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光线晦暗不明,现在是凌晨还是黄昏?
朗木翻了个身,弹簧床受到挤压发出了卡顿的咯吱声。
“醒了吗?”于非将手搭在朗木结实光滑的后背上,眷恋的轻轻抚摸着。
朗木喉结动了动,没有回应身后的人,他起身看了眼床头柜印着米奇图案的红色老旧闹钟,时间显示凌晨四点十五分。
空气里浮动着闷热潮湿的汗水气息,朗木将风扇的摆页固定住对准自己,闭上眼睛开始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
朗木在傍晚的时候接到了于非打来的电话:“我想最后再见你一面,可以吗?”
“我们真的结束了。”朗木面无表情的挂断,将号码设置成黑名单紧接着拉黑了微信。
朗木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戒指,沉甸甸的。
他叹出一口气,七月末的岛城,海风也吹不散笼罩在每个人身上蒸腾着的沉闷感。
“欣欣,你愿意嫁给我吗?”朗木捧着红色的盒子,五官在餐厅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何欣捂住嘴巴瞬间红了眼眶。
“怎么,难道你不愿意嫁给我啊。”
“想!我当然想......”何欣满脸泪水,“只是你对我总是淡淡的,我以为你没那么喜欢我。”
朗木揉了揉何欣的头发,“我们会幸福的,对吧。”
会幸福吗?朗木在心里反复的询问自己。何欣温柔娴淑善解人意,错过了她可能自己再也遇不到这么适合结婚的人了。
“你爱我吗?”何欣将头埋在朗木的胸膛前,声音闷闷的。
“爱,当然爱。”
于非给床换上了黑色条纹的四件套,卧室的电视里播放着《了不起的盖茨比》,窗台的桌子边放着醒好的红酒。
鱼缸里的金鱼在不停的游来游去,它们时不时的露出头来,在水面上结了一圈密集的小气泡。
钥匙转动锁眼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于非从鱼缸边起身,拖鞋都来不及穿的跑到了门前。
于非刚洗完澡没多久,头发还没有彻底晾干,像鱼在大雾中游了个泳沾了满身的水汽。
朗木刚推开门就看见于非赤足站在自己的面前,眼睛湿漉漉的,裸漏着的上半身也湿漉漉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站在门口就这么跟于非面对面的对视了几秒钟后毫不犹豫的捧着对方的脸吻了上去。
吻又急又深,疯狂的掠夺着于非口中的氧气,于非紧紧的抱住朗木,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不许哭。”朗木低声在于非的耳边喃语,双手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不停的游走着。
“你真的舍得再也不见我吗?”于非喘息着,一米八的大个在朗木的面前却显得有些小鸟依人。
“不舍得。”朗木将吻落在于非的眼睛上,嘴巴上,耳朵上,肩膀上,仿佛要将他的全身都仔细的亲个遍。
电视里盖茨比正将黛西拥在怀中,外面阴天起了风,海岸对面码头上一直亮着的绿灯灭掉了,画面开始变的清冷,不再是阳光明媚的暖色。
缠绵了许久后,朗木放开了于非,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于非将电视的音量调小,趁机趴在朗木的胸口上说:“阿木,我想开个花艺咖啡店你觉得好吗?”
朗木望着天花板,脸颊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一抹红晕,他拿出一根烟点燃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好,我给你打钱。”
“朗总还真是大方。”于非似乎在忍着哭意,“我不是在跟你谈分手条件,我不要你的钱。”
朗木闭上眼睛,听着耳边风扇转动扇叶产生的气流声,心中一阵阵的刺痛着,他知道于非想要的是让自己永远停留下来。
“你说你喜欢我做的咖啡,喜欢我插的花。”于非的眼睛湿漉漉的,眸子又圆又亮好看极了。
“你能别那么天真吗”朗木点起一支烟。
“我不是天真,我是疯了,要不然我怎么能喜欢上你呢。”于非盯着天花板,眼神迷离。
朗木感觉太阳穴的青筋疯狂的跳着,他突然很后悔自己那么冲动的就跟何欣求了婚。求婚的钻戒是四年前买的,过了期的戒指真的能套住自己的心吗?
“我跟何欣求婚了。”朗木起身走到窗边,猩红的火星在黑暗中忽闪忽灭。
于非愣了愣,眼圈瞬间变的通红。“她是不是高兴坏了。”
“嗯。”朗木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又大又圆,就像那枚过期的钻戒。他心烦的挥了挥手将烟雾打散,熄灭了还剩大半的烟蒂。
“那你呢?”于非突然开口问道。“你高兴吗?”
“人活着,不是每件事都得让自己高兴,有别的事情比高兴更重要。”
于非翻了个身负气的背对向朗木,“结婚生子,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情吗?”
“小鱼”,朗木从背后抱住了床边的于非,他用自己的侧脸轻柔的摩擦着对方的颈窝,模样深情又眷恋。
“放下我吧。”
什么是爱呢?朗木在心里思索着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他跟何欣的爱曾短暂的出现过,短暂到朗木经常怀疑是不是自己脑中制造出的虚假幻觉。
至于于非,朗木心里犹豫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非的到底是爱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小癖好,不过到底是什么也已经不重要了,他知道自己的心不会为了于非而彻底停留下来。
风扇水箱里的水用完了,冷风模式下内机的运转发出受到阻碍的咔咔声,朗木慢慢的睁开眼睛,昨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复原在了他的脑海中。
“我们私奔吧。”于非突然从后面抱住朗木天真的开口,“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城市。”
“你真不明白还是在装糊涂!我和你,我们只是睡一睡发泄一下彼此的欲望而已!”朗木站起身,突然暴躁的冲于非大声的怒吼,“我不爱你!我不爱任何人!懂了吗!”
于非的眸子受到惊吓般晃动着,泪珠一串串的不停从脸颊上滑落。
朗木想要伸手去摸一摸于非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在微微的颤抖着,他几次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嗓子却像失声了一般哑的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久到隔壁职高学校的早操音乐传进了屋子里,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朗木套上T恤穿好鞋子,留下钥匙和一张银行卡快步离开了于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