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老人比时透矮了一个头,仰着头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眼神认真又充满眷念,好像是在思念谁。
静默良久,耳边只有汽车驶过和寒风飒飒的声音,时透叹了口气,声音微颤“是外公吧?外面冷,您带我先回家吧。”
此话一出,丁日盛瞬间红了眼眶,说着带了南方口音但出人意料讲的很清楚的普通话,“唉唉,是外公,外公带你回家!家里做好饭等我们呢,在外面受苦了,咱赶紧回家啊!”边说边拍了拍时透的肩膀,然后手麻利的伸向手边的箱子拖着就走。
时透一下没防备的就松开了手,等反应过来,老人已经拉起箱子走在了前头,另一只手擦擦了眼角又放下。
时透看着眼前这个背影,心中百感交集。他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喊出外公,他以为会很别扭,但是因为没有拥有过,所以打从心底里是渴望亲情的,他无法无视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无法忽略两人相似的脸庞。
他原想塑起冷漠的盔甲,但又不忍心让寻找女儿多年的老人难过。好在,现在这个走向比他预想中的好,至少他不用马上订票走人了。
快步追上外公的步伐,两人并肩走着,时透微微没有拿回箱子,而且适应老人的脚步一起拉着走。
时透想,或许也可以尝试多依赖一下家人吧。毕竟,有家人听起来就是一件很温暖的事,他也想感受下温暖!
不一会,两人走完下坡,左右各出现一条小岔路,往左边是用石板建的石板路,往上一层一层铺着,外面两层是新建的两三层别墅小楼,差不多的设计风格,只有门窗有些许的差异,往里看则是破旧的泥土房,门窗已经破烂,屋顶上的瓦也被掀的差不多了,一看就是荒废了很多年的样子。
丁日盛带着时透往右边往下走的水泥路走去,下完坡就能看到两个小池塘,两个池塘周围也是新老交错的两三层楼房,一边走一边介绍“这个院子都是我们村同组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也不多就10来户人。冬天这个点大家关门在家吃饭呢,加上打工的人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现在你看着不太热闹,等小年以后就闹腾起来了,你到时候可别嫌吵。”
“不嫌不嫌,很期待以后能认识这些邻居。”两人边走边说,一直走到最靠里的一栋门口栽着两颗大树,周围栽满植物的2层小楼门口才停下。
门口竹椅上坐着一个扶着拐杖的婆婆,头上戴着深红色的毛线帽,未被藏住的银丝规整的顺下来,身上穿着崭新暗红色的厚大衣和绣着暗花的黑棉裤,脚踩着一双厚实的粉色棉鞋,本就有些浑浊的眼睛已经肿了看人不大清楚,不笑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严肃。时透想,这肯定就是他的外婆了。
从看到两人走近马四花就开始止不住的流泪,丁日盛拉着箱子和外孙快步走过去,“老婆子咱崽崽好不容易回来了,大好的日子你可别把眼睛哭坏了,以后孙子在身边你都看不见人了”,说完从兜里数出一张纸给马四花擦眼泪。
闻言,马四花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用戴着哭腔的声音说着方言“欸好,我听你的”。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时透,拄着拐杖缓缓走进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