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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的小刺猬

    第二天一早,徐知杏醒来打开微信,看到妈妈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且发出了一笔转账。

    “祝贺知杏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妈妈在京市等你。”

    徐知杏收下了那笔钱,发过去一个小兔子在笑着的表情包。

    她洗漱完后走到客厅,发现今天厨房传来了油烟机的声音,是周阿姨在做早餐。

    徐启明今天早上也没出门了,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

    徐知杏走过去,挨着爸爸坐下:“爸爸。”

    “杏子,”徐启明调低了一点儿电视的声音,“你该多睡会儿,每天都起这么早,等你到了学校里面就没法睡懒觉咯。”

    徐知杏把旁边的靠枕抱在了怀里:“高中都养成作息习惯了。”

    “大学和高中肯定不一样嘛,”徐启明揽住女儿的肩膀,“好好调整一下,别搞得和高中一样紧绷着,放轻松点。”

    “嗯嗯。”

    徐知杏重重地点头,她真的很感动,有人能关心她的睡眠。

    高一有段时间,徐知杏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半夜跑出了出租屋,看着头顶的星空,不知道学习的意义在哪里。

    她尝试着跑步,想要让运动过后的疲累引领自己入眠;尝试打开灯管,看还没有学过的英语课文,企图让自己的大脑变得混沌。

    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直到有一天,住在她隔壁出租屋的贺嘉诗半夜出来上厕所,碰到了她。

    “我睡不着。”徐知杏跟她坦白,“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贺嘉诗同意了,尽管明天早上起来她可能难以和母亲解释为什么徐知杏睡在她们家。

    那天晚上,听着贺嘉诗安静睡眠的呼吸声,徐知杏突然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她跟着对方的呼吸,慢慢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她醒得比往常还晚,起床的时候贺嘉诗的妈妈已经把她的早餐也做好放在桌子上了,招呼她过去吃早餐,没有多说什么其他的。

    她至今都不知道早起的贺嘉诗是怎样和她母亲解释的。

    但是自那以后,不知为何,她晚上慢慢能独自入眠了。

    每当她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回想起那天晚上,贺嘉诗静静的呼吸声,以及第二天早晨,热乎乎的面条和煎蛋。

    她变得分外珍惜自己入眠的时间,在第二天睁眼的那一刻她不敢停留在床上,怕它收走她在夜晚的睡眠时间。

    “快8月份了,你马上得去上大学了,有什么目标吗?”徐启明问道。

    徐知杏不想谈这个,每次和爸爸聊天,包括电话里也是,他总是能让自己感动一会儿,然后发出一个她最讨厌的问题。

    目标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一直这样认为。

    得知贺嘉诗落榜京理工后,她更加坚定了这样的想法。

    “没什么特别的目标,走一步看一步吧。”

    “边走边看,嗯,挺好的。”

    徐知杏丧丧的回答阻止了徐启明继续发文下去的欲望。

    他自知自己又说错了话。

    父女两虽然不常常见面,但通话一星期至少得有一两次,每次当他问起女儿的规划,她都避而不谈。

    他其实也只是想要了解女儿对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想的。

    “徐启明,你先过来吃面条。”

    周蕙在厨房里喊道,随后探出了头:“阿杏,你再等会儿,让你爸先吃,堵住他的嘴。”

    徐知杏听到这话,噗嗤一声地笑了。

    徐启明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我闭嘴,不说话了。”

    周蕙盯着徐启明进厨房端面条,把身上的罩衫脱下挂在厨房外的挂勾上,走到徐知杏旁边坐了下来。

    “我们的面条待会儿下,等你弟弟起来了,咱们三一起吃。”

    “好。”徐知杏笑着答应了。

    周蕙拿起遥控器把新闻频道换成了娱乐综艺,然后递给了她:“别老听你爸瞎咧咧,你这么小,对未来哪有什么明确的想法啊,中年男人就是这样。”

    “话多、讨嫌。”

    徐知杏接过遥控器,慢慢松开了背枕,躺在沙发上。

    “好。”

    她回答道。

    和往常差不多,爸爸出门上班后,周阿姨去厨房下面条,徐知年房里的闹钟响起,揉着眼睛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三个人吃完早餐后,周阿姨和徐知杏一起送徐知年去上课。

    “你要自己去哪里逛逛吗?”周蕙问自己身旁的少女。

    见她摇了摇头,便说:“那跟我去菜市场逛逛?顺便可以选一下你想吃的菜。”

    “行的。”

    菜市场真的很热闹,卖肉的、卖蔬菜的、卖洋芋的都在吆喝着,买菜的以女性居多,称好重量后和店家还价。

    周阿姨买了点空心菜和虾米,问她:“有想吃的菜吗?”

    徐知杏倒是真没什么想吃的菜,但是她还是指了指旁边的水豆腐:“买点儿豆腐吧,好久没吃了。”

    周蕙便用方言招呼着店家拿一块水豆腐。

    买完菜后,周蕙直接带着她回家了。

    “你不用去接那小子,往常他都是上了课自己回来的,丢不了。”

    周蕙大概知道了,昨天徐知杏应该是特意待在少年宫附近等徐知年下课,好和他一起回家的。

    两个人上了公交车就没怎么再说话。

    下了车快到家的时候,徐知杏开口问:“周阿姨,你是因为我所以请假了回来的吗?”

    见周蕙没回答,她又说:“我听弟弟说了,你假期都很忙。”

    没有哪个导游能在假期,尤其是节假日过上正常日子的。

    “我是请了假,”周蕙承认这一点,“但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暑假连着上了快一个月的班,我也挺久没陪过徐知年了。”

    徐知杏点点头:“周阿姨,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挺好的,而且没过几天,我又得回去帮阿婆阿公的忙呢。”

    周蕙心想,还是女儿贴心。

    “我也就请了没几天假,”周蕙开了个小玩笑,“你还真当我不干活能不被开除呢!我可没那么大面子!”

    两人进了家门后开始准备午饭。

    徐知杏帮忙在厨房了洗洗菜,打个下手。

    “我去给你爸送个饭,你在家里等徐知年回来了就直接开饭吧,不用等我了,我装了我们两个人的饭走。”

    “好。”

    徐知杏看着周阿姨换好鞋子出门,把饭菜用罩子遮住,坐在沙发上等弟弟回来。

    打开手机,又收到了裴应谨的消息。

    Pyj:刺梨果冻居然这么好吃。

    拍了张长条的刺梨果冻照片,是当地厂家做的特产。

    矢回木:刺梨酒更好喝。

    Pyj:我还没喝过。

    徐知杏又不理他了,她总感觉这人还挺自来熟,他没喝过她能怎么办,难道要邀请他去自家旅馆喝嘛?

    Pyj:我们今天打算离开贵市了,这边景点好分散,来来回回不方便,只能换个城市住酒店,早知道报个旅游团了。

    矢回木:八山一水一分田,你就算报这边的旅游团,住的酒店也还是要换来换去的。

    Pyj:[无奈]

    打开电视看了会纪录片后,徐知年自己开了门。

    “我妈给咱爸送饭去了?”徐知年换好拖鞋走了进来。

    徐知杏听他一口一个我妈、咱爸觉得好笑,回他:“是的,你妈给咱爸送饭去了,咱们俩一起吃饭吧。”

    “我猜我妈会带我们去看猴子,去青岩古镇,再去花果山。”徐知年说的信誓旦旦,“每年只要有亲戚或者朋友来,不管是谁,都是这个路线。”

    徐知年很了解他妈妈,后面周阿姨在家的几天都是上午照常过着,下午把他们姐弟两带出去溜圈,地方无外乎是徐知年提到的那些。

    周阿姨可能还真有些职业病,有时候聊着聊着就忍不住解说起来,没报团的游客们便围着他们三个人。

    有时候她自己也反应过来:“哎呀,我职业病又犯了。”

    周阿姨确实没请几天假,周五晚上她又收拾好行李准备去隔壁市带团了。

    “我又要去打工了。”

    一家人把她送到了楼下,旅行社的大巴车在那里等她。

    “徐启明,你少让两孩子天天吃食堂吃外卖,家里的卫生你也多注意一下,别每次等我回来指挥你才动。”

    “知道了。”

    “徐知年,你没事干的时候少看点电视,自己安排好暑假作业,开学了要是作业还没写完别怪我让你屁股开花。”

    “我一定会按时完成的,妈妈。”

    最后道了徐知杏,她就温柔多了。

    “知杏,他们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但是你一个人的时候,也别干等着,可以多看看这座城市,毕竟你可是旅管的学生呀。”

    “好的,周阿姨。”

    徐启明去帮忙把行李箱放上车,周蕙看着面前和自己一般高的女孩,张开了双手。

    两人拥抱了一会儿,最后放开的时候,徐知杏道谢。

    “谢谢你,周阿姨。”

    周蕙摇了摇头,拍了拍徐知年的圆脑袋,上了大巴车。

    霓虹灯闪烁,大巴车的尾灯亮着,带走了独属于徐知杏的周阿姨的温柔。

    “走了,上楼洗漱睡觉去吧。”徐启明叉腰说道。

    一家人上了楼,月亮越来越亮,佳苑1栋8楼的灯也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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