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日记的扉页，写着一句英文：“时间不存在了。”

    ——好家伙！老头你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看三体！

    越紧张越没法严肃起来的梓涵内心疯狂飘弹幕，手也非常老实的一页一页翻了下去。

    老头原来真的是吃空饷的！

    真实情况就是人员冗杂机构繁多，老头的实验室地点过于偏僻以至于没有被上面注意到并关闭，甚至还每年定时给经费，于是快乐的Dr.TT每天钓鱼拿钱美滋滋，直到有一天猪油蒙心挂名到某水校，还收了一个研究生。

    ——梓涵忍不住挠了挠鼻尖。

    自从收了这个废物学生的第二天，老头发现时间不对了。

    先是手机的时间，总是在莫名其妙时自动跳到几十年前，他纠正多少遍都没用。

    然后是办公室里的电视，总放一些几十年前的老歌老剧和老新闻。

    但此时还是可控的，老头的活动范围也一直只在学校实验室和附近野河边。

    直到三天后老头决定去town上买点渔具，然后他亲眼见到了时间和世界的改变。

    进渔具店之前还是各种酷炫广告和涂鸦的热闹街道，在他从渔具店出来的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和空旷，少了好多建筑，新了好多建筑，甚至回头发现渔具店已经变成了服装店。

    老头逃也似的飞车回学校，然后发现在废物学生旁边居然还能保持现代，前提是废物学生发现不了时间的改变。

    于是老头随便编了个课题，开始疯狂压榨废物学生，并且打印了大量现代的日历放在实验室的各个地方。

    有毅力的Dr.TT就这么坚持了三年。一边修改日历，一边压榨学生，一边还要在学生偶尔休假出门购物买菜时，提前偷跑到她前边，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时间因素给屏蔽掉，也因此，老头从不给蠢学生放年假，怕她看到商店门口的日期是199X。

    ——再次好家伙，三年了，我居然真的没发现！梓涵叹为观止。

    然后，是命运的急转弯。

    万万没想到，一开始就像个废物的蠢学生，学习能力居然出奇的不错，瞎折腾了三年，居然让她折腾出了一点小成果，还发了个论文。

    接着老头就接到了他从来不存在但莫名其妙出现了的Boss的电话，关于他研究成果的褒奖，以及他的完美实验体也就是梓涵的问询。

    老头：？？？

    小老头你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总之Dr.TT在自己不存在的隐藏文件柜里找到了他不存在的研究资料，里面是他不存在的但就是有记录的一系列人/体实验，简而言之，辣脆来了都得把T爷爷纹身上。

    问题是事情居然圆过来了——Dr.TT在这三年的与时间斗争里发现了一件事情，他蠢学生身体上的时间静止了！蠢学生的头发一直没长长过——正好跟他不存在的关于逆转时间长生不老的研究对上了！

    为了自保和顺便保护其实既不废物也不蠢的可爱学生，老头决定结合不存在的研究资料编一个谎。总结一下就是，只有一个实验体成功，其他都失败了，所以实验不算成功。但他把实验体收为了学生和助手，可以一边帮他继续研究，一边作为实验材料。顺便展望了一下，相信不久的将来一定能研究出完美的成果进献给Boss。

    就这样过关了。

    然而本以为可以继续快乐吃新东家空饷的老头，居然没过几天就收到了Boss的新通知，为了增加对照组和变量，要求Dr.TT转移实验室到毛毛战场，这样就随时可以获得海量“耗材”啦！

    ——梓涵：你说说你说的是人话嘛乌丸老头！等等，如果这是199x年哪来的毛毛战场？如果这还是202x年那哪来的乌丸老头？

    老T头显然也发现了这个BUG，但黑衣大哥们没给Dr.TT观察的机会，几乎裹挟着把他们师生俩带到了北半球。

    快乐老头变成了内心哭泣的伪邪恶老头，还好理论是理论，实践是实践，作为一个搞了半辈子糊弄文学的糊弄学家，老T头实验报告里是基因药物射线改造啥都有，真实情况却是生理盐水葡萄糖啥都来，隔三差五还做个基因测序，拍个CT核磁。

    然而“耗材”们不知道啊！整天又抽血又打针，没事还被放在个大筒子里哒哒哒，想想谁不怕吧！

    而且，谁知道这群实验体里居然还有个带英官方卧底人员！

    接下来就是偷运炸/药毁实验，私联“耗材”搞哗/变，摸到组织最理想，弄死老头也划算！诶，也划算！

    ——梓涵：原来只有老头被炸了，其他人都溜了啊。

    ——梓涵：难怪琴酒对我这么忍让，乌丸老登也这么快给我代号，感情我既是老T唯一传承人，又是唯一成功“实验体”，简直是老乌二合一的心头宝嘛！

    ——梓涵：等等！T老头都把他们计划写日记上了，这摆明了提前知道啊，怎么就噶了？

    后面几页明显还有字，于是梓涵继续翻下去，然后被辣眼睛得合上了日记本好几次才看完。

    这简直就是矫情小T的心碎独白，果然白男就是容易心理崩溃的脆弱生物，明明都坚持这么久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多坚持几年呢？坚持到某洗衣机搞垮黑衣组织，世界一定会恢复正常的！

    总之老头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时间的混乱，世界的混乱，还有组织的不做人，以及整个摸鱼研究一直怕被拆穿的心理压力，简直是梓涵之前承受的百倍千倍，梓涵之前都不想活了，何况Dr.TT呢？

    ——而且老头没看过名侦探柯南，梓涵想，那简直就是看不到希望的绝望了。

    最后掏了半天心窝子的老头还不忘再扎一次梓涵的心，表示自己和实验资料统统消失，那蠢学生就更安全了，总之不用怀念他，他解脱了，很开心，长舒一口气的开心。

    ——梓涵：写的什么玩意这么辣眼睛，眼泪都辣得止不住了呜呜呜呜呜呜！

    梓涵又翻了一遍日记本，确定没有什么藏头诗藏尾诗，也没有什么线索暗号后，就把本子扔进不锈钢饭盒里，一把火点燃了。

    火光映照着梓涵停留在21岁的面容上，窗外晨曦微露，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