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避白天是容易的，但是夜晚是不可避免的，梦是巨大的囚笼。
梦里的云走的很慢，时光慢慢的生锈，绚烂的夕阳下，我看着他，像一道曾经灿烂过的烟花，摆脱了重力，化作死灰，下坠，下坠，坠入大地。
我站在那里，复杂、混乱、喧嚣、被灰黑色的人群重重围裹，张口结舌。
救世主没有出现，世界随之崩坏。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剧情明明不是这样的！
我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漆黑乌墨的天花板好像压在头顶，全身僵硬，冷汗浸湿了床单。
脑袋好痛……噩梦之后是鬼压床吗！……该死，昨晚也是，今晚也是，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自己的声音像被堵住了一样，怎么也叫不出来。嘴唇在微微颤动，喉咙在用力地挤压，但发出的只是一些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嗫嚅声。
身体！身体给我动起来啊！我现在非常，非常想要去阿武的房间看看他……
我拼命地想要挣脱这股力量的束缚，但四肢却像被牢牢钉在了床上一样，怎么也无法动弹。我只能看着弯曲的手指无力地抽搐着，就像梦里一样，我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过脸庞，最终变为了耳边的微凉的湿意，我就这样绝望地看着闹钟的秒针一点一点转动，直到时针指到数字 4。
闹铃响起的那刻，压在身上的重力随之消失，我挣扎着爬起，想都没想就奔向了门外，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阿武！——”
山本武正背对着我，站在房间的一角，闯入我眼帘的是他裸露出的宽阔结实的肩膀，以及那线条流畅、肌肉分明的背部。
“阿，阿椋？”
他的动作猛地一顿，然后愣愣地回过头看向我。
“呃——抱歉！”脸颊瞬间变得滚烫，我匆匆转身就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我到底在干嘛啊。
——
我和山本武并肩跑在清晨的街道上，空气是那么清新，气氛却尴尬到让人感觉沉闷。
本想试图找些话题来打破这份沉默，但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阿武，他神情专注地注视着前方，脚步稳健而有节奏，脸上没有明显的表情。
诶……要怎么说啊……直接劝他不要想不开，生命很宝贵，活着很重要之类的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很莫名其妙好吧！
而山本选手果然会是率先出击的那一个，一边跑着一边开口问道：“阿椋，早上的时候……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被这样的问题打的猝不及防，只好吞吞吐吐地回答：“呃……就是，就是想和你说……有时候遇到麻烦了，也可以，向别人咨询一下什么的……说不定就可以……解决……”
oh 天哪，我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一大早闯入别人的私人领域就是为了给对方灌鸡汤吗！但是总不能说出事实是因为我梦见你跳楼了感觉害怕所以醒来第一件事就想看看你之类的吧！！
或许是看到我的表情过于抓狂，山本武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以示安抚。
“是吗？我知道啦～阿椋说的很对呢，3Q 啦。”
看到他又是那副天然呆的样子，我的内心更加纠结了……
你知道个大头鬼啦！ TAT
——
“小椋啊，你再怎么盯着他看，他也不会变得再帅了……”我正望着和同学嬉笑打闹着的山本出神，新野的声音幽幽地冒出，“你已经瞅了他一上午了！”
“诶——被，被发现了吗？”我不好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早就发现了好吧。”新野叹了一口气，“来，说说吧，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发生啦！”我立马辩解道，然后问他：“新野，你和阿武是一个棒球部的，最近你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
“比如意志消沉，心情不好之类的……”
“唔……他最近好像状态确实有一些不好，经常会有失误什么的。”新野捏着下巴思考道，“不过这都很正常啦，谁都会有低迷期的，再说那家伙可是山本啊，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消极呢。”
“你就别担心啦！”新野指了指正哈哈大笑的山本，“你看他现在不还是嘻嘻哈哈的样子。”
“是这样嘛……”
直到吃完午饭，阿武也好像和平常的模样没什么不同，反而过于紧张的我神经兮兮的，像是有什么大病。
下午的体育课男女会分开上，女生在室内上排球课，而男生在室外上棒球课。我只好放弃了自己的“阿武肉眼跟踪计划”。
老师要求两人组队进行排球练习，但班上的女生除了动漫里的京子和黑川花，其他人我都不认识，也没有打过招呼，甚至连名字也不知道。于是到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找到队友。
不过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早在现实的世界就已经习以为常，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比起像阿武那样成为人群的焦点，我更乐意成为一个被遗忘的透明人。
虽然不合群也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但和应付彭格列的那些怪物相比，这些都无所谓了。
正当我享受脱离集体摸鱼的快乐时，一个轻柔甜美的女声从背后响起。
“那个……林同学？”
我回头看去，笹川京子正抱着一个排球向我走来。和带着黑眼圈、留着黑色长发而略显阴沉的我不同，作为动漫的女主，并盛中学的校花，京子留着橙色短发，和她阳光般的性格相得益彰，微微卷曲的发梢也为她增加了几分俏皮和可爱。
她的脸庞精致小巧，皮肤白皙细腻，身材纤细优雅，眼睛大而明亮，再加上微笑时脸颊上浮现出的两个浅浅的酒窝，完美符合青春校园番剧里甜系少女的标准。
确实是个美人呢，我们十代目真有眼光啊。
“笹川同学……”我注意到她的身后跟着一个黑发波浪卷的女孩，立马补充上她的名字，“黑川同学，你们好。”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练习？”京子的笑容温暖又略带羞涩，让我顿时感觉受宠若惊。
诶……什么情况，我，我被女主主动搭话了！
“可……可以吗？”我略有迟疑。
“当然啊，这是我们发出的邀请哦。”黑川把京子手里的排球拿了起来，顺势丢了过来，我伸手接住了那个球。
京子和黑川还真是善良啊，应该是看我一个人的样子觉得有些可怜，才想着跟我一起练习的吧。
“谢谢……”我点了点头。
虽然我并没有觉得一个人很可怜，甚至还比较自由，但是拒绝一个天真女孩的好意，可能会让我更加坐立难安吧。
——
体育老师吹响间憩的口哨后，我和京子黑川二人一同坐在地板上休息。
“椋酱……我，我和小花，可以叫你椋酱吗？”京子腼腆地捏了捏发尾，眼睛里却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过于闪亮，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当然可以。”我不由得稍微侧过头，以免视线和那双动人的眼睛对上导致体温上升冲乱脑部的语言组织。
“我的话，黑川或者像京子那样叫小花都可以。”黑川一改平时严肃的表情，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那椋酱，叫我京子就好。”京子友好地笑了笑，“我们就是朋友了，对吧？”
等…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MF展开，我刚转进班里好像也没过多久，和京子小花她们也是从未说过话，突然就说想和我做朋友之类的…是因为同情？还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呃……”我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立马又觉得这样的话可能会让对方感到伤心，于是赶紧改口道：“当然可以做朋友，就是……我有一点好奇原因…你看我也刚来没多久，都还不是很熟……很多人我都不记得名字…”
我并没有怀疑对方别有用心的意思，我打心底里就认为她们两个是非常单纯、善良、温柔的好女孩，只是几乎没有什么女性朋友的我，潜意识觉得自己不擅长和同□□流，也觉得自己不配获得她们的喜爱。
“因为……椋酱是个很温柔的人呢。”京子缓缓开口道：“刚来班上的时候，你帮沢田同学扶好了桌椅，后面又鼓励失落的他重新振作起来……那个时候，我就想要和你做朋友了。”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低垂，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让我一时看分了神。
……原来我的那些“小动作”，都被京子看在眼里了啊。
“你说你不记得很多人的名字，但是你却记得我和京子的名字。”黑川的脸靠近了过来，让我无法再逃避她的目光，“这点还不够吗？”
如果是在平常听到这些感人肺腑的发言，我内心可能会感动得泪流满面，但是现在我的心里却无比清楚，我根本不是那样“温柔”，我对“沢田”好，是因为他是“沢田纲吉”，如果换作别的人受欺负了，我大概是会不闻不问;我记得京子和黑川的名字，是因为她们是动漫里的角色，而班上的其他同学，我不记得，也没兴趣记得他们的名字……
温柔什么的，这个词和我根本不搭边……真实的我，自私又冷漠。
“说的也是呢，那我们就是朋友了。” 我抬起嘴角，浅浅一笑。
带着目的接近你们的我，由谎言和虚假构成的我，弱小无能又想苟活下去的我，也许在某个时刻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的我，或许永远无法真正成为你们的“朋友”……
就算如此，我也愿意戴上假面，守在你们的身旁。
——
体育课一结束，我换好校服立马就奔向了棒球场。远远望去，沢田和山本正勾肩搭背着，手里还拿着扫把。
“阿武，boss！”我朝着他们跑去，“你们在做什么呢？”
“阿椋，你怎么来了？”看到我，山本松开了搂着沢田的胳膊，朝我挥了挥手。
“林同学……”不知发生了什么，沢田脸上留着迷之红晕，“我和山本同学留下来打扫棒球场。”
“呃……我过来看看你们，还有扫把吗？我也一起帮忙吧。”
“谢谢啦，不过我们基本上已经打扫完啦~”阿武对我展眉一笑，然后眨了眨眼，“阿椋你不是还有打工吗？时间来得及吗？”
离上工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如果现在不出发的话一定会迟到，没有进行事先请假的旷工是会被辞退的。但是我却没办法不去在意可能会发生的剧情。
“没关系，我……晚一点去也没事的。”
工作弄丢了就弄丢了吧，大不了重新找，重要的人如果受伤了，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
“阿武你待会有部活吗，我陪你一起吧。”接着我看向沢田，“boss，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帮我联系下狱寺君。”
“诶……我，我不知道狱寺的电话啊…”沢田一脸为难的表情，“而且林同学找狱寺有什么事吗……”
“狱寺可没办法帮你，他去采购炸药了。”
reborn神出鬼没地从棒球场边的一棵树上跃了下来，把沢田吓了一跳，随后无视了一旁慌乱的沢田和疑惑的山本，敏捷地跳上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小声说着：“而且他还拜托我告诉你，让你去给他顶班，他今晚有事来不了了。”
“也就是说，我如果翘班了……”
“那么便利店里一个晚上都会处于无人值守的状态呢。”reborn无情地又补充上一句话，“店长刚刚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以你的速度，现在过去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吧。
狱、寺、凖、人！不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给我惹麻烦啊！
阿武像是读出了我眼神里的纠结，“阿椋快去吧，想看我打棒球的话，等我正选赛大显身手吧！”说着，他还拿起手里的扫把，当做棒球棒似的挥了挥，脸上挂着一副自信满满的笑容。
看着他这样积极乐观的模样，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几番心理斗争后，为了避免店里上演“零元购”的惨剧，我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地去工作，还要帮狱寺去顶班。
“阿武，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不要太勉强……”我拽了拽他的白色校服，轻声嘱托着，但对方好像并没有听清。
“嗯？……什么？”
“没什么……那个，加油。”
可是到了第二天，我就后悔了。
后悔自己没有留下来陪他。
后悔自己对他说的一句“加油”。
——
回到家时已是凌晨，玄关的灯亮着，客厅里空无一人。我蹑手蹑脚地上了楼，阿武房间的门关上了，轻轻拧了拧一下门把手，好像已经上了锁。
怎么感觉自己像个夜袭的变态……
“阿武，你睡了吗？”我贴着门，轻声问道，但对方并没有回复。
我想他大概是睡了吧，于是只好作罢，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
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晨练的闹钟准时地响起，我走出房间，敲了敲隔壁紧闭的房门，“阿武，你起来了吗？”
无人回应，我加大了音量，又重复了一遍，但回应我的仍然是死寂的沉默。
不安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毫不犹豫地转动把手，门没有上锁，但是打开之后，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诶？小椋你怎么还在这？”山本刚叔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上了楼，看到我，略带惊讶地问道。
“叔叔，阿武他去哪了？”我急切地问道。
他的回答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头：“奇怪，他刚刚不是和你一起晨练去了吗？”
“叔叔我先出去了！”无暇顾及叔叔的困惑，我转身拿起背包就冲出家门，沿着我们之前晨跑的路线一路狂奔。
我的目光在街景间穿梭，希望能够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每一次的寻找都化为泡影。我奋力摆着手臂，忐忑的心情如同无形的锁链，束缚着我的步伐和思绪。直到路过沢田的家时，我才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个世界如同漫画那般，真的围绕他而展开的话，那沢田纲吉一定是必要条件。
我焦急地按了按沢田家的门铃，持续不断的铃声在清晨的宁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沢田纲吉穿着睡衣，头发凌乱地顶在头上，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困倦和迷茫。他看到我站在门外，一脸惊讶：“林同学……？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早、早上好，boss！”我急促地打了个招呼，几乎没顾得上寒暄就直接切入正题，“阿武不见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现在能跟我一起去一趟学校吗？”
沢田愣了一下，似乎还没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山本君不见了？怎么会这样？”
“拜托了，boss！”我双膝跪在地上，紧紧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恳求。
沢田急忙俯身将我扶起，“林同学……别这样，我，我马上就去，让我换个衣服……”
“情况紧急！先跟我来！”我打断了他的话，拽着他的手就向门外跑去。
“诶！！！——等，等——”沢田被我一路跌跌撞撞地带着向前跑，最后，我的目光定格在那个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并盛中学的天台。
我走进校门，抬头看着暗淡无光的天空，晚风渐息，光影横斜，透过高楼间的迷雾，依稀能看到在教学楼的最顶处，有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
“那上面是……山本同学？怎么会…”
那一刻，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疼痛难忍。“阿武！”我大声喊道，“你，你别动！等我！——”
我穿过走廊，绕过转角，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从我的额头滑落，滴落在地板上，瞬间被蒸发成一丝丝看不见的水汽。我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冲向了楼顶，喘着粗气，推开了天台的门。
山本武站在天台的边缘，目光穿越铁网的缝隙，与我交汇。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单薄和孤独。他的右手被绷带紧紧缠绕，如同一道醒目的伤痕，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痛苦。而绷带另一端，巧妙地绕过脖子，仿佛是他个性里偏执与坚强的双重隐喻。
“阿椋……为什么你……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他的眼底是波澜不惊的死海，微微弯起嘴是隐匿着悲伤的花丛。
“因为我是超能力者。”我笑了笑，“阿武不陪我晨练，来这里是想看日出吗？”
“嘿嘿，抱歉啦，”他的声音那么微弱，一吹即散，“以后可能都不能陪你晨练了。”
他轻轻抬了抬裹着绷带的右臂，“明明答应你去正选赛的，我还真是没用呢，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被棒球之神抛弃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尽管山本武总是用那没心没肺的笑容去掩饰自己，但我之前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他的负面情绪，为什么最近才想起这个剧情呢？
还是说我内心其实一直在逃避这件事，觉得无论怎么样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在我推的身上？
曾经看《家教》漫画的时候，我就曾怀疑这样的剧情是否有点刻意和强行。仅仅因为打棒球不顺，受伤无法进入正选队伍就要跳楼自杀，对于几乎一直努力活在苦难下的我来说，都是一件非常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更别提山本武给我的印象，通常都是彭格列家族里乐观开朗，能够让他人安心和平静的角色，这也是我喜欢上他的主要原因。
当时我只能浅薄地认为，前期的天野明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引入一个让阿纲拯救山本，从而使其加入到家族中的理由。毕竟动画都对其做了删改……
可现在出现在我眼前的，不是一个录像，或是一张纸，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活生生的人。
面对这样的真实，就算自以为掌握了剧透的外挂，我也无法自信地认定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未来的命运。
我所能做的，只能是把这些剧透当做是参考，从而有备无患。
就像眼前的少年，他并不是我理想的那样永远积极，永远向上，他也会有不为人所知的黑暗。
我把你的笑容当做了药，却选择性忽视了其实你也是一个病人的事实。
“啊！好痛……”沢田突然一个踉跄摔倒在我们之间，膝盖似乎蹭到了地面，但他马上又一脸慌张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无助，“那个……该怎么办啊……林同学，山本他……”
“阿纲……如果你是来阻止我的，那就白来了。”山本看向沢田，嘴角的笑容越发苦涩，“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
“你一直被人叫做笨蛋阿纲，应该知道那种感觉吧。老天就像是故意在折磨你，明明我的人生只剩下棒球了，就连这点也不放过，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利……”
“不……山本，你和我不一样……”沢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挣扎。
“不愧是最近表现活跃，受人关注的阿纲同学呢。”山本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我不一样，是个优等生呢！”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沢田连忙摆了摆手，“因为我确实很没用啊！”
“我从来没有像山本那样，那么执着地投入到一件事里。只会说什么要努力的空话，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昨天我是骗你的，对不起！”他顿了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所以，我和山本不一样，从来没有因为不甘心或者受到挫折就想去死，从来没有过那样惊人的想法……其实我是死到临头才会感到后悔的没用的人……只会想着，早知道要死，还不如当初拼死努力一下，觉得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浪费人生了……所以，我是无法体会你的心情的，抱歉。”
听着沢田的话，山本武晦暗的眼睛里多了一丝流光。而在这他们对话的微妙期间，我的右手悄无声息地探入后背的背包，指尖迅速触碰到了那条早已准备好的安全绳。我将一端迅速缠绕在楼梯坚固的铁栏杆上，另一端则紧紧缠绕在我的腰间。
“我……我先走了！”沢田眼睛一闭，转身就要离开。
“喂！阿纲你等等……”山本武一手抓住了沢田的衣袖，沢田却过于身娇体弱，被拉得失去了重心，连连向后摔去，眼看就要撞上锈迹斑斑的围栏——
“阿武！boss！——”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一蹬脚，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左手抓住沢田的胳膊用力将他向身后甩去，与此同时毫不犹豫地向下跳去，死死拽住了山本武的衣领。
“阿椋！？你——”
“你不要乱动！”我不自觉地吼了出来，“boss！快拉我们上去！”
“好……好！我马上拉你们上来！”
我能感受到沢田正在拼命将安全绳向后拉，但两个人的重量实在是太重了，安全绳在我的腰间紧勒着肚子，仿佛要将我的五脏六腑都挤出来，绳结却几乎纹丝不动。我们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悬在半空中，我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我的胃里翻江倒海，想要呕吐的感觉愈发强烈。
“阿椋……我…”山本武低哑的声音让我顿时清醒，“你……你不要哭……”
我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早就不受控制地不断落下，滴在了他的脸上。
“阿武并不是一无所有。”我的声音连同着被酸痛麻痹的手臂一起颤抖着，“你还有爱你的家人不是么？”
“老爹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应该也很失望吧…”
“他不会的！”我哽咽着，“就算真的会失望，那至少我不会！阿武说过，我是你的家人吧？”
永远积极的乐天派？
再拿那样的东西去对他们做判断的行为就等同于用动漫里的刻板印象去给真实存在的人贴标签。
更何况，虽然救赎了过去的我的是我推的纸片人，但现在的我，不一样也被我推的真实所治愈着吗？
世界之外的人也好，没有存在的意义也罢，我的这些无聊想法根本无关紧要……
“被棒球之神抛弃了又怎样？我不会抛弃你！无论你多少次难受得想要一跃而下，我也会像现在这样毫不犹豫地去拉住你……”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变得消极、变得自闭、甚至变得废柴、变得不再受欢迎……”
“我也会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喜欢你的全部！”
“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