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清坐在偏厅中,望着眼前依旧冷冷伫立的命运镜,心中却久久难以平静。刚才所见的幻象,虽只是片段,却如深海中的暗流,潜伏着巨大的力量,仿佛随时会将她拉入命运的深渊。
“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青竹小心翼翼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镜清缓缓抬眼,摇了摇头,脸色如常,心底却似有千斤巨石压着。她想开口告诉青竹些什么,却发现那些话竟无法从口中说出。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看到的未来——那个辉煌奢华的宫殿,那个站在海棠花下的帝王,还有她,那身不属于自己的凤袍。
“青竹,我们回去吧。”她低声道,语调轻柔,似一片落叶缓缓飘入无声的湖面。
侍女虽满腹疑虑,却也知小姐从小性子沉稳,不愿多说。于是她也不再多问,只轻声应了声,扶着镜清离开了偏厅。
院外,春光渐盛,风拂过长廊,卷起一阵淡淡的梅香。镜清望着眼前那株盛开的梅树,心中顿时泛起复杂的情绪。她仿佛又回到了命运镜中的那片海棠树下,风中的花瓣飞扬,宫殿巍峨冷寂,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仿佛她本该属于那个世界。
“我本该属于那里吗?”
镜清轻轻摇头,将心中的杂念甩开。然而,刚才那名帝王的眼神却仿佛被镌刻在了心底,无论她如何尝试忘却,都无法摆脱。
她忽然停住脚步,低声问道:“青竹,命运镜……当真能预示未来吗?”
青竹一愣,想了想道:“小姐,命运镜自古以来便是天下最神秘的存在,很多人都说它能预示未来。但也有人说,镜中所见只是心中执念的化影,并非真实。”
“执念……”镜清轻声重复,仿佛在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那名帝王,真的是她的未来吗?他眼中那深沉复杂的情感,似乎隐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而她——又为何会出现在那样的未来中?她一生无欲无求,从未对权位有过奢望,何以会见到自己成为皇后?
镜清走到梅树下,微微抬头望向满树繁花。风中,花瓣如雪一般轻盈飘落,落在她的发梢、肩头,带着一丝淡淡的凉意。她伸出手,轻轻接住一片花瓣,指尖感受到那片花的柔软与冰凉,心中却似乎比花瓣还要寒冷。
“命运镜中的未来,会改变吗?”她在心中默默问自己。
就在她沉思时,忽听远处传来脚步声。镜清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而来。那是她的父亲,镜大人。父亲镜司沉在朝中虽只是四品官员,但向来为人清廉正直,在家中也甚是疼爱她这个独女。
“父亲。”镜清收敛心思,福身行礼。
镜司沉眉目温和,抚须笑道:“清儿,刚才可顺利?”
镜清点点头,面色如常,笑道:“一切顺利。”
镜司沉见她神色平静,心中稍安,但还是关切地问道:“命运镜中,可曾见到什么?”
镜清略一沉吟,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一些寻常幻象,女儿并未在意。”她没有将所见如实告知,她尚且无法判断那一切是真是假,更不愿让父母徒增忧虑。
镜司沉笑笑,拍了拍她的肩:“如此最好,清儿心性坚韧,命运镜所示未必是定数,不必挂怀。”他素知女儿心思缜密,向来也不轻易受外物所扰,见她如此淡定,便也没有再多问。
镜清微笑应下,心中却依然如湖面微澜,虽平静,却隐隐泛起波动。
父亲回了前厅,镜清便独自一人站在梅树下,久久未动。风起,花落,满树的梅花仿佛在眼前化作了一场美丽的梦境,轻飘飘的,带着无尽的诱惑,却让人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她缓缓闭上眼,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无论命运如何,我都不该只是个旁观者。若命运镜中所见真是未来,我也要亲手改变它。
她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坚韧。风中,梅花纷飞,而她的命运,仿佛也从这一刻开始,逐渐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