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极好听,如同上好的弦琴发出的曲调,清泠而柔和。
闻之,李商岐示意他走近些,早之前老鸨就说花魁是个男儿身,他还没在意,这会儿看着倒是有趣。
棠溪尧瞧着他紧张的抿着嘴唇,缓缓走到李商岐面前。
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没经验呀!进门前他也曾想过,若是对方用强,他可以直接将人打晕过去,拿钱跑路便是。事后反正也是金鹊楼兜底,虽然这办法不太道德,对不住那老鸨,可谁让他实在走投无路,穷困潦倒。
李商岐看着他的目光如同深海中的沟壑,幽暗而浓烈。
他刚伸手,还未来的及做出动作,棠溪尧便灵敏的躲开,像一只惊雀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李商岐漫不经心的问道:“我花了二十万金,连碰都是不能碰?”
闻言,棠溪尧自觉理亏,脸上闪过一抹郁色,碰自是不能碰的,只是这钱也是要的呀!
不然就按原计划打晕再说?
棠溪尧的脑子不停的转着,最后心一横,伸出手掌朝着李商岐劈去,可惜还未碰到人,一把剑鞘横空而至,化去他的掌风。
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人,向他迎面攻来,两人一招一式,一攻一退,暗卫拔剑相向想速战速决,而棠溪尧也无心久战,数招便击退暗卫,飞窗离去。
他正想追出去,身后传来主子的命令声:“别追了,你打不过他。”
暗卫立马跪下领罪:“属下该死!让主子受惊了。”
李商岐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武艺超凡,长相也很符合他的胃口,他是真喜欢呀!
若是让棠溪尧知道李商岐这般思想,怕是要气晕过去,他精心布局,又说服老鸨与自己同谋,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商阁如此激烈的打斗声必然惊扰了楼内的人,老鸨咋咋呼呼的拿着扇子走进来,一见到李商岐和屋内的一团碎乱,连忙问道:“哎哟,我的李公子,这是怎么了?”
李商岐目光悠悠的看向老鸨,似笑非笑的模样:“我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你能回答我吗?乔妈妈?”
老鸨原名姓乔,大家都叫她乔妈妈。
这一连三问,倒是让老鸨心虚不已,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眼前这景象,怕是那小子惹怒贵客自己转身逃了,给她留下这烂摊子。
这可不是她惹得起的人,怪她财迷心窍,被那臭小子的外表迷了心智!老鸨连忙讨好的赔礼道歉,这下二十万金全数返还不说,还倒赔了人家不少东西,哎哟,她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遇到那个臭小子。
老鸨一路陪着笑脸将人送上马车,李商岐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眼神一扫,侍从领会其意急忙走到老鸨身边,附耳低喃了几句,又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放入老鸨手里,老鸨立马喜笑颜开的回道:“一定一定,公子慢走。”
*
棠溪尧从金鹊楼逃出后,一路飞奔向城西外,隐秘的树林中有一间院子,院子外设了迷阵,一般人发现不了。
进屋,便看见院子里有人洗衣做饭,有人练武强健体魄,小孩子追逐嬉戏,细数,怕是有二十八九人。
一人瞧见他进来,连忙喊道:“公子回来啦?”
听发音,便与天禹国的人说话不同。
棠溪尧立马换上笑脸回应道:“回来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人热情的回道:“今日刘婆婆煮了您最爱的鲫鱼汤,还是武叔从河里抓来的,新鲜着呢!”
棠溪尧:“那我可得多喝点。”
院里的人看见他都纷纷过来打招呼,一边回应着,棠溪尧便让他们忙自己的,这时武志田从房内走出来,看见棠溪尧,连忙行礼。
“公子。”
棠溪尧扶他起来:“说了不用这般行礼,今时不同往日。”
武志田不赞同的摇头道:“礼不可废。”
棠溪尧也不与他这老古板争辩,从袖袋中摸出百十两黄金首饰,这是他之前在金鹊楼时老鸨给的。转念又想到那二十万金,觉着看来发横财是行不通了,只得另寻出路。
“武叔,这些你拿去采买,应该够用一段日子了。”
看着有些珠宝首饰,不由疑惑,可是他家公子绝不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的人,所幸也没问来由,伸手接了过去。
武志田的手心里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是那时为了救棠溪尧,徒手握剑时割伤的,他怕棠溪尧见了心里膈应,连忙接过就把手伸了回去。
他与公子逃生这一路,原来三十多名兄弟,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就剩下他们不到十人,剩下的院子里那些老弱妇孺,都是一路遇上的骊国百姓,被天禹国押送去奴役,他们便将其解救下来。
可惜现在的骊国人在哪里都会被驱赶或捕抓,棠溪尧心软,便将一群人聚到这一个院里,还承担起这么多人的衣食住行。
回想那时的骊国百姓,对他那般残忍……武志田觉着自己手里的金子有千万斤重,一个孔武有力的镖头大汉眼中闪烁着泪光,手都在抖。
棠溪尧知道他怎么了,拍拍他的肩头没说话,回了自己屋内。
他亦不是南海的菩萨,西天的佛祖,不过是随性使然罢了,况且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哪儿来的时间悲秋怀春。
若是再回去金鹊楼,怕是行不通,那里确实来钱快,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再加上这次没计划成功,那老鸨现在肯定恨透他了。
也不知他们跟着武叔学天禹国的国语学的怎么样了?不然他顶着这张脸,天生一副金贵公子的模样,谁会雇佣他?
头疼。
这时名唤阿眷的二八女子手里端着鱼汤,敲门进来。
阿眷:“公子,喝点鱼汤吧。”
棠溪尧点头:“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喝。”
阿眷闻言将鱼汤放在桌上,轻声说道:“那公子记得趁热喝,凉了腥味重。”
“好。”
棠溪尧发现人将鱼汤放下了也未出去,只得好奇又问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整个院子里,只有阿眷生的娇俏,又正是芳心萌动的年华,见着棠溪尧这般神颜,自是心生倾慕,而且现下他已不是皇帝,身份上自然也就差距不多,可这话她一个小女子怎好说出口,最后扭捏半天,脸红耳热的低头跑了出去。
院里的大憨憨吴黔见了,扭头问一旁的同伴:“阿眷这是怎么了?最近从公子房里出来脸都通红的。”
一旁的刘河应道:“少女怀春呗……就怕只是落花有意喽……”
他家公子虽然不似往日尊贵,可也不是一般人能肖想的。
吴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刘河看他那憨样也懒得继续解释,又举起斧头奋力劈柴。
*
洛风止是皇帝洛乾泽的三子,居住皇宫内的祥安殿。
此时的他身着玫红云袍,正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口一颗葡萄,姿态散漫潇洒的不行。
洛风止面相风流,也算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面色萎黄,给人一种阴郁之感,丝毫没有少年意气风发时朝气蓬勃。
一旁的贴身太监立竹瞧了,低声劝导:“殿下,注意仪态,要是给皇上瞧见,又要挨批了。”
洛风止不耐烦的挥手:“行了!”
说着还是将腿放了下来,这时牧一从殿外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殿下,查到了。”
洛风止激动的将手里的葡萄往后一扔,让人起来回话。
牧一道:“听闻在商阁,那花魁与人动手,最后逃出金鹊楼往城西去了。”
洛风止闻言一喜:“也就是说他还是清白的?去!去给我找,把城西给我翻出个花儿来,也得把人给我找到。”
牧一:“属下领命!”
洛风止:“这事不可传到父皇耳朵里,不然……”
牧一:“是!”
他自然不敢让洛乾泽知道自己好色重欲,且不分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