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天已过,刘佳已长辞人世。
刘佳出事后,林小树也取消了赴约,他给女孩发了一句话:“结束吧,我们不合适。”
收到短信的女孩发了一条消息:“为什么?我们连面都还没见。”
林小树连手机内容都没有看一眼,直接将女孩拉黑了。
他不想和任何人有牵连了。
林小树瘫在刘佳常坐的那把椅子上,他也和之前的刘佳一样,瘫在这里整整三天,他看着刘佳经常看的那面墙。
墙上只有三张黑白照片,短短的三天时间,这面墙又多了一张照片。
蓬头垢面的林小树瘫在椅子上无神的盯着墙上的三张相片,一个是林志刚,一个是林若生,一个是刘佳。
林小树双眼通红,眼睛肿胀,短短的三天,肉眼可见的苍老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林小树:“为什么?”
林小树:“为什么?”
林小树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我,你们把我也带走吧!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
“你们为什么不把我也带走!”
“为什么不把我带走!”林小树怒吼着,他站起身,将屋里所有的他视野范围内可见的一切,都砸个稀烂。
哈哈哈!哈哈哈!他看着那三张照片,一步步不受控制的后退,边退边笑,他笑得癫狂,笑得疯魔,最后整个人撞到了茶几的桌角,向着茶几平直倒下,后脑重重砸在桌子上。
他的后脑勺涌出殷红的鲜血,可他的头一点都不疼,但那心口却疼的要命,心如刀绞放在他的身上显得无比的平淡。
鲜血和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林小树已经撑了三天的眼睛终于得到了休息。
……
……
“喂!醒醒!”
“喂!醒醒!”
“嗯?嗯哼?这里是哪里?。”林小树缓缓睁开了眼睛……
“小林,醒醒,”
林小树的视野逐渐清晰,一个熟悉的模糊的身影蹲在他的面前,在向他挥手。
……
“赵姨!!!”
林小树看清了眼前是何人,他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赵姨的手
赵群芳:“怎么了?小林?怎么在这里睡觉啊?”
林小树在见到赵群芳后,眼眶蓄满了泪水抿紧嘴唇,他说不出一句话。再次见到眼前的人,他不知如何是好?
他慢慢站起身,面对着眼前的妇人。
赵群芳:“小林,穿得这么好!要约会吧!
林小树听见这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明白过来似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林小树嘴角微颤,视线下移。
“是的!是的!没错!是那件黑灰色西装——他赴约穿的衣服。”
“小林” ,你今天……
林小树紧紧握住赵群芳的手,“赵姨,现在是什么时候?”今天周几
赵群芳呆愣了一刻,她不明白林小树醒来后为什么要问她这个奇怪的问题。
赵群芳:“2025年4月26日”周五
林小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他的心脏快要受不住的颤抖,他无法思考,大脑仿佛缺氧了。
赵群芳:“小林,你问这个干……?”
赵群芳话还没说完,林小树就松开了她的手,向着一个未知却熟悉的街道奔跑。
……
赵群芳:小林!
……
林小树向着人群一路狂奔,拥挤的人群中不少人发出了抱怨和咒骂声,他跑得太急,有几个行人差点被他撞倒,他却顾不得这些,他在奔跑中一声声地道歉。
“叮”
“现在是绿灯,请行人安全通行”
林小树来到了那个路口,他环视四周,焦急的观察。
他随着人流大军一起来到马路对面。
“在哪里?她究竟在哪里?”
来来往往的人潮将他在地狱中朝思暮想已久的人淹没。
林小树用残损不全的记忆回想着当日她穿的那件衣服。
……
“在哪里?她究竟在哪里?”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的衣服和黑色的长发和记忆中的她重合。
林小树越过人群,他抓住了她。
林小树:“……”一个他想念多年的字,在地狱里,心中默念了无数次的字将要大声的向那个人念出。
“你有事吗?”一张陌生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爱意还未宣泄就消失殆尽。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林小树的心坠落到了冰点以下……
“老板,我要这个!”
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个他苦苦挣扎想要听见的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小树扬起了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小摊,楼屋,吆喝声,车流声,全部消失,无影无踪。微风徐徐,粉红稚嫩的樱花碎片飘散,一张碎片触碰落到林小树的脚下。
他蹲下身体,轻轻拾起,放在手中。
“小树——”温柔的女声贯彻他的耳朵,击打着他的五脏六腑,触摸着那停止跳动的心脏。
抬起头吧!
是一枝四月的樱花,是那枝一模一样的“樱花”。
风起,
花开,
泪落。
“女人的手拉上了他的手。”
砰!……
砰砰!……
心脏打破了锁链的桎梏,肆意妄为的跳动。
站起来吧!
林小树看着眼前的她——:“妈”!
那个多年未出现的字重新在耳旁响起。
这一次,是真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时光重回往昔,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
一个他朝思暮想,在地狱中祈求相见的人终于得见。
……
刘佳:“走吧!”
林小树拉住要走的刘佳。
恳请着:“妈!我们今天就在外面玩一整天吧!
刘佳 :……
……
刘佳:好啊!
二人再次来到花摊,
林小树:“妈!是你最喜欢的牡丹!
刘佳:“在哪儿呢?”
林小树:“这里!”
空气中是两人的欢声笑语,背后是匆忙行走的路人,工作的外卖员,奔跑的小孩子。
两人分别把自己手中的花交给对方。
刘佳:“我们去你小时候经常吵闹着要去的那家面馆吧,正好我肚子饿了。”
刘佳看着儿子,征求着儿子的意见。
林小树:“当然”
走吧!……“妈!”
林小树牵起母亲的另一只手。
叮!“现在是绿灯,行人安全出行”
两人的身后一条若隐若现的线在阳光下闪着银白的光芒,那段拉扯的长线一端系着一颗年轻的心,一端系着一颗温柔的心。
春风吹过十里不如你,
风起,
花开,
笑归。
……
……
“呼!”“呼!”……“咕嘟”
这西湖龙井也太对我口味了,有机会一定要再回趟人间,品一品碧螺春、铁观音、君山银针……
李隐身披黑袍,平躺木椅上,轻拨茶盏,好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李隐起身,托起茶盏,轻盈悠然的迈着小步子向地狱之门方向走去。
地狱之门周身的火焰四起,熊熊烈火燃烧,照亮了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弹指一挥间,光芒四射的红光就黯淡无光了。地狱之门通体的红光化成了一张张金丝楠木木板,木板相互拼接,一副无盖棺材立于眼前。
棺材里,平躺着两个男人,一个肤色苍白,手臂上青筋暴起,血管清晰明理,他嘴唇和双目紧闭,另一个也是如此,但唯一不同的是,另一个的脸色红润而且有均匀的呼吸,他的前胸上上下下,有节奏的起起伏伏。
李隐站在棺材旁,向棺材里看了一眼那个仿佛在睡觉的男人。他伸出手指轻敲几下棺材,看着安静的男人。李隐眉头一皱,又重敲了棺材板。
“喂!”
“该醒了吧!怎么还在睡觉!”
棺材里的人立刻双目圆睁,上身起身而坐,吐出一口长气。
“现在才醒,做什么好梦啦?”
林小树转头,是一个男人一手托腮一手放在棺材板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莫不是林小树眼花了就是还没醒过来,他觉得李隐好像在对他笑,而且还是宠溺的笑?那么一瞬,林小树将李隐错认成了另一个人。
林小树揉了揉双眼,果然是李隐在对他笑,是看傻子般的笑。
李隐:“我很好看吗?一直盯着我看,让我这个地狱使者都有些许害羞了。
林小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李隐:“哈哈哈……哈哈哈!要是地狱里有镜子,你真该照一照,你刚刚的样子就像一个……
噗哈哈,不行了,太好笑了!
林小树无语中……
林小树:“别笑了!不许笑了!”
好……
好,我不笑了!
噗——李隐紧捂住嘴,疯狂憋笑中,
林小树实在忍不了眼前这人贱贱的模样了,他看着李隐,在棺材中随手抓起了一个东西。感觉触感奇怪的林小树转头看去,
啊——
林小树像一只被抓住的兔子,疯狂扑腾,然后使出力气爬出了棺材。
这一抓,可将林小树吓傻了,原来林小树抓了一只手。
林小树害怕的躲到了李隐的身后。李隐回头瞥了一眼在他背脊处埋头躲藏的林小树,终于忍不了了,大笑出声。
哈哈哈!原来,你胆子这么小啊。
林小树没有搭理他的话而只是在他身后一直稀里糊涂的叽哩咕嘟,似乎在念“阿弥陀佛,有怪莫怪,善哉善哉”
李隐一手撑住额头,一手捂着肚子,道:林小树,你去看看棺材里的人是谁?
林小树:“不!我不看!”
李隐只觉身后之人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你给我看清楚,这是谁!”李隐一把将身后的人拽到棺材前。
林小树怯懦的睁开眼,大着一点胆子往里瞧:欸!这是我?
看来,你把我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在你进地狱之门前,我告诉过你什么?你还记得吗?
林小树绞尽脑汁的思索,突然他想起来了。他缓缓直起身子,尴尬的咳嗽了声。
李隐:想起来了?
嗯!
不好意思,刚醒来一时忘记了。
李隐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个笨蛋,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李隐想要是自己没有在他醒来后出现在他身边,这个笨蛋一定会被另一个吓晕过去。
林小树自然不知道李隐在内心里嘲笑他,林小树偏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
李隐:“行了,见到了你心心念念的人了,也体验了帮她在前世改写了命运的结局,现在,你该去排队投胎了吧!
林小树听完,面上露出犹豫之色。
李隐:“你干嘛露出这副模样。
突然李隐感觉到不对劲,他上前抓住林小树的衣服,紧盯着林小树。
李隐:“别告诉我你还想……”
林小树转头,避开李隐注视他的目光。
李隐后槽牙紧咬,道:“你!……”知道林小树在躲避他,他一把松开了林小树的衣服。
李隐松开的力气太大,林小树差点后栽一个跟头。
李隐发觉自己使的劲太大,刚放下的手又举了起来,不过好在,林小树稳住了身体,没有摔倒。
林小树:“我不去投胎了!”
李隐:“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小树:“我不去投胎了,我要继续用寿命做代价,我要见我的亲人。”
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李隐看着这个笨蛋,道:他们有这么重要吗?值得你拿来世的寿命去见。
林小树:“你不会理解的,你只是一个替地府办差的人,你不会和我感同身受。我这一次改写了我母亲的命运,从看见我母亲的笑容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在地府打工的这一百年是值得的,拿寿命作体验重生的抉择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李隐看见林小树说这段话时,眼睛是湿润的,充满了希望,可他为什么却始终接受不了呢?见到自己去世的亲人不是一件很令人羡慕的事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却接受不了林小树的选择。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笨蛋,为什么自己不想要他拿寿命去做交换呢?自己究竟在图什么?又在担心忧虑什么?
李隐的头好痛,他在地府也干了两百年年了,处理过那么多的公务,自己从来没有头疼过。偏偏这次,头疼欲裂……
李隐撑不住了,双膝跪地,上身蜷缩,双手紧摁头部。
察觉不对的林小树,道:“你怎么了?”
林小树蹲在李隐面前,准备伸手触摸眼前这个貌似很难受的地狱使者。
“轰……”灼热又耀眼的红光再现,是地狱之门再次开启了。
林小树看着地狱之门,站起身,刚伸出的手又将收回,
李隐一把手抓住他的手,道:“别走!”
“别走”——李隐祈求着
林小树被那扇门吸引住了,他要离开了,他要去那里,去地狱之门,去见他的亲人!
林小树松开了紧抓着自己的手,他还是来到了地狱之门门前。
别!……别走!
冥风掀起林小树的衬衫,耀眼的炫目的火光点亮了林小树的眼神。
林!小!树!
大火愈燃愈烈,猛烈的大火再次吞噬了林小树。
林小树终于知道了打开地狱之门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