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鹊楼多为青玉石雕筑成,入门便是一块巨大的琉璃石雕刻的流云金鹊精美屏风镜,镜边云纹流畅雅致,喜鹊栩栩如生,透过琉璃镜隐约可见楼中央的景象,空气中丝丝缕缕的月桂香与各种胭脂香混杂着传入鼻腔,还未入内,便已晕了头。
楼阁中心一轮弦月高挂,一女子悬坐于月前,面带墨玉镂空面具隐约遮住了口鼻,眉眼精致,裸露出的皮肤如凝脂点漆,一双玉腿纤细白皙,悠闲荡漾着,不见其容,也知其颜色之美如月中神女,隐秘而清贵。
她淡淡的俯视台下众人,手指如玉竹般骨节分明,灵敏的拨动怀中的琵琶琴弦,弦声声声入耳,动人心魄,惹的楼下的看客痴迷不已。
随着琴声渐渐消迹,楼上一身着红衣,手摇小扇的女人缓缓下楼。
女人体态微胖,面颊下方点着黄豆大小的黑痣,笑容满面又热情洋溢的说道: “哎哟,各位客官,今日对我家闺女这琴声可还满意?”
台下众人起哄:“满意的紧!”
“满意满意!”
老鸨这下笑的更绚烂了:“能让各位客官满意那可是我家女儿的福分。”
空中女子的眼神似水流萤般,她足尖轻点,身姿轻盈婀娜,翩然落地而立。
旁边有人大喊了一声报价,报价,跟着众人也开始跟着大喊。
老鸨连忙安抚众人:“客官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家绕绕之前可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今晚可是第一次,就我家女儿这卓越身姿和绝世容貌,起拍价……”
老鸨说着停了一嘴,把台下众人的口味钓到至高点。
她的目光环绕着台下打圈,一楼的都是些小跳蚤,余光刮过二楼,那里才有她钓的大鱼。
“你倒是快说呀!”
“就是!赶紧开始!”
“快快快,老子都等不及了。”
众人你一嘴,我一语,那迫不及待的眼神就像炼狱中被困的恶鬼伸着他们的鬼爪想要吸食眼前的欲望。
老鸨见此也不敢再拖延,直接开口道:“五百两黄金!”
“什么?五百两?还是黄金?”
这价格楼下自然无人敢开口接价,而这时二楼宫字阁的小厮推开一扇花窗,对着台上的老鸨摇了摇手中的宫铃,铃铛发出厚重的“宫”调。
众人闻音抬头望去,小厮道:“我家公子出五千两金!”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片嘈杂。
“五千两金?楼上住的谁呀这是?”
“这也太有钱了!”
老鸨震惊的连忙挥着手里的扇子,笑的合不拢嘴:“宫阁的少爷出五千金!”
羽阁也传来一阵铃响:“八千金。”
老鸨:“哎哟,羽阁的公子八千金!”
徴阁:“一万金!”
老鸨:“万金!徴阁万金!”
宫阁:“两万金!”
羽阁:“四万金!”
三个阁主互不相让,这价格抬的如此之高,惹的众人惊叹连连,大家这下都想瞧瞧这朵娇花到底会落在哪个阁主怀里。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时,商阁传来高亢的“商”调。
商阁:“二十万金。”
站着老鸨旁边无所事事,心思正打着秋风的人儿突然好奇的看向门窗紧闭的商阁。
棠溪尧:我的天爷,这是哪来的财神主,这充满豪气的魅力简直让他心动。
堂中醉人的香味欲浓,众人的神情早已没了初始的模样,肉眼可见的浮躁与嘈杂,老鸨知道这是时辰到了,一锤定音,散了买客,收了卖场。
而一旁的棠溪尧被老鸨赶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四面八方传来不言而喻的娇笑声与喘息声,听的他一阵脸红。
房内,早早就候在一旁的丫鬟不眠已经备好热水和干净的成衣,等棠溪尧换洗。
不眠:“公子,奴婢帮你卸妆发。”
棠溪尧点点头坐到妆台前,伸出右手食指轻抚与面具上,那面具如同被赋予生命般快速回缩成一枚手环缠附在他的手指之上,露出柔和中略带英气的面容。
金鹊楼设立了四个雅阁,分别名为:宫、商、羽、徴。能入住这四间雅阁的人物,身份都不会简单。四阁的出口更是朝着东南西北不同的方位,客人出门下楼即可乘上自家的马车,这样既能保护他们的身份不被泄露,也可维护拍卖竞争之后落败者的面子。
此时的羽阁内,洛风止一手搂着美人的纤腰,一手抚摸着美人白皙的柔软,空气中浓郁的甜香,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更是血液沸腾。
美人娇俏的哼唧着,柔嫩的指腹放在他的胸膛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樱唇微启,满眼情欲的望着男人,欲拒还迎的模样惹的男人真想立刻撕烂她的衣裳。
屏风外á传来贴身侍卫牧一的声音,他恭敬的拱手禀报:“二爷,楼内构造复杂,属下未能完成任务。”
原本还一副情迷意乱的洛风止突然手中用力一握,怀中女子精痛的娇嗔。
“爷,轻点儿~”
洛风止瞬间满脸寒霜,就连手下滑腻的柔软也成了惹他心烦的元凶,脑海里闪过空中人儿瓷玉般的肌肤,他暴躁的一把将怀中的女子推落下地。
“滚!”
美人儿款款而起,拉了拉裸落的衣裳,福了福身后转身离去。眼底也早已恢复清明,仿佛这情景早已司空见惯一般。
金鹊楼的女子真是不一样!
侍卫脑子里想着,面色如故的望着屏风后,自家主子撒气着乱砸,他很想提醒一下主子,这里面的东西可贵着呢!不过他一奴才,想想也就算了,他主子的脾气,不往物件上砸,就得往他身上砸了。
天禹国的皇帝认为臣官喜颜好色,贪财懒馋亦是罪。只要身负权势,便无人敢在这里久待,生怕被人抓到身影将风吹到皇帝耳朵里去,所以这会儿的宫徴阁内早已没了人影。
棠溪尧换上一身素色衣裳,墨发顺滑的披在身后,头上简单的束着一根玉簪,已然一身翩翩少年郎的装扮。
老鸨兴高采烈的推门入内,人还没见着,就开始笑道:“哎哟,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摇钱树,那大人可是“豪”不犹豫,已经将钱给付清了,就等你上门去。”
棠溪尧莞尔,看着老鸨说道:“我的那份呢?”
听他这么一提,想到到手的金子还没捂热就得分一半出去,心里就肉疼的紧。
老鸨:“放心吧,我还敢少了你的不成?”
虽是肉疼,她也的确不敢不给。
棠溪尧:“行,等我回来,我可有急用。”
说着便起身出门,往商阁方向走去。
想他半年前还是身居皇位的一国之主,如今摇身一变,倒成了卖艺的风尘女子。其中的坎坷历程,要从他登基前两日说起。
骊国国土面积小,人口也少,与天禹国相比,及其一座城池那般,就因如此,骊国盛产珠玉珍宝,每年都要贡献许多给天禹国,请求天禹国庇护,才能艰难生存在各大国的夹缝中。
而棠溪尧身为骊国皇帝唯一的一个儿子,自是宠爱无比,担忧其不能自护,不仅教他习武,更是请来神匠,寻奇珍墨玉,为他打造护身武器,墨玉有灵,识主化形,让棠溪尧喜爱不已。
好时光流逝的极快,过完成人礼第二日,便传来骊国皇帝驾崩的消息,对于自己父皇如此莫名的离世,棠溪尧悲痛的同时,即刻下令彻查此事。而皇后柳兰樱却以国不可一日无主为由,百般阻拦,催促棠溪尧即刻登基。
以往有父皇为自己挡风遮雨,日子过的潇洒顺遂,哪遇到过这阵仗,他心思乐观随意,便听了柳兰樱的话,登基为王先稳住朝纲,替父皇守好江山。
结果第二日早朝,接二连三传来忠古老臣遇难的消息,棠溪尧还未派人彻查,这消息如风拂耳,传入民间惹的民愤激昂,小小的骊国,一日内竟然叛军四起,纷纷表示要讨伐他这个无德无义,杀父夺位之人。
棠溪尧一下成了众矢之的,亲生母后端来一碗人参茶宽慰他,却是来送他上路的。
一觉醒来,骊国灭。
新皇变奴隶,被天禹国官兵锁在牢笼中,一路押送,准备回去复命。
幸好半路被父皇的旧部下解救出来,一群人一路躲避追捕,最后成功逃脱。
至于他和金鹊楼又是另一段故事。
脑海里想着,棠溪尧已经到了商阁门口。
他抬手轻叩房门,房内传来低沉的声音。
“请进。”
棠溪尧推门进去,又随手将门关上,入眼便瞧见坐在主位饮茶的男子。
他面容俊朗,凤眼生威,云烟似的墨黑长发垂于身后,身着玄色锦袍,袍身的暗纹流光闪烁,也难掩一身贵气,束腰勾勒出劲瘦的腰身,茶白的手转弄着翠绿珠串,就着布置富丽雅致的商阁为背景,棠溪尧竟觉得很是赏心悦目。
听见推门身,李商岐抬头看着来人,身型纤长,眉目精致柔和却又带着英气,脸上的皮肤就像盈盈白玉般,身上的素袍倒是衬的他更似月中仙。
棠溪尧动作生疏又别扭的低头道:“请公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