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的拜帖送至南清宫时,八贤王正与王妃闲坐品茗。
接到拜帖后,他思量片刻,问管家道:“包拯带了哪些人过来?”
“回王爷,包大人带了两位校尉。”
“你去回他,就说本王此时不在府中,午后亲自去开封府与他相见。”
管家去后,王妃疑惑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八贤王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将茶盏轻轻放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
“你可还记得,那日悦儿说,展昭无趣,已将他放下?”
“怎会不记得?”王妃叹道,“还好,悦儿不再执着于展昭,否则,我是真的忧心。”
八贤王轻笑一声:“清漪,你忘了,悦儿性子颇有些像你,虽嫁与本王多年,却仍未沾染京城贵妇奢靡享乐的习气,心中始终记挂天下苍生。”他的语气中有掩不去的骄傲,眼中沉着三十年来始终不变的深情,“那日,她若没有提出想继续留在开封府,为百姓尽一份心力,本王或许真会信了她已对展昭无意。”
王妃眉头微蹙,忆起那日场景,方觉王爷所言甚是有理。
“如此说来,那日,她是托辞骗过了我们……”
“我们女儿自小聪慧,若真要骗人,必会编得滴水不漏。可她偏偏说了‘展昭无趣’——她难道不知,在她这样的人眼中,那份沉肃端方,那份为律法公义奔走的心,恰是最致命的吸引力吗?”
王妃哑然,半晌方失笑道:“王爷这是……以己度人了。”
“难道不是?”王爷一挑眉,笑对王妃道:“清漪对本王倾心,难道不是因为本王也并非一个耽于享乐的皇室宗亲,而是愿为大宋社稷、天下苍生奔走的架海金梁吗?”
王妃面色泛红,带笑道:“那日,我一开始反对,并非是介怀展昭的出身不够显贵……”
“那是自然,本王亦是如此,是因为担心他每日行走于刀锋之上,万一有个闪失,悦儿岂不是……”王爷叹了一口气,又道,“只是,本王后来冷静下来,细细回想,想起与他多次见面的情景,只觉得那孩子实在是好,相貌堂堂、文武双全,进退得宜、谈吐有度,这些只是他最不起眼的优点。去岁元日宫宴,本王曾瞧见他值守殿外时,悄悄把暖手炉塞给冷得发抖的小黄门,也听说过他在开封城内广散银钱,救助生活困顿百姓之事,更不要提他忠于职守,以身护卫青天之壮举。”
王妃听得入神,轻叹道:“悦儿看上的,哪里是块木头?”
“这分明是块能把‘忠义’刻进骨血,‘良善’化作本能的稀世珍宝啊!”
二人相视一眼,俱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王爷想去开封府,冷眼瞧着他们日常相处如何?”
八贤王点点头,笑道:“展昭,若他面对本王,提及悦儿时,眼神有丝毫闪躲,或言语有本分逾矩,本王必反对到底。可若他……”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若他谨慎守礼,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拼死也要护悦儿周全的决绝,那便是悦儿值得托付的良配。”
“此去,不为阻挠,只为求证。”他又端起了茶盏,语气恢复了平静,“若他们真情相笃,我们又何必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至于他的官职,日后定有办法,让他远离那些打打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