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豪华飞车打开了一间间睡眠舱，大家接受完车内医疗系统的疗愈后，准备进舱休息。
本着熬夜衰老快的知野，很早就去睡觉了。
我环顾四周，车上除了知野，其他人我基本都有所了解。
我垂下头，开始搜索关于她的信息。
弹出来的是她最近要拍的科幻电影《平行人生》。
一个明星演员，不好好拍电影，来这游戏到底做什么？
滴——
【剩余时间为八小时】
察觉的一瞬，我关掉了提示。
“我有事跟你们讲。”
我声音几乎颤抖地讲完接下来的话。
“就是我身上的自毁系统的死亡倒计时已经启动了。”
我本以为大家会震惊，没几秒张芯在施想的搀扶下，走到我面前。
“念念，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
张芯褐眸半垂，盈盈如水，仿佛在她的眼里，是阳光穿过薄雾后的透亮，纯良而温润。
施想：“开始知道的时候，我们在想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还让自己受这么多的伤，确实很难受。”
“后面呢，想着你可能不想让我们担心。”
我蓦然涌上一股暖意。
施想平时虽然没什么表态，更不擅长说特别暖心的话，可刚刚听她说完我还是忍不住动容了。
张芯更不用说，她一直都是小太阳的存在，同时也会敏锐发现我的失落。
被拉上车的时候，大家确实看起来都藏有心事，我开始以为是经历袭击。
这样看，大家好像都在等我自己说出自毁装置的事情。
“你啊。”谢意咳嗽几声继续说，“知不知道我们多担心你。”
任樊深站在他身后看着我，我也明白之前他哭着叫我别丢下他是为什么了。
施想一只手揽上我的肩，拍了拍：“没事我们都会帮你的。”
白喻丛也闻声而来：“待会见到的人，也许会对你有帮助。”
我弯腰鞠下一躬，表示感谢。
不知为何，高中毕业以后我就很少跟他们联系了。
高中生活为什么让我怀念，应该是少不了那些让我惦念的人吧。
他们一直都是无比鲜活的存在着。
昨夜的雨连带清晨的薄雾，积攒在忙碌的早晨，六点的天边太阳张开惺忪的眼。
这是小镇的巷口，我看见镇上早起的人扛起肩上的重担，贩卖着一天的成果。
滴——
【欢迎来到瓶山市】
谢意从车上下来，张开双臂呼吸起外面新鲜的空气：“我去，是这吗？”
“好接地气。”任樊深紧接着走下车。
施想：“这里都是活人的气息，似乎比繁华的木樨市还理想。”
百年时间，带给这个国都不是相互融合，而是更分裂的情况。
南边环境发达，北边环境原始。
城市化的都市中心虽然科技发达，但人与机械人之间的矛盾时时发生，机械人少的地方便成了原始区。
“老计米粉，吃了忘记烦恼。”
老板的吆喝声一遍遍传入我的耳朵，飘香而来熟悉的米粉味，更是激起我心中的涟漪。
“我想家了。”
张芯的一句话，触动起在场每个人的心弦。
她微微浮出几缕红晕，似是清晨还未初升朝阳的颜色。
风一点点拂过谢意的发梢：“我也是。”
我几乎忘记倒计时的存在，思绪也跟着脱离游戏。
这时我却意外望见楼上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这里拼命地招手。
知野会心一笑，不经意间流露出内心的喜悦。
林蔚浓密的短发，在阳光下发着淡淡的光泽。
她穿了一套简单的休闲运动服，身形颀长挺拔，看起来慵懒又漫不经心。
“林……”
我几乎语塞，这居然是国都的领导人。
林蔚懒洋洋的抬眸看向众人，浓密的睫毛下眼神透着漆黑而深邃。
“叫我林蔚就好。”
更让我震惊的是，莫书和93号是她旁边的人，他们还是刚刚招手的人。
“我叫莫书，莫要认输。”
莫书注意到我们的目光看向的地方，接着说：“这是93号，他没有具体名字。”
谢意向前扯了扯93号的脸皮：“跟郑志这家伙长得真像啊。”
93号全身没有溃烂的伤口，应该得益于首都高级的医疗条件。
豪车里的医疗设备，一晚上也让受伤的我们恢复得差不多。
93号看起来没有什么脾气，在谢意一番‘蹂躏’下也没有任何怨言。
林蔚嘴角上扬：“之前都是误会，来来来大家进屋里坐。”
屋内的一切都是简约干净的。
林蔚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她卷起衣袖，整个人浸在柔和的阳光里。
“饿了吗？各位。”
“嗯是有点了。”
“莫书下去准备。”
莫书从厨房探出脑袋：“诶不是我说你们怎么都来蹭饭啊！”
“莫书，不得无理。”
在林蔚眼神威胁下，莫书只好乖乖返回厨房一阵捣鼓。
谢意翘起二郎腿：“他会做饭吗？铁不咙咚的玩意。”
说完，莫书的声音便从厨房传出：“哼瞧不起谁，我可是全能型的。”
几分钟后。
莫书端上一盘番茄牛肉：“这是情窦初开的牛肉少女与两颗烂番茄混混的爱恨情仇。”
“演奏出壮烈的爱情故事，让人潸然泪下。”
莫书撒下一把葱花：“不过头顶的绿色葱花也代表了故事的结局。”
“等下出续集，牛肉少女遇上鸡蛋帅哥。”莫书乐呵呵地跑去继续厨房整活。
谢意：“他疯了吧，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芯：“哈哈哈，他还挺幽默的。”
我们没有在意莫书的用意。
“拿酒来。”
林蔚说完，93号就自觉搬来几瓶酒。
等菜上完，白喻丛先干为敬，一杯子下肚。
“不错，是佳酿。”白喻丛赞叹道。
林蔚：“这酒可是洞里蕴藏的好宝藏。”
张芯照常盛一碗鸡汤，咕噜咕噜满足极了。
一旁的莫书看向迟迟没动杯的我：“怎么怕什么，怕我下毒啊？”
片刻后，我才缓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似淡酒的寡淡微醺，不似烈酒的浓烈沉醉。
它自有那桂花蜜香清雅的滋味，真是入口柔绵，回味怡畅。
那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才有的酒，这里居然也会有。
醉意三旬，酒香四溢。
“猜拳吗？”谢意像个憨憨一样。
我微醺的脸慢慢红润，却没有忘这次来的目的：“蔚姐，我这次除了自己的事外，还想找两个人。”
“没问题，最近全国更新了天网系统，即便对着街道的犄角旮旯都能快速定位，并且能把基本把每个单元楼的住户信息快速调出，办事效率提高了不少呢。”
我话锋一转：“为什么之前没见更新的系统，反而现在一个月就要更新一次呢，这不是很费事吗？”
在来之前，我通过喜乐查看过本国的系统情况。
林蔚啄了一口酒，筷子夹起块五花肉：“瓶山市市长私下参与了the moon的交易，这些年我都在关注这个案子。”
“93号曾卧底其中，结果这几年没有他的消息，加上人口失踪死亡的事件开始频繁起来。”
“更新后的系统，让能莫书这些机械人加强治安管理，我想你说的这两个人应该是被另外的势力带走了。”
莫书：“你们还得好好感谢我把你们带到这里。”
说罢，只见93号厚实的大手就往莫书肩头过来，然后稍稍勒了一下让莫书猝不及防。
“欸。”莫书做出垂头的姿势，顺便吐出舌头，93号手臂还卡在莫书的脖颈处。
“啊，93号你下手不懂怜香惜玉的吗，疼死老子了。”
莫书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93号忽然漫不经心地转头看着我。
“就你这小把戏，能骗得过他们骗不了我，你可是老奸巨猾的墙头草啊。”
说罢，莫书呲溜从沙发转移到另一处，因为他知道下一秒，93号就要甩拖鞋了。
我看向林蔚那淡然的双眸，依旧剔透明亮，她低头咀嚼着盘中的食物，长睫微垂。
暖黄色的灯光，也只是冷冷的点缀在她的脸上。
似乎感觉到莫书注视的目光，她猛然抬起眸子。
刹那间，严肃的气息晕染在她的眼底。
“莫书。”
她言语转而冰冷，更是有着不把他放在眼里的轻蔑。
林蔚眼眸微动，放下碗筷转过头来反复拍着莫书的脸。
鲜红的指印也自然落下，随后林蔚红唇上扬。
莫书不敢直视，而屋内众人也无不心折。
“莫书你再搞事，就等着恢复出厂设置吧。”
莫书一幅吃瘪的样子：“不敢，不敢。”
她放下手，若无其事道：“吃东西的时候，不必如此狼狈。”
林蔚虽然年轻，但也不是好惹的人物。
“男生的思维会和女生有差异，不过能力不会因为这些差异而改变，所以这就是我相信你们的原因。”
“大家吃好后，就做好心理准备。”
林蔚说完，打开投影。
理想国的雏形没有出现的时候，废土世界里正在面临着文明崩溃，秩序混乱的变故。
录像中的林蔚走进一间极其普通的自建房，里面有许多橱柜，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一名警察打开橱柜灯，橱柜里的磨砂玻璃显有可疑的影子。
拆开内层盖子，他手电筒仔细一照，婴儿标本随着灯的照亮而变得清晰。
婴儿脸上涂有腮红，来增加毫无血色的脸，精致的像个睡梦中的娃娃。
警察熟练地一把刀剖开肚子，里面满是药片，空腔里也没有腐烂的内脏，留有的只是奶香味。
林蔚忍住恶心，低头跟几个刑警了解一些情况。
“残忍，实在是太没人性了。”
“娃娃肚子里全是精神类药物。”
“这次是找到了窝点，可人跑了。”
林蔚神情淡漠地看到地上拖曳的痕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站在那里看了一眼众人后，再望向其他地方。
林蔚眼神始终是冷冷淡淡的，正专注地搜索其他线索。
警员们告诉她现在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遗落的毛发、指纹等证物很多。
因为很多人来过这里，物证都被破坏掉了。
现在仅仅留下了这些犯案作品。
每个娃娃都标有特制的编码，打包精致，像商品一样被售卖出去。
看着照片中娃娃，我撇头用手掌盖住脸，呼吸好像停止的一刻，整个世界都颠倒了过来。
“现在应该发展得更高级了。”林蔚叹口气，目光看向我们。
当年靠婴儿尸体运送的品类仅仅是初级，谁也没想到另一个时空的齐林集团就已经出现了第二代新品，the moon。
张芯咬紧牙关，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一开始，我和施想从齐彬那搜到的药竟这么邪恶。”
任樊深垂下头无奈道：“齐林现在在监狱关着，他并不肯说出同伙是谁。”
“婴儿□□案是国内犯下最严重的案子，案件解救的妇女被警方安全送到家。”
林蔚丝毫没有哽咽。
“妇女？”我不禁心颤一下。
“是的，这些婴儿都是被抓妇女生的。”
接下来是一段被救妇女回家的录像。
当她们各自回到自己家，我从她们的眼神中看到了木然和悲哀。
回村的妇女也并不好过，经常受到指指点点。
因为死去的孩子没有机会给他们祈愿，在村里那些妇女就成了像罪人一样不吉利的存在。
“很可惜，这些存活下来的妇女几乎无一幸免。”
“后面我派出墙外调查的人查到，还有一部分药物已经销往出去，这意味着这罪恶的买卖不只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曾经瓶山市发生过这样的大案，尤其是后来入国的人，国内人对他们自然而然会产生恐惧。”
林蔚平静地讲完后，缓缓关掉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