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眼前的楼扶砚的一切动作,落在男人的眼里都自动成了她为了故作镇定而做出的样子。
他倒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那个刚说话的小弟却忍不住了,想要凑过跟前来,说几句话。
男人一瞥那猥琐的笑就觉得心中作呕,也明白了他们想要做什么。
呵呵。
他根本不关心其他人的生死,
同时嫌恶地收回目光。
男人出声,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底下那个故作镇定的女人:“她和你,你们只能有一个活。”
楼扶砚仍然保持着微笑,眸子里耀眼的光把那些人的面目全部收入眼底,纤长的手指外面包裹着一层优雅的,单薄又脆弱的蕾丝白手套,彷佛脆弱的白天鹅的脖颈,只需要稍稍一压,就可以轻易攀折。
她勾起唇,压了压帽子,以烦这厌人的燥热落在她的身上。
为数不多的忍耐已经摇摇欲坠,迫切地呼唤着主人快些爆发,快些亲自进行血与罪的洗礼,为肮脏的人心称量赎罪的尺度。
“你选,谁要死,谁就进去。”
男人昂头,对准了那个装满了石头的还剩下大半空隙的麻袋,那个麻袋被吊机吊着,悬空在上方。
显然,
这个麻袋的作用显而易见,是要把人沉下去,活活憋死在海里。
他边说着这些话,同时瞳孔极速地微微放大,甚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楼扶砚当然也看到了男人明显的手下的颤抖和眼底逐渐暴露出来的疯狂和暗红。
这是他们家族的肮脏的血所决定的,一个精神病的家族,更是一个疯狂无比的连环可怕的人的家族基因所决定的,他们注定要为血腥而战栗,而疯狂,而狂喜。
楼扶砚低下头,似乎在思索着。
时光一分一刻的争分夺秒而过。
海水一分分变得更加炙热,滚烫,拍打在楼扶砚的裙边。
男人的脸上已经显出了几分的不耐烦,他正要开口替她做出决定,却见女人蓦然抬头,漂亮的眸中满是耀眼无比的光,她微微向前探身,轻轻的说出了一句话,声音极其的微小,很快就被海风半路裹挟而走。
但是男人却能一秒就看出那个女人的口型,心中不由一惊,
因为那个女人说的口型是:
我选你死。
还没等他伸出手下意识去抢他身侧的人质时,忽然觉得身后一轻,一瞬间,他的眼前一黑。
楼扶砚瞧着面前的这幅情景,果然,毫不意外,
她迈着轻盈的步伐上了已经被她的人全部控制住的游轮,伸手挥挥手。
刚刚的那个出言威胁她的人,正如同他威胁的那样,不过不同的是状态……
楼扶砚慢吞吞地走到那个被套住麻袋的人面前,却迟迟没有揭开。
头顶的光越来越炙热,早就被摆脱束缚的麻袋女人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并没有动手。
长久漫长的时间过去,金黄色的光泽洒满了整片海域。
楼扶砚压下心中忽然加快的速度,伸出手,用戴着蕾丝手套的那只手,轻轻抓住粗糙的麻袋,拿下。
当眼睛触碰到光芒的那一刹那,
温乌睁开了眼,不过一瞬,她又极快的闭上,但是缓了好久,才终于看向她面前的这个人。
楼扶砚。
这个女人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出奇的明亮耀眼,像是闪闪发亮的明珠,海中的珍宝,慢慢绽现在她眼前。
温乌看愣了一瞬,
按理来说,
看着这么漂亮这么耀眼的人时,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时,她应该有的第一情感——自卑,
却没有出现。
相反的,
温乌觉得浑身滚烫着,像是刚刚被麻袋闷得过了劲,又好像被炽热的阳光,晒花了眼,晒化了心,酥酥麻麻的感觉即刻传遍她的全身,这种奇异的情感伴随着说不出的甜蜜,传遍了她的四肢百骸,为她多年隐藏在阴暗之下的冰冷稍稍有了些回暖,甚至是不敢去触碰的滚烫。
明明是阶级层次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
温乌一直都知道,
云泥之别的差距,
金钱如同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横挡在她们之间,
许许多多的,家族,礼仪,教育……
明明是这么大相径庭的两个人,
温乌第一次感觉阳光太过耀眼,
刺的她心里发涨又发痛同时还带了几分诡异的回暖。
她的脑袋好像被晒晕了一般,呆愣地盯着面前的这一个人,
这样逾越冒犯的视线中,
女人没有露出任何厌恶的神态,反而是流露出几分笑容,带着几分的俏皮和放松。
静谧的海上,
在穿透一切的目视一切平等的光的亲吻中,
这人偏偏走到了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