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承顺势接过茶杯,润了润方才因叫喊而干燥的喉咙,一面休息,一面思考着这件事其中的因果,紧紧蹙着眉头不肯松开。
见曲吟潇一双眼睛盯着他不放,于是便哀叹一声道:“那些人平民装扮......也没有半分武功痕迹,许是错认了人罢,”说到这儿,顾允承犹豫了想要触碰肿胀脸颊的手,“虽白白挨了一顿打,但作为我朝皇子,又怎能同百姓追责。”
曲吟潇闻声一骇,想不到这种话,也能在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嘴里听到。
此人城府极深,心思缜密,以她的了解,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顾允承忽而敛了眸光,指尖摩挲着。他定是猜到了什么,却意外的没有猜到自己头上。
既如此,倒也不难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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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缕残阳隐隐透过顶部被封住的铁窗棂,斜照进这阴湿又寒冷的囚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粪水腐败的恶臭味。
躺在这里的人无一不被用了刑,积年累月彷徨与绝望交织而成的压抑仿佛吃人的魔窟,消磨着人的意志,直至疯魔,从而得到施暴者想要的真相。
囚犯们的饭食仅仅是一碗白粥,见不得半分油水。乱蓬蓬的茅草铺盖在坑洼的角落,勉强可以当作休憩的地方。
铁链刺耳碰撞声叮当作响,不过一会儿,便消失殆尽,空旷的牢房彻底陷入了沉睡。
巡察的狱卒竟也没了牢骚动静,整个刑部大牢蔓延着古怪,逐渐昏暗的牢房中,唯剩一人神志清醒,他感到不妙,便也佯装睡去。
那双脚步声越行越近,直到牢房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眼皮轻轻撑起一条缝隙,视线中一个披着乌黑斗篷的人,踩着马靴,十分嫌弃地绕开地面上成片的污迹,立身站在他面前。
“仇禄。”
一道低沉喑哑的嗓音回荡落响。
茅草上躺的人明知唤的是他,却依旧紧闭双眼,一言不发。
斗篷下的人似乎没什么耐心,他费尽心机调虎离山,在牢房的饭食中添了料,不是为了看这人在这里装死的。
他拔出袖中短刀,刀刃出鞘迸出尖锐响声,惊得地下那人颤身,睁开了眼。
仇禄在脏兮兮的囚服上擦了擦手,撩开面上凌乱的碎发,狐疑盯着斗篷下白皙阴冷的半张脸。
他弱弱开口试探。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