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哥，我想请个假。”
“可以啊，请多久。”
“想请…一个月。”
陆清尧手里的笔顿了下，抬头看着小心翼翼的周游，合上了笔盖。
“尧哥，最近活没有那么多，现在小满也是设计师了，他们也忙的过来，我…我最近状态不太好，想休息一段时间。”
“小周啊，是不是因为阿生啊？”
周游抿了抿嘴，像是在思考。
“这件事呢，我也有责任，明知道杜舒娜是这样的性格，当年还是接了那个活。”
“别这么说尧哥，如果是我，我也一定会干的，毕竟机会就摆在那，应该抓住的。”
“周游，你放心，顾生很喜欢你的！他只是一时间被绊住了，相信他会解决的。”
“尧哥，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是至少现在的我还信他。”
陆清尧重重的叹了口气，“行吧，那就给你一个月的假。”
晚上周游回了家，在晚饭接近尾声的时候，周游开了口，总有些东西要交代的吧。“我最近要出差，伍子你收拾东西搬过来住吧，正好那边房子也快到期了，退租吧。”
本以为像是平常一样的，可听到最后一句退租，心头一震，缓过神来放下了筷子，本想直接了当，突然意识到吴悠还在旁边看着，于是换了个语气，“诶呀！你这是要去多久啊，还退租。”
“休息，一个多月吧。”
“你…”伍子想说些什么，可实现正好和周游的双眸对上，空洞加疲惫，让伍子把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悠悠，我走以后，你和伍子搬到主卧去住吧，宽敞一点。”
“那你不回来了么？”
“回来啊，当然要回来，等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吴悠低下了头。
“好啦！我吃完了，我出去一趟，你们接着吃。”
周游还是主动逃脱了低气压的空间，想着去平姐那躲躲吧。
“今天怎么又自己来了？男朋友呢？”
周游默不作声。
“怎么？分手啦？”
“你盼我点好吧！”
“喝什么？”
“来瓶威士忌。”
“瓶？”
“嗯。”
周游要了一整瓶，平姐瞬间懂了，从酒架的第二层挑了个烈的，“给。”
“谢谢。”
半晌，周游被人拍了拍肩膀。
是伍嘉跟了过来。
“就知道你在这。”
“你好，麻烦拿个杯子。悠悠睡了？”
“嗯。”
五分钟的沉默之后，伍嘉开口想说这什么。
“你找我来，应该不会是只想喝酒吧。”
“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喝着三块钱一瓶的啤酒，只喝三四瓶就多了。”
“呵！”
伍子看了看吧台上的威士忌，“这个差不多，1000？”
“差不多吧。”
“酒量也越来越好，越来越不容易喝醉。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今天的开场白有点长。”
伍子看了周游一眼，叹了口气，问出了正事。
“你这次走，会回来么？”
“你说顾生会和当年的程万礼一样么？”
第一个问题周游没回答。
第二个问题伍嘉没回答。
但是好像两个人都知道了答案。
“周游，比起自由，我更希望你快乐。”
“主卧阳台有三幅被牛皮纸包着的画，是吴悠画的，想着别被发现。”
下一秒，周游的眼泪和伍嘉的无奈都藏进了碰杯的声音里。
那天，两人都喝了不少。
第二天吴悠画室有事，倒是没来送，依依不舍下，周游说也不是不回来。
伍子和周游出发机场。
“诶，你这次走，和顾生说了么？”
“嗯，他出差，昨天晚上打了个电话。”
“他没说什么么？”
“没说什么，就是说事情他会解决，让我好好玩玩之类的。”
“哦，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想要的怎么办？”
周游长长的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结果。”
周游歪头看着正在开车的伍嘉，想着身边这个朋友，算是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了吧，时间流逝，两个人已经认识十年了，风风雨雨倒是不容易。
“伍嘉。”
“嗯？”
“我怎么就没喜欢你呢？”
伍嘉心头被一下击中，猛的踩了一觉刹车，后车差点追尾，打了右转向，靠边停了车。
周游还在歪头看着伍嘉，一时间上头，接着说，“如果最开始是我们彼此喜欢，也许后面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吧，但是以我们俩的性格，应该不到大二就分手了。”
伍嘉也歪头看着周游，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当下应该怎么回答，想着这么多年自己对周游到底是什么心境，真的只是因为同学？还是单纯的朋友？
周游突然意识到有点越界，快速结束了话题，“昨天喝的有点多，我还没醒酒，你就当我说胡话吧。开车吧，快赶不上飞机了。”
说完就转回头闭上了眼睛。
伍子没再说什么。
到了机场，伍嘉从后备箱拿下了周游的行李。
“我走了。”
“你…”
“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回来，你希望我快乐，我终究没法实现了，抱歉。”
“我等…我们等你回来。”
“嗯，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吴悠，平姐那的酒卡就留给你了，有烦心事就去喝一杯，记得给我打电话。走了。”
“嗯。”
周游转头离开，没再回头看一眼。
还留在原地，一直看着周游背影的伍嘉，这一刻好像灵魂被抽走了一魄。
回到家的伍嘉，给顾生打去了电话。
“喂，伍嘉。”
“方便见一面么？”
“好，我明天回西陵，见一面吧。”
第二天晚上，卿醒酒吧。
“伍嘉，这里。”
“生哥。”
平姐，闻声赶来，“两位喝什么？”
“威士忌。”
“那周游呢？”
“她出差了。”
“哦。”
事情切入正题。
“伍嘉，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你最近，和周游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我和周游没有矛盾，是我自己最近有个麻烦。”
“你自己可以解决么？”
“当然，前几天我出差，这也是刚回来。”
伍子叹了口气，“周游请了长假你知道么？”
“她和我说只是出个差。”
“她请了一个月的假。”
“所以这是她是给我留出解决问题的时间。”
“不不不，她对你能不能解决问题并不关心。也对你是不是一直站在她这边毫不在乎。”
顾生皱着眉头表示疑惑，“什么意思？”
“周游是个喜欢做局的人，喜欢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故事走向的人，只要是她认可的朋友，她都会毫无保留的付出所有。”
“这个我知道。”
“但是在男女感情里，她只会逃避。”
顾生沉默了。
“在这个关系里，她求的只是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
“我直说吧，在你前女友出现的这个事上，周游不会陪你一起面对，也不会逼你做什么，这无非是把你加在火上烤，这是周游最不想看到的，她不想逼着你在两个人中间做选择，即使他知道你很喜欢她。”
“我知道周游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还不相信我，这次问题处理过后，我会慢慢让她改变的。”
“她没有不相信你。”伍嘉喝了口酒，“所以周游一直在逃避，她不想再一次重蹈覆辙。”
这也是伍嘉第一次和别人说起周游的事。
顾生低头沉思了一会。
“这次是我没有出处理好历史遗留问题，一个月之内我会处理好的，保证以后这个女人不会再出现。”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让你表忠心。还有一个月也不过是周游的概指，如果她不会回来了呢！”
“不会回来？是什么意思？”
“当初周游不也是无声无息的留在西陵了么，连老金都没能劝她回去。”
顾生开始紧张，“她昨天和我打电话还说她会回来。”
“是，她会回来，像回东湖一样，一年待个几天，给朋友擦屁股，或者回来过个节？你知不知道，她让我退租，彻底搬进她家了。”
“什么！所以有一天我会联系不上她。”
“电话是一定会打通的，但是你要做好她不会回来的准备。”伍嘉又冲吧台喊了句，“结账。”
平姐走来，“酒钱我已经从周游的卡里划掉了。”
顾生和伍嘉对视了一眼。
伍嘉起身走出了两米，又回过头来说，“如果周游铁了心要走，谁也留不住。”
接着就走出了酒吧。
独剩顾生在原地点起了一根烟。
平姐坐在顾生对面，“周游走啦？还回来么？”
顾生没回答。
“哎，她要是不回来，我还真是失去了一个稳定的客源，以前平均一周要来个三四回，大多数也都是喝个烂醉。你们出现以后来的倒是次数少了点，但是也比一般客人多。”
见顾生没说话，平姐也起身离开了。
顾生心里开始胡思乱想，这一刻一个成熟男人的所有沉稳，冷静，全都丢了。
原来周游一直独自承受着许多，没有人真正懂得她的内心。
如果周游不回来，那个心心念念三年的人重新出现，又离开。
可能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顾生也不知道。
可在周游心里，可能不重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