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梦等的机会终于来了。
这些天她被寒水寸步不离的跟着,简直快要发疯。
今日她有要事,须回老家细石湾一趟,梁梦也总算能松一口气,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我这一来一回,快则三五日,慢则七八日。外面战事复杂,千万不能让郡主出岐仲山,知道吗?”
临行前,寒水依旧喋喋不休的交代着。菣菣虽满口答应,可她哪里做得了梁梦的主。
见没人管着自己,腿伤初愈的她就吵着,要去太虚崖底看一看。
“郡主,一个树林有什么好看的,这屋前的河都比那美。”
菣菣忽闪着眼睛,满是疑问。
“没有手机太无聊了,你带我出去,咱们就当散散心吧。”
她扯着菣菣的衣袖撒娇,没有半点当朝郡主的威严。
“什么鸡?郡主想吃鸡?我去弄就是了。寒姐姐说外面都是敌兵,您不能出去。”
这鸡同鸭讲的对话,听的梁梦火冒三丈。她无奈扶额,一声气急败坏的质问,吓了菣菣一跳。
“整天就知道你的寒姐姐,我说的话,就一点用都没有吗?”
菣菣站在原地,委屈的不敢出声。
梁梦将头别到一边,假装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实则,却用余光偷瞄着她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菣菣试着将身子探得离她近了点,略带央求的对梁梦说:
“那我们速去速回,别逗留太久,行不行?”
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从气急败坏到欣喜若狂,梁梦的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按她的清奇思路,只要回到那个崖底,就有可能像电视剧里一样穿越回去。
这个兵荒马乱的地方,别说当什么郡主了。就是面前有个黄金屋,她都不想待。
梁梦跟着菣菣,一路朝太虚崖的方向行进。
终于,在她一瘸一拐,加三次中场休息后,菣菣指着眼前杂草丛生的地方说:
“郡主,就是这里。”
“这儿......?也没什么特别嘛!”
梁梦发现这里既没有山洞,也没有水井。完全不符合穿越的必要条件。
“的确没什么特别,不知郡主想看什么?”
梁梦朝周围望了望,嘟囔了些荒唐的想法,可立马又被自己推翻。
她记得在方舱睡着时,也不过是中午十二点左右的样子。当时梁梦咳的厉害,脑子也昏沉沉的。护士拿来熬好的中药,她喝完便睡了过去。
“我睡着时,有没有说梦话?”
“有,郡主说疼!”
梁梦一个白眼翻上了天。
眼下虽然没有什么线索,但她突然意识到,事情或许并非“穿来穿去”这么简单。
她顺势向上看去,越看心里越疑惑。
这个高度掉下来,夕林郡主必定难逃一死。可自己被带进这个世界,难道是灵魂互换了吗?
“过了这座山是哪里?”
她一脸若有所思。
“出了森林就是金国的六观峡了。”
“六观峡?没听你们说过,是个峡谷吗?”
“那里是进入金国的第一道关隘。”
“我们去看看吧。”
好奇心驱使着梁梦,又提了个无理的要求。
“那可不行,寒姐姐说那里全是敌兵,危险的很。”
菣菣这次回绝的倒是干脆,但还是被梁梦堵了回来:
“咱们不告诉寒水,去去就回!”
她朝菣菣抛了个媚眼。菣菣难以置信的眨着眼睛,似乎上下眼皮,都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怀疑。
她向后退了一步,用力深呼吸,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
“好吧!但郡主不能乱跑,得听我的!”
“我这腿还能跑?都听你的就是了。”
一个不情不愿,另一个想一出是一出,菣菣带着这个不靠谱的郡主,朝树林的边界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能藏身的地方,顺着菣菣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如此阵仗,着实把梁梦吓傻了。
六观峡的空气里,还残留着浓重的血腥味。战败的士兵、无辜的百姓,有些人已经扭曲变形,有些人则瞪着眼睛,仿佛还在哭诉着恐惧和不甘。
他们躺在干涸的土地上,炎炎的赤日和氤氲的山气,反复折磨着这些奄奄一息,或已经死去的人。
梁梦的喉咙里隐隐的有些不舒服,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她转过身,拉着菣菣本想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就又忍不住回头。
“郡主,您还记得吗?六观峡从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见到如此惨状,菣菣一时难以自持,她哭着为梁梦揭开了破败面纱后的六观峡。
六观峡是金国的要塞,也是进入金国唯一的平坦通路。
这里原本植被茂盛,绿意盎然。商贾百姓日日往来于此,好不热闹。
而如今,长相怪异的士兵如恶鬼般,在关隘附近游荡。尸骸遍野,烟瘴弥漫,一眼望去,尽是衰败凋敝,哪里还有往日的繁华安宁。
梁梦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抚。可两人的动作,似乎引起了什么东西的注意。
“菣菣你听!谁?”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出现的一个男子,拽进了旁边的树丛。
“你们俩不要命了,居然敢来六观峡?”
摔进了树丛,又弄脏了衣服。面对男子的低声呵斥,菣菣铁青着脸,连梁梦看了都怕。
“你是何人?我们来不来与你何干?”
菣菣到底还是爆发了,可她的声音不光吓住了面前之人,连六观峡那个长相怪异的士兵,也闻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快跑!”
顾不上多言,梁梦见状迅速拉起两人,一瘸一拐的穿过树丛,往太虚崖的方向逃去。
“郡主,郡主!我跑不动了。”
刚到太虚崖底,菣菣就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狼狈之态不亚于摔进树丛。
“郡主?”
陌生男子吃惊的看着梁梦,眼睛都不眨一下。
刚才走的太急,现下梁梦才有机会仔细端详。
男子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眉峰微微上挑,眼神中透着聪慧机敏。一身蓝紫色长袍和他高挑的身材很是相衬。年纪看上去,倒像是和菣菣相仿的样子。
“你是何人?”
没等梁梦开口,菣菣又问了一遍。
此时不会武功的她,已经站到了梁梦身前,警惕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见菣菣如此戒备,那男子似笑非笑的杵在原地道:
“我是霍广,我可不是坏人,否则刚才也不会救你们了。”
他言之有理,但菣菣挡在梁梦身前的手,依旧没有放下。
“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家就住在岐仲山南面的山坡上。”
霍广迫不得已,主动自报了家门。听到是岐仲山,菣菣稍微踏实了些。但为了验证真假,她还是提出让霍广带路,她们随行。
“你走前面。不然,我怎知你是不是在撒谎。”
有这么好的表现机会,霍广自然不会拒绝。在漂亮姑娘面前,他定是有求必应的。
“走就走,谁怕谁!”
三人一前两后的走着,这一路,霍广总觉得背后,好像抵了两方利刃。稍有差池,就会将他皮开肉绽似的。
直至进了源门关,彼此才都长吁了一口气。
“看吧!我真没骗你们。”
霍广有些得意,扬起下巴,眼睛还瞟着菣菣。
“刚才谢谢你出手相助,我们还要赶路,就在此别过吧。”
说着,菣菣拉起梁梦就跑,全然不顾,她那条故障待修的腿。
“你叫什么名字?”
霍广的问题,并没有因为声音大而得到回应。
原本危难之际有人出手搭救,该郑重谢过才是。可正逢战乱,郡主的身份一旦暴露,恐有伤及性命之忧。
寒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菣菣可不敢食言。
回来的路上,梁梦一直没怎么说话,今日六观峡的情形,似乎在她脑海里,开了循环,久久不散。
菣菣见她晚饭后没什么精神,想着折腾了一天,郡主定是累了,便催促着早些休息。
梁梦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原本已经熄了的灯又被点燃。
她转头看向菣菣,
“反正也睡不着,你给我讲讲金国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