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从icu病房出来后,弟弟登门感谢过我。只是这一次,他带来的不是惠纾,而是另一个男生。
我提前在楼下点好了饭菜,等待着弟弟和他女朋友的到来。
一开门,我便看见了两个小伙子。高的那个是我弟弟,另一个却是没见过的新面孔。我只当是他的同学,没有多想。在楼上,我和他俩攀谈了一会。新面孔姓秦,名闲。他是我弟弟的高中同学。由于我没有上过高中,所以我和弟弟的圈子在那时候就很少有交集。
秦闲很是机敏,一上来就管我喊姐姐。说话的时候也是姐姐长,姐姐短的。三句话离不开姐姐,叫人听了很舒服。要知道,我弟弟可没有叫过我这么多声姐姐,他从小就直接喊我名字,不耐烦的时候更是直接喊我的本名。这对我来说一直都是一个遗憾,没有成为弟弟的榜样,反而和弟弟天天在一起鬼混,成了朋友。
我们一起下了楼,在餐馆,我问道:“惠纾呢?”
我还是低头吃东西,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我弟弟抬起头,和秦闲对视了一眼,然后眼神迅速收回。
“问她干什么?”
“关心一下我未来的弟媳,”他俩放下筷子,我弟用手握住秦闲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你们俩?那惠纾怎么办?”我也放下筷子,看着他们紧扣的十指。
“惠纾只是一个掩护。”
我懂了他们的意思。饭后散步,他俩还是紧紧牵着手,生怕对方会走丢一样。
我假装自己的钱包落在了那里,要我弟回去拿。我弟弟十分无奈的松开了手,给我翻了一个白眼。
“小秦啊,你们俩在一起多久了?”我和他坐下。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脑袋望着远处的天空。黄昏时分,绣暮低垂。
他笑着跟我讲:“我们高一认识的,一直相处到现在。”
他还和我讲了很多他们之间的趣事。高中每天早上要跑操,为了逃操,他们会故意迟到。宁可接受批评,他们也不愿意跑操。
“那只是形式上的功夫。真要锻炼,不如我和才兴每周到体育馆打球。”班主任也没少为他俩操心。
“秦闲,你跟丁卓阳换个位置。看我把你们一个放在最前面,一个放在最后面,你们还怎么讲话。”
然而他们会主动说自己很困,要睡着了。故意到教室最后面去罚站,借机讲小话。
一次班会上,秦闲被点名批评,我弟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这也是班主任杰作,目的就是拆散他们。结果却是我弟帮着秦闲一起分担处罚,一起扫教室,一起去搬水桶,一起罚站。
秦闲告诉我,他们俩几乎无话不谈。从数学难题到中午吃什么,他们每天都很聊得来。
说实话,我很羡慕这样真挚的感情。真诚,热烈,给人一股能量。
他们快离开时,我弟告诉我。这次他爸生病,就是因为秦闲的事情被舅母发现了。他爸一着急,就倒在地上抽搐。当时真的吓了我弟一跳,他慌了神。在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背着舅舅到了医院。舅舅脱离icu,醒来第一件事,就说要打死这个孽障。
但是时间会冲淡这一切。我弟每天跪在病房门口,也不进去说什么,一跪就是一整天。舅舅也不理会他,侧着身子,闭着眼,好像门口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
直到第十天的时候舅舅要舅母扶我弟进病房来:“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你明天把人领来,我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妖魔鬼怪。”
他们互相见了面,舅舅便不再说什么。
“你觉得这样你过得舒服,你便这样活吧。只要你老了不感到后悔,再埋怨我们。”舅舅叹着气,望着两人紧扣的十指。
他们走时,我告诉我弟,也告诉秦闲:“你们要一直幸福。”
舅舅在我弟到访的两周后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