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养,别拉拢着她给你弄,添乱不分时候。”周靖骂了一句走了。
小宝暗夸自己简直聪明坏了。
不知是自从有了这只小兽还是知道自己终于能回帝北了,樊若鸣眼看着心情好了起来,平日里竟也会主动吩咐人做些想吃的了。
而周靖也不知是中了邪还是肚里亲骨血故意整他,替樊若鸣孕吐了起来。
过后两个月里,宅府里一到夜间总能听见周靖的呕吐声,当然白天听不见是因为周靖去较场吐去了。
而他也不嫌丢人,有人问起他就说是替妻受罪,一时间他的名字成了南封那些未出阁少女选夫君的标准。
标准本人看着自家夫人气色变好,每天使不完的牛劲儿,夜里给人按腰按到睡着,白天早早就去禁理司当值去了。
樊若鸣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那只小狼也长大不少,经常在她午睡的时候偷偷进房在她肚子边闻嗅着。
周靖吐完回来在樊若鸣腰上又揉了起来,“西边出了一窝匪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那里的百姓用万名血书告到了皇上哪儿,皇上让我明天率兵去剿匪。”
樊若鸣几乎是下意识问,“乔叔他们去不行?”
周靖看出来这些日子他受罪总归有了些成效,最起码夭儿知道心疼他了,“你别担心,皇上毕竟下了回旨,我不去就成抗旨了。”
“谁担心你。”
周靖轻笑,“一定在你临盆前我赶回来。”
周靖这么一走眨眼间就进了年关,樊若鸣扶着腰挺着肚子又一次不经意问小宝,“琉俞没传回信来吗?”
小宝也纳闷,“没有,奇怪了,两个月前就说快回来了,怎么等着等着反到没信儿了。”
这些日子,肚子里有了动静,经常睡着睡着樊若鸣就被踢醒了。
夜里三更天,她刚有睡意肚里小家伙就给了她一下,睁开眼后就听见外面有不少人走动的动静。
她穿好冬衣,披了件连帽斗篷就出去查看动静,开门后先看见的就是正好路过的小宝,她高声把人叫了进来。
小宝红着眼眶,不管樊若鸣问什么都说不知道不清楚,又问了几句他索性摇着头跑了。
正好和进院的乔城撞在了一起,乔城骂了句‘鲁莽’。
周靖是带着乔城走的,他回来说明周靖也回来了,樊若鸣感觉事情不对没顾上寒暄直接问,“周靖呢?”
“夫人别担心,世子说你怀有身孕,他又是走远路回来,难免带着不干净,今天就不过来了,让您好好休息别操心他。”乔城本就是书生样,说什么也让人愿意相信他。
樊若鸣即使心中有疑听他说完也没多想,转身回了房。
乔城看着樊若鸣回了房,眼中神色不明,等了一会儿才叹着气走了。
连着几日樊若鸣还是没有见到周靖,一开始的毫不在意终于按耐不住,这几日肚里面的小家伙越来越不安分起来,这让她提不起精神,可脑中周靖为什么明明回来了不来见她,
一个猜测在脑中成了形,樊若鸣内心的第一次有了害怕,恐慌。
他怎么了。
下人对于周靖的踪迹闭口不答,问什么都说是毫不知情。樊若鸣便一个人在这座宅府里溜达走动,把能进去的地方找了一遍,却都空无一人。
“琉俞他们不是回来了?人呢?”她站在琉俞屋里,看着桌子上落着一层灰,一看就知道好久未回来过了。自从阿音走了,跟在樊若鸣身边的常就是一个上了些岁数的阿嬷,是周靖找回来的产婆,两人没有育儿的经验,周靖就找了一个产婆伴在她左右凡事有个照应。
产婆回,“夫人,没听说琉俞公子的消息。”可她脸上那遮遮掩掩的表情分明是有话隐瞒。
樊若鸣不知为什么生出来的怒气,她看着产婆冷神说,“去告诉周靖,今夜不回来以后就别回来了。”
产婆还想说自己不知道,樊若鸣大呵,“去呀!”
“是,是夫人。”
周靖坐在两人的房间里面等着,就那么等啊,一直等到了天黑。
门被敲了敲,门外是小宝的声音,“夫人,世子回来了。”
樊若鸣没让人进,而是扶着腰自己走去开了门。
看见周靖的一瞬间心中就生出的委屈脱口而出,“你还知道回来,你的眼睛!”
人是被小宝扶着回来的,穿着一身白衣,披着一件大氅。除了眼睛上蒙着黑布不见天日以外看不出哪里有了什么伤,甚至在听出樊若鸣开了门以后还开玩笑的说了句,“听到你说想我了,我就回来了。”
“眼睛怎么了?”樊若鸣问不出一句多余的话。
“不严重,过几日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樊若鸣还是不说话在原地看着他,小宝不好插嘴,就看着两个人干站着。
周靖摸摸鼻子,摸着黑伸出手找樊若鸣。
“那个夫人,我去照顾大哥了,世子就麻烦您了。”小宝眼睛还红肿着,也不知私下里哭了几次。也不管周靖能不能自己走进去,一个放手独自跑走了。
周靖的手在空中半天才被人接了过去,他轻笑一声,随着那只手进了房。
周靖身上的大氅被拿走,人被扶着坐到了床上。他准确的将手摸上樊若鸣的头发,温声说着,“不是想我了,怎么一句话不说。”
“何时想你了,不过是怕将来我走以后,他没了娘连爹也没了。”
近乎绝情的话让周靖蒙着布的眼中有了一丝黯淡。他不再不说话,而是顺着头发摸上樊若鸣的脸,接着把手移到了她隆起的肚子上。
本来安稳着的胎儿故意为娘亲出气般踢了周靖一脚。
周靖动作一僵,半响后笑出了声,“我惹你着急了,小家伙替你做主呢。”
樊若鸣没接他的话,两人都坐在床上沉默者。
过了会儿,周靖把樊若鸣抱在怀中,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安慰着人,“没事了啊,没事了。”
第二天樊若鸣一醒,周靖就醒了过来,抱着怀里许久未见的人让再睡一会儿。
“你睡吧,我出去走走。”樊若鸣把腰上的手拿了下去,说。
周靖嗯了声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收拾穿戴好樊若鸣出了房,走到灶房吩咐人多做一些明目的补汤给周靖送去,走了会儿路眼看着日上三竿又走到了琉俞院外。
推门进去就听见小宝叽叽喳喳的叫声,“不行不行,世子说了,不能喝酒。”
樊若鸣先是轻咳了一声,又敲了两下门,里面是慌张的穿衣声还有小宝快速的一句,“夫人等等,马上就好。”
“小宝你会不会穿,疼死老子了。”里面琉俞怒骂。
“我不是故意的,大哥,你差不多行了,从哪儿找我这么趁手的奴才,贴心伺候你还骂不还口。”小宝委屈的回他。
琉俞咬牙小声又说,“快点!”
樊若鸣在外面说了句,“不着急,小宝你慢些,别弄疼人。”
小宝回,“哎。”
门终于开了,严冬腊月小宝满头大汗的走了出来,跟着他出来的还有一只肥硕的胖狼,似乎早就在门口徘徊上,一开门就往樊若鸣身上扑。
小宝眼疾手快拉着项圈把它拽了回来。
琉俞左胳膊和左腿都包着白布,左腿还拿着小板凳悬空撑着,整个人瘦了一圈。
琉俞对于樊若鸣说不上什么感觉,于公,她是自家主子的结发妻子。于私,她是澜月的妹妹。
可那天她一剑刺在周靖胸口,说他心里没怨气是假的。
再有理由在他这里那也是周靖排在前面。
这会儿见樊若鸣来,他眼里彷徨心中五味杂陈,面上局促的一笑,“夫人怎么来了,我这儿简陋。”
视线一转,恶狠狠的对门口的小宝说,“给夫人递个凳子。死没眼色又吃多”
“哼。”小宝气的鼓起嘴赶紧搬凳子给樊若鸣坐。
小宝势要做一个有眼色的人,于是樊若鸣就坐在了琉俞的正对面,他的床边。
琉俞无语的闭了毕眼。
“听周靖说你是为了救他?”樊若鸣先说了话。
琉俞无所谓说,“打起来的时候哪有一个为了谁,一看您就没有真枪实战过,谁后背不贴着一个自己人,还是我技不如人罢了。”
看着琉俞率直的模样,樊若鸣没忘记和澜月闲聊时的嘱咐——“那小子没心,可十分义气,我算是看出来了,为了周靖他能去死。”澜月自嘲的哼了声,总有些魅意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又说,“以后你留在这里,他要有什么困难你能帮就帮着点。”
樊若鸣看出了些不寻常,看出了些违背伦常。
周靖醒来屋里找不到樊若鸣,让人来喊她。
樊若鸣把一只握在手里的几本有意思的话本子给了琉俞,让他别走动,一会儿她就给他这里叫来些人,有什么事就喊人来帮他,一套话安排的极快,琉俞插不上嘴,等要说话时人走了。
周靖把人等回来才让人去端饭菜,樊若鸣看着周靖笔直的坐在桌前,乖巧的很。
近来她不刻意去想爹爹,伤痛就减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