这人间的美食哪有仙界多,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从前还困于水缸时,婆婆总是吃些腌菜,配着米饭或馒头。有时候忙碌起来米饭凉了,便直接拿铜壶中的热水兑进去。
李渔儿现在只对和顾贤之也就是容远仙君的婚约有兴趣。
“那个,赵将军。”她别扭的习惯着人界的称呼“我刚刚听说,我和这里的将军有婚约......”
赵晏澜大大咧咧的把米饭往嘴里送:“哦,你说这个啊。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还是得看你的意愿,况且......”
“我愿意!”李渔儿生怕赵晏澜否定了自己同容远仙君,立马直起身子,两只手拍在桌子上。
赵晏澜望着李渔儿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她一抹碎发落在眼前,杏眼中满是对一切选择的无畏,还有......
难道她心悦于自己?
“我可以和顾贤之成婚的。”
赵晏澜不知如何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口渴的人得到了一杯盛满的水,可是杯中的水却因为杯底的裂缝渐渐滴落消散。
正准备解释,营帐前铃摇响,一名将士慌忙来报。
“将军,西韦军从南侧山上试图破城,程副将带领南侧驻守的将士们迎上去了!”
赵晏澜立刻起身拿起佩剑:“随我带人去援助程副将。”
掀起营帐一角,帐外的阳光裹着他英挺的侧脸,发间的红缎带在午后的阳光中熠熠生辉。
“李姑娘,你就在此处,若是有将士过来带领大家撤退,你便跟着他们一同先去若辉城避避难。”
还不等李渔儿回应,帐前的门帘便再次落下,摇摇晃晃才证明刚刚有人离开。
归墟——
仙帝仙名符光,只是有许多年不曾被人如此叫过了。更多时候仙人们都只尊敬的叫他仙帝。
或是一些不着道的小仙学着那人间的话本子,叫他一声仙帝殿下。
“浮若啊,距离容远去人界历劫,已经过去多久了?”
浮若坐在榻侧青葱的指尖替仙帝散去疲惫,一边宽慰道。
“仙界一天,人界一年,若是按照人界的时间,应也有十余年了。”
仙帝摇头叹息:“仙界的一日过于冗长,不如人界太阳东升西落,一年便是数次的黑夜白日交接。”
“近日,吾收到信使传信,并未在雷泽寻到红鲤踪迹。”
浮若将仙果喂给仙君:“许是那小青鲤把它给藏起来了。”
“她没有那么大的能力,那红鲤对她来说,不过是一条受伤的小鱼,救了便是救了。”
话落,榻侧的灵镜传来映像,来人腰间坠着的红绳在一片白之间格外引人注目。
“仙帝,仙妃。”渡灵抬手行李。
“渡灵,你又来作甚。”仙帝有些不满,若不是为了平衡那些闹事的小仙,才不会将仙职开放面对所有仙族。
而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一朵普普通通的小白花,可以一举成功考取仙界功名,还被阎王老儿看上,将位置交给他,自己出去云游四方了。
“关于李渔儿,仙帝说让其助容远渡劫,可为何要将她投身在一个和容远仙君有婚约的女子身上。”
“容远的这一世并非情劫,且我早早让月下仙君查看过红线,并未有意中人出现。人界的牵扯哪有那般轻易,一纸婚约决定不了什么。”
仙帝听到婚约二字时也并非言语中如此坦然,他怎能接受容远和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鱼仙扯上关系。
但仔细想想,他瞧不上的女子,容远也定然是瞧不上的。
就算二人真在人间有了牵扯,倒时等容远历劫归来,人间的事情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仙帝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打量着渡灵:“反倒是你,这么要紧那个小鱼仙,莫不是当初考上仙界编制也是为了在灵河摆渡时第一时间找到那小鱼仙的三魂七魄吧。”
一旁的浮若故意开口:“说来渡灵仙君也是从华清池生长而出的花仙呢,担心自己的同伴也是正常。”
“仙帝,你看不如这样,等那小鱼仙和容远归来仙界,便让她同渡灵一起回灵河吧,两人若是能修情分,也是好事。”
仙帝仔细想想,最近仙界生育率下降,着实也需要促进仙人之间的姻缘,以保证仙族血脉纯净。
像是这些小鱼小花似的下等仙族,能相互内部消化是最好的。
“就按照浮若说的办,那既然如此,我允许你在不影响容远渡劫的情况下短暂的借用凡人肉身,如何?”
渡灵本意只是不希望李渔儿为了帮助容远渡劫被强迫做一些不乐意的事情,就算仙帝不说,他也会去扶桑陪在李渔儿身侧。
可惜没法时时刻刻,灵河的公务实在繁忙。
若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可以将李渔儿带回灵河,那也不错。
扶桑——
赵晏澜离开有一会儿了,只剩下李渔儿在营帐里坐立难安。
顾贤之也会同赵晏澜一起去战场上吗?他看起来一副书生样,手无缚鸡之力的,要是受伤了可怎么办。
他现在是人类,又不是战功赫赫的容远仙君。
思来想去,李渔儿还是决定出营帐打探一下外面的情况。
本来还想着遮掩一下,避免被赵晏澜的部下发现,让自己回到营帐内。
但是从帐内出来才发现,这里仅剩下一些伤员,还有些同自己穿着相像的布衣百姓,少数还能行走的,便来回端着汤药照顾着伤员们。
李渔儿不敢仔细瞧,那些伤口、残肢单单是看着就痛极了。
不行,不能让容远仙君在扶桑的肉身也变成这样。李渔儿默默为自己打气,随着车马痕迹往营外走。
离开营外不过数米,听见马的嘶鸣声,伴随着孩童的哭喊。军营设立在河边,河的对岸是一片用以躲避的树林。
那声响是从树林中传来的。
李渔儿没有多想,快步从桥上过河,一匹失控的马直愣愣的往河边冲来,马背上是一男一女两名孩童。
糟了......
李渔儿下意识想使用仙术,做出术法动作之后才想起自己已成人族的事实,正准备收手想想其他办法,手腕处突然亮起白色微光。
一朵白色的七瓣小花悄然出现,一片花瓣晕染化作数百只荧白色的蝴蝶迎向奔来的马。
那马像突然恢复神志一般,稳稳的停在了李渔儿的跟前。
李渔儿慌忙的接下爬在马背上几近昏厥的孩童们。
“姐姐......仙女姐姐......谢谢。”女孩微微睁眼,紧握住缰绳的手渗出血。
李渔儿并没找到顾贤之,返到捡回两个失去家人的孩童。
当李渔儿穿着沾染血迹的衣服背后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出现在军营里时,忙碌照顾伤兵的一名将士心下一惊。连忙召唤来几个人帮忙,将姐弟二人带去治疗。
随后心有余悸的开口:“李姑娘,你这是去哪里了?要是大将军知道你......我......实在不好交代啊。”
听见他的声音李渔儿想起来了,这应该就是当时在帐篷外说婚约一事的那个将士。
“没事,不用你交代,都是自己人。”李渔儿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他连连后退行礼。
“不敢,不敢,小的先退下了。”他走了几步,又不放心的回头。
“姑娘你还是回营帐呆着吧,现在顾副将和大将军都不在,外面太危险了。”
李渔儿连忙点头:“好的,我这就回去。”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