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不会,要是真落在了床上,贺纪不可能没看到。
“兴许是落在别处了吧。”
江迟喻干脆利落地放弃寻找,反正那上面连个姓氏都没有,同林也没几个人知道她的小字,捡走问题也不大。
我看这雨也快停了,就不叨扰律己了,我就先走了。”
江迟喻看了看窗外,要是她再不回去,林伯和秋梨那边又要担心了。
贺纪也知道不能再留人了,吩咐黄杨好好将人送回去。
蒲青蓝还在补眠,就不打扰她了,江迟喻跟着黄杨回了江宅。
来时大包小包,走的时候倒是一身轻便,就是每次都跟做贼一样翻墙进。
立冬立夏看着小姐回来,赶忙迎了过来。
她们过节的东西都备好了,就差正主了。
几人还没来得及说上话,秋梨提着食盒便过来了。
“迟喻,立冬立夏,快尝尝咱们铺子里头自己做的巧果!”
江迟喻接过一瞧,一个个果子油光滑亮,上头的糖浆柔和甜腻。
同林爱各式各样的酥饼和果子,乞巧节的习俗同望京不太一样。
“色香味俱全,秋梨真乃当世厨神!”
江迟喻发自内心的夸奖,若不是秋梨,她那间铺子哪里开得下去。
齐翎知道那些糕点都是出自秋梨之手,只恨自己不曾早日将人哄过来。
“对了,这巧果给齐家和其他几家有女儿的都送过去了吧?”
有女儿的人家互送巧果是一直以来的习俗,江迟喻入乡随俗,自不会例外。
“都送过去了,回礼也拿回来了呢,小姐快来看看!”
江迟喻进了屋,桌上的确摆着各式各样不同的巧果。
“这是齐小姐送的。”
不愧是做糕点的人家,瞧着就精致不少。
“这边是旁的几家送的。”
江迟喻心中默数一遍,发现竟然多了一盒。
“怎么多了,是谁送过来的?”
她们是算好了几家送过去的,怎么回礼还能对不上数。
“我记得是谢家公子专门遣人送过来的。”
“谢家?”
江迟喻对不上号,秋梨倒是一下就想起来了。
“我晓得了,应当是城西做绸缎的谢家,也是同林的富贵人家。”
听她这么一说,江迟喻这才反应过来,是上回祭堤专门请的几家之一。
“谢家没有女儿,我们的单子上没有他们家啊?”
这就很奇怪了。
“立夏,你去打听打听,谢家都往哪几家送了巧果。”
“包在我身上!”
立夏来同林这些时日,已然有了自己的人脉网,这些消息明日就能问到。
“今年乞巧天气不好,不过下午雨停得差不多了。”
秋梨一路从铺子里过来,眼瞧着雨停了,摆摊的卖货的都出来了。
“迟喻是及笄后第一回在同林过七夕,一定去集市上走走,能有不少新奇有趣的玩意呢!”
秋梨是同林本地人,她推荐的准没错。
立冬立夏一脸期待地看着江迟喻,满脸都写着“要去玩!”
江迟喻哪能不同意,好容易有这么个热闹日子。
“咱们一同去,天黑了就去!”
秋梨却婉言拒绝。
“我就不去了,那集市不怎么大,你们逛一逛就能逛完的。”
“秋梨小姐是本地人,有您在,我们才不会被宰客,一起去嘛!”
立冬也附和。
“是啊是啊,七夕是女儿家的节日,一起出去逛逛多好!”
她二人热情,秋梨却还是没有点头。
江迟喻看着她神色不展,突然明白了缘由。
“秋梨姐姐做了一天的巧果累得不行,还是早些休息,我也是半个同林人,我带你们去。不信他们敢坑我!”
江迟喻把话接了过来,立夏二人也知情识趣,直说秋梨辛苦的确要早休息。
秋梨祝她们玩得开心,便借口要回房休息离开了。
她前后情绪变化有些明显,立冬立夏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面面相觑。
江迟喻朝着他们摆摆手,不是她们的错。
“秋梨姐姐放不下出二树,想为她守三年,这些热闹地方,她应当都不会去的。”
江迟喻说完,立夏才恍然大悟,拍了好几下自己的嘴巴。
“怪我怪我,嘴太快了!”
“无需自责,咱们走吧,眼瞧着天都要黑了!”
上午一场雨,倒是帮忙散了暑热,这街上游人如织,叫卖声络绎不绝。
三人淹没在人群中,周围都是提着灯衣着鲜亮的姑娘。
七夕又是女儿节,想来整个同林大半人家的姑娘都出来了。
立夏好奇地东张西望,前头的桥上更是站了不少年轻女子。
“那桥上可是有什么好东西,怎么那么多人?”
江迟喻看过县志,稍稍回忆,就想起了这桥的来历。
“听说是从前一对男女在此定情,这桥便成了‘情人桥’。”
“年轻女子在七夕这日在桥上经过,会姻缘顺遂,同意中人白头偕老。”
立夏来了兴趣,立冬却是摇头。
“怎么处处都有情人桥,望京不也有一个‘情人桥’?”
江迟喻但笑不语,可不就是,这世间好姻缘少,人们便更渴求。
毕竟,物以稀为贵。
“管他嘞,我们也上去看看,桥那边有没有其他的新鲜玩意!”
立夏爱凑热闹,江迟喻也随她,三人手挽着手便往往桥上去了。
走近了一看,那桥上不只有年轻女子,还有男子也在其中。
有些身边陪着妻女,有些看着倒像是独自一人,在左右寻找着什么。
江迟喻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一个驼背老头,穿得偏破旧,手里却没破碗用来乞讨。
周边路过的姑娘都有意识地避开他,可他偏偏要往人群里钻去。
“此人行迹猥琐,看着不像是好人。”
立夏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人,江迟喻和立冬点头同意。
她们顺着人流上了桥,离那个猥琐老头越来越近。
“小姑娘,我要去月老庙怎么走啊?”
那老头不停靠近两个刚刚上桥的姑娘,垂下的右手正在朝着其中一位粉衣姑娘伸过去。
“狗东西,剁了你的脏手!”
目睹一切的江迟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将两个姑娘护在身后。
“我在问路,你个小姑娘干什么?”
老驼背神色一点没被揭穿的慌张,反而装得一脸无辜和受伤。
立冬立夏也跟了过来。
“我们都看见了,你想占这位小姐的——”
“的荷包,我看到你伸手了!”
江迟喻急急把话接过来,一脸正义地指着那老驼背。
两位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她们刚刚只觉得这老头可怜,没想到是个偷子。
“你有什么证据,你莫要在那里胡咧咧冤枉我!”
老驼背非要吵,引得周围一群人都朝着这里看过来。
江迟喻不欲出风头,但也不是泥捏的。
“那你一个老汉在这桥上干什么,还故意往人多的地方去,我在桥下看得清清楚楚!”
江迟喻一说,自然有人附和她,这老汉待在此处本就奇怪,他们并非察觉不到。
眼见着人越来越多,欺软怕硬的老驼背边说冤枉边下桥,隐在人群中溜走。
江迟喻没有去追,他们三个女子不好将自己置于险境。
其余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倒是那两个姑娘还站在一旁等着感谢她。
“多谢三位姑娘,我们方才一时不查,差点被那畜生占便宜了!”
其中一个爽利的黄衣姑娘连忙道谢。
她们方才也看出江迟喻是故意说老驼背偷荷包,好不让她们成为旁人的话柄。
“小事小事,两位姑娘继续逛,我就不打扰了!”
江迟喻三人欲从另一侧下桥,却被一个有些娇怯的声音叫住。
“诶?你看着熟悉,你是不是前几日祭堤仪式上的江小姐?”
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江迟喻转身,微笑点头。
“是我,不知姑娘是?”
江迟喻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面容清秀有些稚气的姑娘。
粉衣姑娘却没有自报家门,黑白分明的眸子极认真地看着她。
“你帮我们把歹人赶跑,你是好人,你不是灾星。”
此言一出,不仅是江迟喻三人,就连她身旁的黄衣姑娘也赶忙碰了碰她的手肘,示意她这样不礼貌。
江迟喻却奇怪,还是问了一句。
“不好意思,我没有听太明白,灾星是何由来?”
那姑娘瞧着并没有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江迟喻问一句她便答一句。
“我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女人治水会引水患洪灾,祭堤上我看到过你,他们说你就是会引洪灾的灾星。”
粉衣姑娘将话说完,还拍了拍江迟喻的手解释。
“我现在知道你不是灾星了。”
“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胡话?!”
立夏一个没忍住,直接骂了出来。
她表情凶狠,竟把那粉衣姑娘吓得瑟缩了一下。
黄衣姑娘这才发觉事情的严重性,主动问妹妹。
“阿园,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呀,我怎么不记得了呢?”
名唤阿园的粉衣姑娘歪着头,想了片刻。
“好像是家门口的小石头他们那里听来的,我和他们一起玩拍拍手顺口溜的游戏!”
阿园记忆力好,才会在祭堤仪式上远远见过江迟喻一面就认出她来。
“他们说,是城南的小树兜教给他们的。”
“都是些小孩子家的玩笑话,江小姐莫要放在心上,今日之事多谢,我就带着阿园先走了。”
两位姑娘相伴着离开,江迟喻三人在拥挤热闹的人群中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