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俞想起来刚中毒那会儿周靖不让他用内力逼毒,又用银针锁了他的穴位,连着一夜不眠不休同用内力同时给他俩往体外逼毒。
心一沉,原来不是往外排,而是全部聚在伤口周围不让毒性扩散。
“意思我和爷可以等死了?”
澜月瞥一眼琉俞的腿,垂着眼眸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刚才给我用的是什么?”
“解毒散,”没等琉俞说话他又说,“没用,只能压制。”
顿了一下站起身,“解药我还没配出来,刚才的五毒散能帮你控制扩散最少一个月,我一定能找齐东西,你等我——”
‘砰——’门被摔的差些整个掉下来,澜月走的很快。
周靖坐在床边心安理得吃着喂到嘴边的银耳莲子羹,听见门外脚步声摇了摇头,轻声说,“夭儿,不想吃了。”
“嗯。”樊若鸣刚站起来,听见门被推开看向门口。
澜月径直走了进来,“乔叔是去请人还是拿药去了。”
樊若鸣走到桌边去放下碗,因为腰有些困,樊若鸣直接坐在椅子上听他们说话。
周靖不答直接问,“需要什么。”
澜月不想废话,“我需要鹿角,百年冰莲,雪山上的雪蛛,雪蝎,山中菜花蛇胆。”
周靖点头,“好。”
澜月也不管问周靖用什么方法知会已经走了几天的乔城,还是说重新派人去,他没时间做这些,“十天之内我要见到这些东西,我会立马启程去大旱之地寻要的东西。”
樊若鸣早听出了古怪,“是不是不好解。”
澜月嗯了声,又说,“琉俞那边我暂时压制住了毒性——我带的药用完了,他,”澜月看了眼周靖方向,“用贯众熬药配上你的血给他喝,然后把你的血抹在蒙眼布上让他敷着,可以延缓毒性。”
周靖冷声问,“有没有别的方法?她有身孕。”
“这会儿知道心疼人了?”
樊若鸣倒是没太纠结,只对澜月说,“你走吧,我按你说的做,路上小心些。”
澜月走后,周靖对樊若鸣说,“你不用取血,我之前已经将毒性压制住了。”
“到这会儿了你还想诓骗我?”
“不是恨我吗?现在就当是我当初取你血救自己命的报应吧。”
樊若鸣蹙眉冷声道,“所以呢?你是要让我以后因为见死不救愧疚?”
周靖下了床快步走过来,看不见却也步履稳健,“你别动气。你也知道我懂岐黄之术,肯定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周靖俯身在樊若鸣额头上落下一吻。
“别碰我。”
周靖放在腰上的手被一把推开,又重新按了上去,“我知道你在乎我,可目前真不用。”
樊若鸣看着周靖的目光神色难懂,这么好的报复机会摆在眼前,可她心中竟然有一道魔怔的声音重复着说——他死了将来孩子没人照顾,他不能死。
“把黑布摘下来我看一眼。”
“红肿的不像样,过几日拆了看吧。”
“周靖!”
周靖叹息一声,慢慢抬手把黑布取了下来,轻闭着的双眸四周又红又肿,眼尾处还有黄褐色的脓水要流不流的粘在上面,就连眼下周皮肤都开裂里面是红色血肉。
很快,黑布又重新遮在伤口上面,“这种毒不能见光。”
樊若鸣呼吸明显重了许多,努力克制着自己,沉声说,“少取些,伤不了孩子。”
周靖轻笑,“现在已经好多了,也不疼了。”
樊若鸣直起腰想站起来,又被周靖拉坐下来,“别动,坐一会儿。”
“我去给你取血。”
周靖手在樊若鸣没察觉间已经覆在了她的腹上,被踢了一脚后他嘴角漾起很浓的笑意,蹲在樊若鸣脚边仰头对着她嘴上快速亲了一下,“真不用,这个毒本就刁钻,用完你的血效果也和现在差不多,等澜月吧。”
他都把头侧放到隆起的肚子上后樊若鸣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偷了腥。
“小家伙知道日子快到了在打招呼呢,到时候我重新买一座府邸,在府中建个大点儿的马场,再专门弄一间画房,你教他作画,姑姑给的那些宅子都和这边差不多大,这小子大点以后都不够他捣蛋——”
“他出生我就回帝北了。”
周靖笑容不变,细看又有些僵硬,“那你总得喂他两天奶,小孩子体弱,吃母乳会强健一些。”
“有奶娘。”
“咱们自己有,吃别人的算怎么回事,”周靖摸着樊若鸣的胳膊站在来,又走到她身后给她捏着肩,“我幼时有记忆来就没见过自己娘,跟别提一口母乳了。常常走在路上少不了受人指点,听惯了风言风语,现在想想那会儿都可怜。”
“别说了,我会等他满月后。”
“那要是他问起自己娘亲去哪儿了我怎么说。”
樊若鸣无情的说,“就说我死了。”
肩上的手一紧,周靖冷了语气,“我不想听见这个字,就是你自己说也不能说。”又觉得话说的重了,换了别的继续说,“我走前给这小子做了个带轱辘的小车还有木剑拨浪鼓,一会儿让小宝带你去看看。”
最后周靖还是没让樊若鸣取血,还吩咐产婆看着她,不能让她碰刀剑这种凶器。
三皇子府。
褚琦心扶着喝的大醉的李恒坐在床上,“李恒哥哥,父亲让我跟你说太子已死,二皇子如果在出点意外,那皇位就非你莫属了,父亲安在乱葬岗的那些人都是精兵,他说让你有事可随意调遣,他们都会按你的令行事。”
“住嘴!”李恒甩开褚琦心搀扶在他胳膊上的手,面上憎恶看着她,“佞臣刍狗,也敢来指点我?”
“你别这么说我爹,要不是他你能有现在——”李恒死盯着她,褚琦心说到一半住了口,因为李恒俊秀的脸像吃人的恶鬼一样死盯着她。
“都是你们串通一气逼我的。”他跌躺在床上,指着褚琦大骂道,“都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
“没有人逼你,李恒哥哥,”褚琦心看了一眼门,语气放低说,曾经总出现在脸上的明媚笑容自成亲后几乎消失的彻底,深爱的人心底藏着别的女人,这让她越来越妒忌,她解恨般刺激着说,“李恒哥哥忘了吗?太子是你亲手杀的呀。”
“住口!要不是褚柳撺掇,我怎么会鬼迷心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李恒哥哥,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我们只是在帮你拿到你想要的东西。”
李恒看着褚琦心,第一次觉得她面容阴毒,“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如蛇蝎的女人。”
褚琦心怔愣,李恒的话像一根刺一样在她心上扎了下去,“蛇蝎?我明明是在帮你。”
李恒仰躺在床上,模糊不清的说,“说我自欺欺人,你更甚之,是你们将我带入这深渊,让我没有回头路可走。”
褚琦心听着李恒嘴里还在说着,“都是你们这对阴毒父女——是你们——”心口如万蚁啃食般钻心的疼。
她一开始只是喜欢一个人,想对他好难道有错吗?
她做错了吗?褚琦心下意识摸着腰间的细鞭。
看着睡死过去的人,叫下人打来热水,褚琦心亲手伺候李恒宽衣解带,之后坐在床边到了天明才躺下去浅眠。
乔城在第九天赶了回来,比澜月回来要早一天,下马就火急的跑来看周靖。
“怎么脸色这么差?王爷是不是还不知道?”
周靖头发虚拢在身后,嘴唇发白穿着里衣坐在椅子上,“乔叔,别知会父亲了。”
乔城连日快马奔波,声音更沙哑了些,看着周靖这幅病恹恹的模样忍不住说,“任性妄为,跟你爹一样的倔脾气,”
周靖这次剿匪基本都是用的地方兵马,他们的人只有三十几个,回程路上时被成百号人搞了偷袭,琉俞被人从侧面一剑砍了下来,周靖离得近,把人救出来一个不慎让人扬了一把毒粉。
乔城双拳紧握,眼神愤恨,“褚柳!这人不能留,等你好了我就带人做了他。”
周靖倒是很平静,“不急,我想看看他要唱出什么戏,东西都齐了吗?”
“嗯,那边收到你传信儿就把东西送到半路跟我碰了头,东西包的严实说是用的时候再打开,”乔城面上疑惑,“不是请人吗,怎么只拿东西。”
周靖还要再说话,剧痛让他顷刻大汗淋漓,呼吸沉重了几分。
“你别瞒我,你得伤究竟到什么程度了。”周靖半天不说话,乔城急声问他。
“无大碍,乔叔,你先出去吧。”
“你不说我就去请王爷了!”
乔城心里着急,他这个小主子从小寡言,遇事不说让人猜不透,眼看着一副垂死病中的样子,就这还说自己没事。
真是自大!
“乔叔别急,毒我已经暂时压制下去了,等澜月回来配好解药吃了就没事了。”
乔城行程和澜月打了个错,不明白这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澜月小子回来了?”
“嗯,乔叔,我这儿暂时不用你,你去盯着禁军里,别让人插进来。”
周靖这么说,乔城立马正了神色,“是。”
开门走了又折回来,不放心的问了句,“这没事?”
周靖摇头,笑了笑答话,“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