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柔和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洒在镜府的小径上,给整个府邸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风轻轻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然而镜清的心中却毫无半点宁静。
她斜倚在窗边,手中握着一卷书,却一页也未曾翻过。她的思绪仍旧停留在命运镜中看到的那个场景: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那位海棠花下的帝王,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将她牢牢锁住,无法挣脱。
“我本该相信,命运镜所见未必为真。”她喃喃自语,指尖不自觉地轻扣着桌案,目光却紧锁在窗外的夜色中。
“但若那不是命运,又为何如此清晰?”
她一向沉稳,但今日却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看不见的牢笼里,越是挣扎,越觉无力。她想起父亲平日教导的淡然处世之道,想起母亲对未来的期盼,甚至想起青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担忧眼神,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推着她去遵循命运的安排。
可她偏偏不愿如此。她的心中,早已种下了反抗的种子。
突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青竹的声音随之响起:“小姐,父亲大人有请。”
镜清微微皱眉,按下心中翻涌的思绪,起身整理衣衫,缓步走出房门。夜色中,灯火映照着她的面容,显得几分朦胧而淡然,仿佛刚才心中的千般波澜从未存在过。
厅堂内,父亲镜司沉正端坐于桌前,神色严肃而沉思。见她进来,便放下手中的书卷,示意她坐下。
“父亲,”镜清行礼后坐定,抬眼看向父亲的神色,心中隐隐有些预感,今晚这番对话恐怕并不轻松。
镜司沉沉声道:“清儿,你今日的命运镜之行,可曾见到什么异象?”
镜清沉默片刻,仍是低声答道:“女儿所见,不过些许幻象,并无太大异处。”她始终未将皇后的未来告知父亲,心中清楚,那并非是父亲期望的未来。
镜司沉叹了口气,眉目间尽是复杂的情感。他的眼中似乎有忧虑,更有期待。
“清儿,父亲并非要你执着于命运镜中的所见,但……近日朝中风云变幻,局势不稳,父亲希望你能明白,这世间有些事,不是你我可以轻易掌控的。”他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沉,“有时候,顺势而为,未必是坏事。”
镜清心中一震,抬眼望向父亲,似乎明白了什么。父亲的话意有所指,那风雨欲来的朝局,恐怕不仅仅是她所知的那些宫中琐事,而她——或许早已被牵涉其中。
“父亲,女儿明白。但若命运真如此,女儿也会遵循本心,去做该做之事。”她语气温柔,却透出一丝难以忽视的坚定。
镜司沉凝视着她,似乎在从她的目光中寻找某种确认。他的女儿,自幼聪慧沉稳,心思缜密,从未让他失望过。可如今这股不屈的意志,却让他心生几分复杂的情感。
“清儿,你心中已然有了决断。父亲不再多言,只望你无论将来如何,都要保重自身。”他说完,轻轻叹息一声,目光柔和下来。
镜清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明白父亲的言外之意,也明白这句话背后所承载的重量。
她从座位上站起,福身行礼:“父亲请放心,女儿明白轻重。”
离开厅堂时,镜清感受到夜风拂面,那一丝丝凉意从发间渗入,直透心底。今晚的对话虽不长,却让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未来已然不再只是由自己掌控。
她慢慢走回自己的小院,抬头望向天边的月光,忽然生出一种孤寂之感。那些命运的丝线,仿佛已悄然缠绕在她身上,无论如何挣脱,都无法摆脱。
但心中那股倔强却在告诉她,她不甘心。
“若命运镜中的未来真的是皇后之位,我必亲手夺得,若非如此,我也要将命运打破,重新书写。”
风拂过,院中的花瓣纷纷落下,在月光中如同飞雪般轻盈。她静静站在院中,仿佛在与这沉寂的夜色对视,心中的困兽在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