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陌安慰他，“命由天定，莫再伤怀了，还有我在这。”
冷灿晃着她，重重点头，“嗯。”
缓了许久，冷灿才肯抬起头，被丛陌哄着去吃早饭，往往最早去军营的她，今日却并不急着赶往。
有时候，她会觉得的她的小相公更为重要。
“我们办婚宴吧。”两人吃着粥，丛陌突然抓住他的手，说道。
“？”冷灿差点喷出嘴里的菜，“你说什么？”
“办婚宴，你和我。”丛陌笑弯了眼睛，“你放心好，我们是同样的，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
冷灿犹豫着，最终还是未答应下来，让丛陌给他时间考虑。
一是情一老者的话时时悬在头顶，二是他妖的身份不可能一直瞒着。
他也不该再沉溺于此处幻境，他要将丛陌带回去。
“师兄，药丸还剩下多少？”
“还有半盒，当能支撑你半月左右，莫要担心。”枂查看着药盒，“你今日还要去给师妹送饭？”
“嗯。”冷灿默道，“不能再耽搁了，我得让她早点想起来，回到现世。”
“道长，你怎今日前来此？”丛陌恭敬行礼，迎着道长进来。
妖师多是学习捉妖之术，而道长则是修习通妖之法，所习得的东西要比他们更为深奥，所以也更受人敬重。
道长捋捋白胡，眼神到处瞟，手指立刻掐起盘算，而后露出一诡异笑容，“算出一怪卦，想请妖师给看看。”
丛陌礼貌回道，“道长说笑了，我哪里会看卦一说。”
“的确不会看，于是也识不了妖的化形之术。”道长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妖师，最近你身边，可是出了个妖啊！”
丛陌表情未有任何变化，“道长莫要乱说……”
“此妖为雄性蛇妖，通体墨绿色，年龄尚小。”道长打断她，闭着眼，似乎是在脑海中搜寻所想的妖的模样，围着她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法力虽浅，但品种极为珍贵，若是再修行段时日，你也未必是对方的对手，他对你…也颇是喜欢，否则你身上，又怎全会是他的味道。”
“妖师，妖多会迷惑人心，莫得起了贪念。”
“我并不能听懂道长的意思。”丛陌向后退去一步，“万不可污蔑我，至于您所讲的妖的味道，我身上若是沾染了，那是常事，毕竟我常常处理人界妖事，不像道长一般，位于高坛之座。”
“既然妖师如此倔强，那贫道也就不再劝说。”道长语重心长，四处瞧看着，趁着她分神，朝着营帐地上撒下一把白粉，白粉散于空气中，很快化为透明。
他念叨着，“人妖殊途啊…”
“娘子。”冷灿被迎着入营帐时，丛陌并不在此。
“妖师呢？”
士兵道，“今日道长前来送新的捕妖工具，妖师正和道长在一起。”
“道长年龄为几？”冷灿将饭盒放到桌上，鼻息间总能闻到股奇怪的味道，导致他感到口渴燥热，忙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四十余岁。”
“那还行。”冷灿放下心来，坐到软垫上，喝了一杯进去，口中的渴却如何也解不了，不觉有些急躁，“你帮我去唤妖师，告诉她我来了，让她快些来寻我。”
“是。”
士兵离开时，贴心的将帘子落了下来，营帐只剩下冷灿一人，坐了还没有几分钟，他就感到脑袋晕乎乎的，像是进了迷雾，眼前蒙了一层灰，看不真切是在何处。
鼻尖的味道更是浓烈，刺鼻，带着一丝辛味，呛得他不停咳嗽。
“咳咳…”
“好奇怪…这是什么味道，怎么那么热…”冷灿拽着衣服，内里如火烧一般，身体却感到丝丝的寒气，冷热交加，使得他意识更加凌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想逃开这里，可双腿发软不得动弹，他用力抬起胳膊，抓住水壶往嘴里倒去，大量的水浸透过衣服，胸前湿了一大片，可既缓解不了口渴，也无法抵消体内的躁动。
“冷灿，你这是怎么了？”情一老者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怎么突然这样，不对，冷灿，你身上出现了鳞片。”
“你这是…现妖形了？”
“什，么，师尊你…”冷灿拽起湿黏在皮肤上的衣服，向下看去，手臂上隐隐约约显现出深色的鳞片来，拽开的衣服下，大片的白皙肌肤上也都涌现出鳞片来。
“这是怎么回事？”
“你为何会突然如此？春天已过，按理说，发情期不会再匆匆来临。”情一老者查看画卷只能跟着冷灿或是枂的视角去看寻，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何事。
“我进来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冷灿瘫倒于桌上，神色混乱，“而后便浑身燥热，双腿无力。”
“莫非是中了计，引出你的发情期，蛇类在发情期时是很难控制人形的，有人想害你。”情一老者这几日翻阅了不少有关蛇类和鸭类妖物的书籍，对此有一番了解，“你可对谁有曝光你的身份？”
“未曾，我一直都在好好吃药。”冷灿停顿一瞬，脑中存着的那根弦彻底崩断。
这是丛陌的营帐，他在这里出了问题，无需怀疑，显而易见，做局的人就是丛陌。
怪不得今早丛陌突然说要同他成亲，原来都是对他的试探，丛陌始终不信任他，这一切都是骗局，都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妖，猫妖说，丛陌最讨厌妖怪的，定然也厌恶他，
她昨夜所说的话也全是假的，她骗他，她喜欢他，她骗他的感情，还企图骗他的身体。
可他，是真心待丛陌的。
“呜呜呜…”
冷灿躺在软垫上，眼角淌下两行泪来，
他就不该如此轻信于丛陌，交付于自己的真心，他该早早想清楚，丛陌厌妖，而他是妖，丛陌又怎会真心喜他。
情一老者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忙打开另一画卷，大声喊道，“枂，赶快赶往军营，带着药盒，冷灿中计了。”
枂从一群面粉中惊起，拍拍手上的面粉，“知晓了！”
冷灿捂住胸口，拽着领口的衣服向下拉，浑身燥热不堪，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体内啃食，咬着他的血肉器官，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身体飘忽着，分不清自己在何处，身体大片大片的浮现出鳞片痕迹来，于下巴至眉毛，盖也盖不住。
他的蛇形几乎完全显现。
“冷公子，你怎么了？”恰巧丛陌此时谈完事情，回到营帐，一进来便看到冷灿瘫倒在地上。
见着丛陌来，冷灿更是委屈，只遵循的本能，早也忘了刚才对丛陌待怨念，朝丛陌张开怀抱，一把抱住她的腰，不停往她身上拱，“小陌，小陌…好热，怎么那么热，脱，脱…小陌…”
“你怎么了？怎么……”丛陌询问的话顿时止住，因为她见到，冷灿长衣覆盖下的尾端，露出一条长长的墨绿色的属于蛇类的粗大的尾巴。
情一老者：“……”
完了！
丛陌却不如他所想露出厌恶神色，惊讶一瞬而后恢复平静，十分自然的打横抱起冷灿，将他放到榻上，“我去给你…”
人界的医师自然是医治人的，这救妖的她又该去哪里找。
丛陌欲走的步子又转了回去，见着冷灿附着至脸上的鳞片，面露忧虑，“冷公子，你可知…能帮你治病的医师于何处？”
冷灿握着她的手，稍稍恢复些理智，“表哥…会来救我。”
“那就好。”丛陌拽开他的手，去一旁拿毛巾湿了热水，叠齐放到他脑门上，“莫担忧，他来之前，我都会陪着你的。”
温热的毛巾和丛陌的味道缓解了些许他的不耐，冷灿清醒了许多，也想起来刚才的愁怨，他一把推开丛陌，“丛陌，为何要如此待我！”
“哈？”丛陌一脸懵，“你不喜欢湿乎毛巾？”
不等他说话回答，一把拿开覆在他脑门上的毛巾。
冷灿：“……”
他难受的紧，看着她那副人理不通的死鱼脸更是气的不行，朝她招招手，在她靠近时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摁着她的脑袋低下来，张嘴咬住她的嘴唇上，用了力，咬出血来，丛陌“嘶”了声，伤口咬破，沾了冷灿的唾液却感受不到疼，甚至还有些沉迷，于是更深一步吻住了他。
“唔唔…呼吸…”
到最后最先受不住的还是冷灿，他喘着气，泪水朦胧，一脸怨怼的看着丛陌。
丛陌稍稍退开去，“你说，我如何待你？”
“你早早便知道我是妖了对吗？今日给我下药让我中计是在试探我。”冷灿啜泣着，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丛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下药？”丛陌蹙起眉，“所以你现在所发生的不是你自然的生理现象，我以为……”
“当然，我无事为何要这般。”冷灿瘪着嘴，哭的更狠了，“你诓我，你昨夜还对我说喜欢，今日就这般，你怎么能……”
“打住，你误会了。”丛陌在他唇边比了个嘘，“我确实知晓你是妖，且是一只修行不高的墨绿色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