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陶岁桉考试前一晚并不是什么没睡好,而是因为家里出了点意外。考试前那天下午,陶岁桉给妈妈打了通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奶奶。
陶岁桉的父母并没有跟爷爷奶奶一起住,但其实两家隔得不是很远,就两条街的距离。 陶奶奶每天早上买菜都会经过陶岁桉家里,只是陶岁桉家门口有条坡,坡虽然不是很长,但是很陡,陶奶奶年纪大了,老人家每次爬上爬下都气喘吁吁的,所以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陶奶奶就很少来家里了。而且陶爸陶妈白天都要上班,陶奶奶要来,也是晚上才会来。
陶岁桉不禁疑惑起来,就问了一嘴:“奶奶?你怎么在家里?”
本来也没什么,可能就是这天陶妈妈休息,白天在家,陶奶奶知道了,就白天来玩了而已。
只是老人家年纪大了,不会说谎,说话又支支吾吾的:“没,没什么啊,来陪陪你妈妈而已,你在学校住校不要操心那么多,家里没什么事,啊,你放心,这快考大学了,你在学校要把学习搞好,听见没?你爸爸忙,家里的事有我在这里呢,你别瞎操心!”
这些话都还没听完,陶岁桉就知道家里肯定出事了,换做平时,奶奶只会关心陶岁桉在学校吃的好不好,压力大不大,哪会跟她将这些,这不明摆着告诉她家里出事了嘛!
陶岁桉随即正色,握着老年机的手不由得抓紧了些,她严肃地说:“奶奶,您跟我说实话,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您要是不说,我现在就逃课回家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陶奶奶从大山里出生,学历低,不知道高考是什么,只听陶爸说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考试,明年6月要是考好了,就能够读大学了。陶奶奶知道孙女正在准备的考试非常重要,一听陶岁桉说要逃课回家,陶奶奶知道陶岁桉骨子里倔,要是瞒着她,说不准真的会逃课回来。陶奶奶怕孙女耽误学习,急地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陶奶奶急得不得了:“小桃子,奶奶全都告诉你了,你不许逃课,听见没!家里有奶奶,你不要担心,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好大学,听话,啊?”
“听见了...好...知道了...你自己也注意身体...挂电话了啊奶奶...”挂了电话,陶岁桉感觉身上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呼出的热气迷住了双眼,一消散,又是眼前冰冷的一片。
奶奶之所以要到家里来,是因为陶妈妈赵昭在工作中不慎从楼梯上滚下,伤到了尾椎骨,身上也有不少淤青,赵昭身体本来就不好,常年需要喝药调养,这一受伤,几乎给陶奶奶和陶爸爸吓得心惊肉跳。
陶岁桉也很心疼妈妈。赵昭平时工作辛苦,没时间调养,所以陶岁桉一放假回家就换着花样给赵昭做补气血的东西吃,像红枣姜汤、红糖汤圆、红豆薏米粥之类的,想让她能够多补补。
赵昭受伤,陶岁桉很担心,又是临近高考,焦躁烦闷的情绪重,夜晚难免控制不住自己去深想,翻来覆去,便意料之中的失眠了。
“叮铃铃...”一阵震耳欲聋的上课铃声响起,陡然将陶岁桉的思绪拉回,陶岁桉叹了口气,缩回搭在栏杆上冰冷的手,面色如常的走回了教室。
陶岁桉走到位置上,刚拉开椅子坐下,旁边趴在棉服里补午觉的人就似乎被身边的声响吵醒,晃晃悠悠的眯着眼起来。
“诶,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温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着陶岁桉,迷迷糊糊的问道。
陶岁桉边拿出等会上课要用的课本,边面无表情地说:“刚去了老李办公室一趟。”
看着小同桌情绪好像不是很好,身边的空气都冷了几度,温笛不禁打了个寒颤,瞌睡也差不多醒了,她赶忙凑过去问:“怎么,被老李说啦?”
“嗯,说我没考好,叽里咕噜讲了大通。”
“我去,你这还叫没考好呢...哦,跟你以前的成绩那也算是,小桃子,你这次咋回事啊,姐们还等着苟富贵呢,老李呢,老李咋说你的?你别难过小桃桃,把老李的话当放屁就行,别在意中年秃头男的话!”温笛刚刚睡醒,说话也什么没逻辑,安慰人的话也都是一些没怎么走心的话。
陶岁桉不想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只笑了笑:“老李那人还能讲什么,又是讲贺学长呗,讲了整整五分钟,出办公室头都是晕的。”
一听到贺学长,温笛就知道老李肯定又把他的爱徒的事迹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
温笛注意力马上就被分散,无语的说:“不是吧,贺慕野的故事都要被他讲的包浆了还讲呢!”
温笛还想说什么,老师就裹挟着冷气进来了。温笛只好作罢,低头去桌里找书。
这节是语文课,老师正在带领大家理解文言文文章大意,内容枯燥无味。陶岁桉情绪不高,没有集中精力听课,不一会儿便也发起了呆,思绪飘远,脑海中不知为何放映着贺慕野,这个活在□□嘴里的优秀学长的故事。
贺慕野。
无论大考小考,他的名字都是位居榜首,并且他是h县近十年来唯一一个高二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并获得省二等奖的学生,高三一年,从未下过640,数学物理次次接近满分。他不仅是学习优异。贺慕野二那年带队参加h县的校际篮球赛,一路披荆斩棘,最后以大比分2:1夺冠,摆脱了一中多年来只会读书的“书呆子”的形象。狠狠给学校争了口气,老李到现在还在向其他老师吹嘘,说他带了个非常争气的学生。
更令人嫉妒的是,贺慕野长得也很争气。1米83的个子,利落的美式前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透着冷峻,眉眼极为出色,剑眉斜切入鬓,那双深褐色眼睛里透着清亮,眼尾微微上挑,又透着说不清的邪气。鼻梁高挺,嘴唇微薄,散发出的反倒是整日不学无术的气质。在高中时代,这种长得看起来坏坏的男孩最讨女生喜欢,贺慕野的课桌里经常都塞满的一封封精致的情书,下课打篮球经常有女生被推搡红着脸进球场给他送水,就连上厕所都有女生围在厕所门口问他要联系方式。
他经常被揶揄:“野哥,顶着这张脸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谈恋爱,我都替你的脸委屈!”
“野哥,长得这么好,怎么成绩也这么好啊,你给兄弟们留条活路行吗?”
“野哥,你收到的情书都得有几百封了吧,可不少美女给你递情书啊,真不打算随便找个玩玩?”
面对身边人的打趣,贺慕野不关心也不在意,只笑笑:“我比较喜欢读书。”
贺慕野高考也是稳定发挥,考入了全国排名前二十的S大。至此,留下了一段令人艳羡的佳话。
陶岁桉想到这,心里不禁想,这样一个耀眼的人,未来一定是灿烂的吧?那我呢?我的未来又是怎样?陶岁桉的思绪又飘远……
对于高三学子来说,高考像是一场未知兵马但又必须一击即中的战争,你不知道自己的战术是否足够让敌军溃不成军,所以只能削尖了脑袋让自己更强。不眠苦读的有,清晨背书的有,埋头写题的有,哪一个高三生没有焦虑?哪一个高三生没有压力?而对于高三生最好的开解方式则是-畅想。畅想毕业后的一次不被束缚的旅行,畅想大学的自由生活,畅想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但种种的一切,都得先考完高考再说。
陶岁桉收回神,看着眼前的密密麻麻的黑板,认命的叹了口气,道阻且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