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然挽着路白霜的胳膊,门房这边的人相对较少,两人也就走的比较悠闲。
“谨言知是怎么和你一起出来的?”李卓然像个八卦艺人的狂热粉丝,歪着头,兴奋地问道。
路白霜闻声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自己也想知道的。
“啊?”李卓然皱起眉头,“你没和她说话吗?”
路白霜点了点头,“嗯,我想问来着,但不知道怎么问。”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总不能问,你为什么等我吧,这样显得太自作多情了。”
李卓然听着她的解释,不由得笑了起来,“确实,那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也没啥经验传授给你。”
李卓然视线开始漂移,她的注意力早就飘到了其他事情上,路白霜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两人来到门房,就见到路白霜的爷爷站在门侧。
“爷爷。”路白霜笑着接过老人递来的饭桶。
李卓然也笑道:“爷爷好,我是白霜的朋友。”
路丰年淡然一笑,似乎没打算说话,转身就要离开。路白霜与李卓然加急一起说着再见的话,目送老人离开。
“你爷爷真高,看着还不算老啊。”李卓然感慨道。
“是啊,他毕竟才五十八岁。”路白霜耸了耸肩笑道。
回到教室,谨言知已经端坐在座位上。
教室大约有一半人,女孩子抽泣的声音伴随着安慰和谩骂的声音。
“赵腾那个秃头,说话那么难听,简直就是死Ma仔。”一个女同学安慰着另一个女同学,时不时地拍拍她的肩膀。
不少留下来的男同学也是问候着赵老师的祖宗十八代,说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路白霜自动忽略这些污言秽语,而李卓然也是出奇的安静。
她坐回自己的座位,李卓然搬上凳子坐在她身边的过道处。
“嘿,幸亏老赵不带我们。”李卓然说道。
“是啊。”路白霜抿唇应道。
随即她打开保温桶,将盖子放在两人的另一侧,视线随之移向谨言知,她还是如往日般坐的笔直,认真的写着什么。
“你还是只吃了两个蒸饺吗?”路白霜语调轻快,让自己的问话听起来尽量随意。
学校二楼食堂,刚上楼最左侧的窗口,一元钱两个小蒸饺。
这些天来,路白霜从未见过谨言知在餐厅吃饭,只是偶尔碰到过一次。本以为是缘分没有为两人搭起桥梁。
但一次意外,路白霜发现谨言知好似每天中午都是去食堂二楼的那个不拥挤的位置,买两个蒸饺。
可是肚子再小,对于一个一米七多的青年而言,那是不可能足够的。
谨言知闻声看向她,顿了顿,“嗯。”
“你要吃我爷爷送的饭吗?尝尝?”路白霜意外地直视着她那双有些暗淡的眼,却还是说着小心翼翼的话。
另一边埋头苦干的李卓然抬起了头,“言知,可好吃了。”
谨言知礼貌的勾起唇角,“不用了,你们吃吧,谢谢。”
路白霜本就有些僵硬的笑容暗自消失,她低下了头,没有后续。
吃完饭,午测之后同学们纷纷离开教室。
李卓然也是在老师离开的瞬间,就起身要走,“走啊,霜儿。”
路白霜没有要走的打算,她瞥了眼谨言知,又看向李卓然,“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再走。”
李卓然以为她要再学一会儿,便没再说什么,和同桌陈辰一同离开。
知了的鸣叫声再次传来,谨言知不紧不慢的将笔盖合上。
路白霜也是注意着她的动作,将书本合上,扭头看向她,“你今上午是在等我吗?”
无声,路白霜的手心又开始冒汗,她不敢直面她的表情,但又急切地不受控制地想要观察她的表情,从中抽丝剥茧的寻找出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多媒体上的钟表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不是。”
听不出她说话时的情绪,路白霜猛的扭头看向她,她礼貌的笑容在路白霜眼中显得尤为刺眼。
为什么她总是这样从容。
“额,不好意思,我不该……”路白霜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湿润,她的视线再次逃离。
见她那副模样,谨言知一瞬的不解,后是带有安慰性的笑,比刚才多了些情感。
“我确实是因为你,才想迟点交答案的。”
路白霜吸了吸鼻子,抬头与之四目相对,“啊?”
“看你认真做题的样子,让我感到舒服。”谨言知平和的语调里,听不出一点异样的感情,说出的话却直白的让人遐想。
“为什么?”路白霜的全身都被引燃,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哪怕下一刻成为灰烬,也是幸福的。
“不知道,这是我能找到的最贴切的原因了。”谨言知说道,顿了顿,“我们该走了。”
谨言知先一步往外走,路白霜没有打算跟她一起走。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她说的话。
她收拾着书,将今中午自己所需要的课本放入书包中。
最后,视线移至抽屉里的那一瓶粉色的益达,路白霜痴痴地笑了起来。
我需要非常努力,更加努力。
这样我才能不断的靠近你,多点自信的靠近你。
当我能认真的对你说出心里话时,说明我认可了自己,能够配得上你。
星期六下午四点放学。
李卓然又是背上了她的空书包,“霜儿,今下午我们一起去龙东街那边,你去吗?”
路白霜收拾书的动作一顿,看向她,“不去了,你去吧。”
“那我走了,明天给你带好吃的。”李卓然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便离开教室。
自从上了高中,路白霜还没有与同学外出遛街过,她需要多些时间学习。
教室再次变得空荡荡,路白霜看向身侧坐的依旧笔直的谨言知,两人之间形成无形的默契,总是能够在同一时间点合上书本。
“我先走了。”路白霜站起身来,将书包背在肩上。
“嗯。”谨言知看向她,转而起身。
谨言知好像没有在家学习的习惯,将所有认真都体现在校内。
两人同时走出教室,一前一后。路白霜有时会故意放慢脚步,却很少能够等到她与之并肩而行。
如往常一样,两人在龙东与迎宾两条街道的十字路口分开。
下午五点的太阳依旧很灼烈,燃烧着大地,肆意地释放着能量。
路边两侧的银杏树迎光而立,麻雀时不时地飞起,落下,扑闪着翅膀 。
路白霜乘坐一路公交车,从迎宾南路,这座小城的最南边,驶向最北边的兴盛体育广场。
下车,这次有了不一样的风景。高大的空楼架子,单单有水泥的原色,在北边许多正在施工的楼层让人眼前一亮。
据附近的大爷大妈所说,这是要往北扩建了。龙东县附近的村庄赶上拆迁,往后居民楼建好就可以完善拆迁工作了。
路白霜没有溜达的心情,虽然不想回家,但那里可以让自己安静的学习。
自从上了高中,路白霜的学习兴趣有了质的飞跃,多年以后回想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朵缓缓的移动,太阳就要落山,昏黄的光晕染了整个大地。
路白霜合上笔,深吸一口气的同时起身,拉伸自己的身子,然后慢慢呼出。
来到客厅,打开手机,零星几条消息闪着红光。路白霜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思绪放空。
开锁声响起,赵彩兰走进家门。来不及解释,赵彩兰开始仰起脖子管教,“你看你一天天的,刚来家就只知道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出去打水。”
路白霜的眉头紧锁,心里的委屈转为愤怒。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看手机!好好说话很难吗?”路白霜自动忽略赵彩兰下达的任务,她的声音拔高了许多,试图压住赵彩兰的高声。
“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我还不知道你?”赵彩兰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大,她斜了一眼路白霜,“诶,该说你什么好。”
赵彩兰一副瞧不起,带有嘲讽意味的表情,让路白霜的心里发酸。
去外面走走吧,路白霜内心的一个声音说道。
“我去打水。”
路白霜发狠的闭门而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眼泪润湿了脸颊。风拂过发梢,额前的头发沾着泪水,还是浮起了些许。
龙东县七点的风有点凉,吹在她的脸上竟然有些痛。
走着,走着,路白霜抬起了头,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风也有了温度。
谨言知换了件白色的半袖,额前的头发随风扬起,她走的步伐平稳,双臂自然地摆动。在路白霜看来这是最美的画卷。
“言知。”
路白霜喊出在心中默念无数遍的名字,眼泪随之从眼角滑过侧脸。
谨言知停下脚步,望向声源时,皱着的眉头变得平缓。
两人逐渐靠近,谨言知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巾,递给她,“怎么又哭了?”
路白霜接过,对上她笑着的脸,努力平复着心情,“你怎么在这儿?”
“我住这里。”
路白霜逐渐平静下来,低下了头,“噢。”
谨言知见她低下头,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那我先走了。”
“嗯。”
谨言知转身离开,路白霜抬头看着她的背影,内心突然间轻快了许多。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一个黑皮本上写下:
2019年9月29日,星期六。
这是我确定喜欢她的第七天
于我,她像是月亮,在夜半无人时,归我独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