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沈队你可以去法医部。”凌晨,玫折语推开门,同时翻阅着手里资料,微微抬头,沈孑文坐在最里面的座位, 左手撑着脸,右手还拿着笔。
玫折语合上活页夹,拿下档案橱把手衣撑上的警服外套,轻轻的给沈孑文盖上,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那晚沈孑文睡得很熟。
月刚好挂在枝头,一切都美得像神话,衬托得警局又安静了许多。
然而,A市警校十七楼,灯光尤其刺眼。
紧紧拉上的窗帘,让人不免产生幻想。
“最近A市发生的事太离奇…”
“所以上面的意思是想请我出山?”
江洵打断景桑榆的话,此刻的他一改常态,翘着二郎腿,后背靠着沙发,双手交叠,搭在腿上。
被看穿心思,景桑榆动作都开始不自然起来,虚坐着,打着哈哈:“您也知道,这件事如果没有您…”
江洵了然,唇角勾起一抹笑:“你是说沈孑文处理不好这件事?”
“不是不是,您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景桑榆连连摆手,憋的脸通红,直接站了起来。
“好了,坐。”江洵指了指沙发,靠的更实了。
“那件事情我付出的代价够大了,现在我也只是个穷教书的,不想管那么多。”江洵这样说。
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景桑榆张了张嘴,最终点了点头。
送走人,天已经有些亮了,江洵关上灯,坐回电脑桌前,多边框眼镜下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翻了翻联系人,没找到要找的,江洵略显烦躁的将手机扔在桌子上。
不多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跟着亮起,江洵在光快要熄灭时,点开了消息。
满屏的字,几乎都是废话,江洵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备注。
【徒弟】
沈孑文发来的。
挑挑拣拣,大概就是:
“师父,新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这个案子太过离奇,您今天有时间吗?我想约您面谈。”
轻笑。
江洵随手打上几个字,又将手机扔在了桌子上。
“案情不可以随意透露,中午过来吃个饭。”
“好。”
警校食堂的饭一向不错,沈孑文翻出了几年不用的“老古董”饭卡,抢着买了饭。
“嗯,好吃,如果刑警大队的饭有这一半好吃就好了。”
相比沈孑文的吃相,江洵显得更加斯文。
“对了师父,昨天景桑榆找过您?”沈孑文一门心思全放在了吃上,快吃完才想起此行目的。
“找过。”江洵并不避讳。
“您怎么想?”沈孑文吃完最后一口饭,拽了一张纸巾,胡乱擦了擦嘴,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从包里拿出一个活页夹,放在桌子上。
“这什么。”江洵本知道,却也愿意顺着。
沈孑文将东西推到江洵手边,压低了声音:“这里是尸检报告和现场痕检,您帮我分析分析。”
江洵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将东西推回去:“我没有权利看,也不感兴趣。”
被拒绝的干脆,沈孑文愣了愣,他一直想不明白江洵到底有什么顾虑。
将餐具洗干净还回去,他陪着江洵在校园里散步。
他硕博都在这里就读,工作多年,依旧认得路。
“师父,其实…”
“我不会插手这件事。”
江洵打断他的话,右手插进裤子口袋,良久,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也不会知道。”
沈孑文并没没听懂,他错过了什么?他好像没错过什么吧…
“你常缠着我问你父亲,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一天你走了他的路,我该如何跟他交代。”
“这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沈孑文更蒙了。
“90年A大碎尸案可听说过?”江洵没有回答,只是反问。
“我记得,是我父亲和您查的那个案子?”
“是,当年我们两个年轻气盛,一起接了那个案子,其棘手、危险度我们都清楚,几乎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我们还是低估了凶手……”
江洵顿了顿,眸子里尽是疲惫:“后来我们被凶手算计,到了一个封闭的屋子,那时凶手有一颗子弹,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他攥着你父亲的手,将枪口对准我,但子弹却是从他的头颅穿过……那天,我失去了最好的战友,是我对不起你。”
江洵习惯性的想在口袋里摸烟,却忘记他早就戒烟了。
“这两起案子太像了…”
“都过去了师父,我们总要往前走。”
沈孑文这样说,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复又递给江洵一根。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江洵的话头直戳沈孑文的心,沈孑文将烟点着,吸了一口,吐出一个烟圈。
“前几年就抽过,后来戒了一段时间。”沈孑文如实回答。
“武月尼古丁过敏。”
“我知道。”
沈孑文的倔江洵怎么可能不知道,想来也是,沈孑文还在查案,短时间内不会和武月过多接触。
到了办公楼下,江洵的那根烟到底是没有点着:“今天就这样吧,这两天你们刑警大队的人太闲了,回去好好部署一下,偶尔回来,去家里也好,我给你烧鱼。”
话依旧冷冷的,江洵背对着沈孑文,沈孑文无法琢磨他此刻的心情。
但他知道这一趟是白跑了,认命的鞠了鞠躬:“我明白。”
实在无处可去,沈孑文开车独自去了废弃学校,恰巧,警察局的人也在。
“老沈?”戏诗君迎上来,胳膊很自然的搭在沈孑文右肩膀。
看他脸色不太好,怕是误解了什么。
“你们管这个案子?”
“嗯,你们怎么在这?”
沈孑文顿住脚步,眼神里尽是审问的意味。
来抢功?未免管的太宽了?
“我们接到报案,村头张大妈说每晚都能在这听到凄惨的歌声,又像是孩子哭闹,她也是胆子大,愣是在第三天独自来这看了看,吓得报了警,所以我们就来了。”戏诗君摊了摊手,一脸无辜:“不过到了这里,我门发现,这个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刚想转给刑警大队,你就来了。”戏诗君一脸正色,沈孑文被他那“要入党”的眼神看的起了一身鸡毛疙瘩。
“借只警犬,进去看看。”
沈孑文头也不抬,这几天案子查的毫无头绪,上级不断施加压力,他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樱桃行不行?”
“随便。”
戏诗君牵过旁边警员手里的绳子,快步跟上沈孑文。
这里跟之前没什么不同,只是一楼右边的一间教室,引起了沈孑文的注意。
“不是那间,不过你要看的话把脚套什么的戴上,别弄坏现场。”
现场看样子保护的还不错,沈孑文默默在心里给戏诗君点了个赞,但马上他就不那么认为了。
一进楼,樱桃就狂吠不止,像是预知危险又像是发现了什么。
沈孑文才懒得管那么多,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里到处弥漫着腥味。
他穿好装备,推开门,早已经废弃的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眼前的一幕让沈孑文顿了三顿,就连戏诗君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们刚来时只顾着楼上,并没有关注这间房子,若不是沈孑文的执着,怕是会丢失很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