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下葬的日子飘着小雨,淅淅沥沥的、没下个痛快……反而让西瑟维辛撑着伞去应对这星星点点的雨水。实木的棺椁一点一点的往下沉,牧师立在一旁做着祷告,即便菲尼克斯贵为大公也是一具棺椁魂归大地,西瑟维辛跟着身边的人一同做祷告,十字的手势她故意歪了几分,萨尔利亚女神可不会被吸血鬼感动。

    人人手里都捧着的龙胆花,深坑里的黑棺椁上也撒满了这种植物。

    不过很快这个象征着菲尼克斯家族的植物将要离开这片土地了,菲尼克斯大公已死,他唯一的子嗣巴蒙托·菲尼克斯也已经离世,只留下西瑟维辛这个儿媳和蕾蒂芙养女。属于菲尼克斯家族的、女神萨尔利亚忠仆的血脉也将要彻底断绝了。

    远处的大教堂敲响最后的丧钟。

    一铲子一铲子的土将菲尼克斯老伯爵掩埋,其他人都装腔作势的抹抹眼泪,西瑟维辛头上的黑纱遮住了她的面容看不出她的情绪,挡住半张脸的黑纱下几寸就是鲜红的唇。

    蕾蒂芙站在西瑟维辛身侧,“母亲。”

    西瑟维辛伸手揽过蕾蒂芙,一条细白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放心吧,有我在一天,你就是菲尼克斯家的女儿。”

    “养女也算是菲尼克斯家的孩子吗?”

    压抑的墓地里有人率先发难,西瑟维辛认识她,可曼·菲尼克斯。不过现在的她并不姓特尔希,西瑟维辛明白她想要什么,“费兹夫人觉得菲尼克斯家族的领头人该姓别家?”

    可曼缓缓向蕾蒂芙走来,她与蕾蒂芙平视,“没有血缘该怎么继承,蕾蒂芙你说是不是?”

    西瑟维辛低垂着头,尽量让黑纱遮住她的神情,可曼来者不善,西瑟维辛已经做好随时为蕾蒂芙的话善后的准备。

    “费兹夫人,梅普柯女爵就是承袭其丈夫的爵位。”

    蕾蒂芙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可曼自以为是的为难反而让她自己下不来台,恼羞成怒的侧身剜了一眼西瑟维辛,“夫人真是交出来一个好女儿。”

    “菲尼克斯大公也是交出了个好女儿。”

    西瑟维辛指着刚填盖的坑洞。

    可曼的丈夫、约尔·费兹适时的站了出来,“一切都要听女王的意思,菲尼克斯家族为了皇室做出的贡献会让女王做出公平的决定,争吵并没有什么意义。夫人也应该这样觉得。”

    “那就看好你的妻子,这是你的义务。”

    西瑟维辛拉着蕾蒂芙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雨还没有停,身后的人们注视着她们的离开。西瑟维辛知道她接下来会被菲尼克斯家族的其他人逼迫着交出权利,但菲尼克斯大公的死都是她的一手策划,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走入死胡同。

    “蕾蒂芙记住这些人,他们是敌人。”

    蕾蒂芙紧紧握住西瑟维辛的手,“我知道,母亲。”

    两人离这片菲尼克斯家族的墓地越来越远,雨势大了起来。西瑟维辛携着蕾蒂芙走在雨幕中她嗜血的欲望几乎要压不住,西瑟维辛其实并不擅长同人类打交道,比起勾心斗角抢来的权利,她更擅长咬破他们的喉管一击毙命。

    西瑟维辛靠在壁炉旁取暖,雨水的湿凉渐渐化开,一位绅士敲门走了进来,西瑟维辛带着怒意:“福克斯利先生并没有得到进来的邀请就贸然闯入,这样的行为对于绅士来讲并不礼貌。”

    福克斯利摘下帽子行礼,象征身份的银制蛇头拐杖被他握在手里无时无刻不在警告着西瑟维辛。

    “原谅我的冒昧,迫于女王的命令我实在是焦急,请收下委托书菲尼克斯夫人。”

    牛皮纸的卷轴上拓印着代表女王的狮子图腾又以太阳神奴比卡斯的创世画作为底纹,西瑟维辛认出这是皇家委任书她单膝跪地、左手握拳抵在心口,“忠于蜜卡婕琳女王的奴比卡斯太阳王之信徒,西瑟维辛·菲尼克斯愿意侍奉女王、履行内曼尼亚女儿的义务。”

    福克斯利缓慢抽出腰间佩剑,他将锋利的刀刃对准西瑟维辛的脖颈、刀身靠在她的肩头,“女王的忠犬!慷慨的陛下许你安格斯公国大公之位。”

    那份牛皮卷轴被交到西瑟维辛的手里,她双手捧着委任书缓缓起身,福克斯利收回剑刃朝她弯腰致敬,“女王记念着已经逝去的菲尼克斯大公和巴蒙托大将军,实在不忍心看亲人之间因权而斗,特意派我来送这份委任书,西瑟维辛大公辛苦了。”

    “不必客套,我想仅仅是一份委任书不足以动用福克斯利先生,倒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出来。”

    福克斯利笑笑顺势就坐在壁炉边的软沙发,女仆递上浓郁红茶,“殿下想得没错,除了这份委任书还有一件棘手的事,基亚纳公国的索蒂里斯大公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难题,他几乎要病倒了。女王希望殿下能够去,毕竟那是个不小的麻烦。”

    “索蒂里斯大公身处的阿尔塞达家族以治愈之术闻名,他们的医者无法医治,我也是爱莫能助,请宽恕我的无能。”

    西瑟维辛手指磋磨着食指的红晶银戒,她明白女大公之位是酬劳,恐怕她得要治好索蒂里斯大公才能真正得到这个位子。对于她来讲谁是大公并无所谓,菲尼克斯家族的大公只是虚名,她要的是这个公国的军队、公民、粮食以及教会。女王的肯定无疑是她的助推,但她也明白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让西瑟维辛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偏偏是她。

    “历史上只有奥西雅家族的力量治好过这种病症。”福克斯利笑意更深,“所以只能让作为奥西雅唯一血脉的大公殿下应对。”

    西瑟维辛挑挑眉,她从软椅起身屈膝鞠躬,“这样的话确实只能由我来,西瑟维辛·菲尼克斯乐意为女王效劳。”

    “有劳西瑟维辛大公,也请尽快赶去基亚纳公国。”

    福克斯利微笑致意,给西瑟维辛留下残影。

    一种只有奥西亚家族才能解开的病怎么看都是针对。

    “母亲,我刚才看到福克斯利先生来过了,我很担心您。”

    蕾蒂芙话说一半被西瑟维辛拦腰圈在怀里,搂着蕾蒂芙两人依偎在沙发上,壁炉里的火柴烧得猩红,暖黄的火光在西瑟维辛的眼珠里跳动,炽热的火焰烧得她眼眸干涩,少女的清香萦绕在西瑟维辛的鼻间,对血液的渴望一度让她失控。

    “我没有事,蕾蒂芙让我抱一会儿,我很累。”

    蕾蒂芙爱抚西瑟维辛的脸颊,她稚嫩的脸庞贴着西瑟维辛的脖颈,“母亲让您受累了,我会快点长大帮您除掉阻碍者。”

    西瑟维辛将她搂得更紧,她感觉到靠在胸口的脑袋动了动,“要紧的不是这些,蕾蒂芙你不需要卷入这些,好好长大才是你的任务。我会为你遮风挡雨。”

    微凉的吻落在蕾蒂芙的额头,她无所适从的窝在西瑟维辛的怀里。

    蕾蒂芙猛然想起了她们的初遇。镣铐紧紧贴着她的脚腕,她在暗无天日的囚笼里不知道待了多久。蜷缩在矮小的笼子里、头埋在膝盖上,她只要一抬头就会顶到笼子,只能像是牲畜一样窝着。

    那时候愤恨、不甘早已退却,她满腔的怒火在地下室阴湿发霉的臭味里被稀释。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什么都做不了了,甚至是给自己一个了结都做不到。她只能向高贵圣明的萨尔利亚女神乞求,哪怕是为自由献出生命。

    就在那时西瑟维辛出现了。

    目光所及之处一双猩红的高跟鞋,白丝包裹她线条优美的小腿,她被白丝覆盖的脚踝凸起的弧度恰到好处的性感。西瑟维辛宛如高贵冷艳的神女一般降临她的世界,带她摆脱黑暗与阴冷,自此她立下誓言愿意为奴为仆永生永世的效劳西瑟维辛,哪怕是为西瑟维辛献出被萨尔利亚女神赋予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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