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宽大的袖袍被风吹的扬起,颀长的身影在黑夜里伫立。其实一瞬,只出现在人们眼里一瞬,下一刻他便出现在了祭祀台上。

    很快!

    快到言芠都没有感觉到有人来,就撞倒了一个人胸口。

    嘭的一声。其实还有点疼。

    言芠自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是没什么力气撞人的,混乱中他在反思自己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气,又觉得是有人拉他过去的,所以,如果说当时的言芠还想在最后的时候说什么的话,其实他想问问——要死喽!是辣个在撞自己!?

    只是还未问出口,言芠只觉得脑袋一沉,腰间揽上了一只手,手臂很有力,稳稳地托住他坠落的身体。最后的记忆,是指尖略过那人长袖时的柔软和清凉,很舒服。

    他想再摸一下的,但他的手上都是血,他躲开了。

    ……

    “你醒醒啊!你醒醒啊!言兄!”

    “我的言兄啊!你可不要死啊!言兄!”

    “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言兄!言兄!!言兄兄!!”

    言芠睁开眼睛,熟悉的黑暗,还有熟悉又聒噪的声音……又回到了林子钦的房间。

    他……没死?!就是好像上半身也不能动了!

    言芠陷入沉默……这身体不用就坏,一碰就碎,明明干什么都不行,但活倒是挺能活——说起来,倒也算一桩奇事。

    他伸手抬指,朝着林子钦的方向一指,唇中默念。当时情况紧急,言芠将林子钦藏在了他屋内的酒樽里,他要是死了,这术法便会自动解除,林子钦也会回到阴府。不过他现在有些庆幸,还好当时没有送林子钦回去,否则还要招一次魂。

    他现在有很多问题要问林子钦,比如,他那个疯了一般要致他于死地的二叔,还有那个怨念极深的凶灵……

    指尖微抬,“来!”

    言芠弹开手掌,等着酒樽自动过来他手上。等了片刻,一抹温凉抚上他的掌心,言芠眉间一颤,这个触感倒不像是酒樽,反而有点像……皮肤!

    言芠:“……!!!!”有人在摸他的手!

    言芠惊的恨不得上半身飞奔,手立刻缩回,却被人一把抓住。

    屋里有人?!

    怎么可能?!

    言芠竟然没有感受到他的呼吸!

    林子钦语言又止:“……”悠悠在远处来了句,“言兄,你说你醒了倒是提前告诉我一声啊……你这样很像是在和鬼说话诶!”

    言芠:“……”

    林子钦说什么做什么,只有言芠能听得到看的到,就算是喊破喉咙,人前跳舞也没关系,但是言芠现在不一样,他又是伸指,又是摊手的,还“来”,这让人家看到了,就散不觉得他脑子摔坏了也会觉得他是个疯子吧?

    言芠使了全力在拽手,就差另外一只手也一起拽了,但手腕还被那只手紧紧握住,言芠刚想开口问道是谁,就听到对面先开了口。

    “伤还未好,酒,就还是不要喝了吧。”开口的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声音,引得言芠一顿,一时间有些忘记抽回自己的手。林子钦的声音已经很好听了,但这人的声音竟比林子钦的还要好听,清泉抚玉,冷翠涿风,带着一股自成的清冽,语调平静,语气温和,与他的手劲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你是谁?!”言芠反应过来。

    一声轻笑,清风点过枝头,那人未答。

    言芠:“???”

    他在装什么?!

    “你……”话音未落,言芠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块,因为他感觉到了这个人刚才只是在握他的手,但是现在却是在摸……还是那种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在细致的摸,仿佛要从他的那只手心里摩挲出什么……

    “呦吼~呦吼~呦吼吼!”林子钦神经病一样在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直到,那人轻柔的拆开的言芠指尖的渗血的棉布,检查完伤口,又重新包扎上。

    林子钦大失所望。

    言芠莫名其妙。

    两只手都换完,那声音才又响起,“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

    言芠:“……”

    又问:“你让那个杯子,自己飞到你手上吗?”

    言芠:“……”

    又又又问:“你是修士吗?”

    言芠:“……”

    “……不是,我做梦了,梦见有个鸟,飞到了我手上。”

    “奥~”那声奥似乎没有多相信的意思。

    终于该言芠问一个了,“你是谁?”

    一声轻声的“嗯”缓缓划过言芠的耳边,“我是谁呢?”这个问题对于他而言竟然有些难以回答?言芠不解,是谁还要想一下的吗?

    “……他是大夫。”林子钦似乎看不下去了,“昨晚他抱你回来的,你身上的伤就是他治的,他扒了你的衣服,还给你偷偷扎了针,扎的满头都是!还有言兄,我觉得你最好少和他说话,他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人呢!”

    言芠当真想要问一句此话怎讲,毕竟林子钦这种看见厉鬼都能觉得人家是有苦衷的鬼,竟会有觉得什么人不是好人的时候?

    林子钦探口气扒着杯口道:“你还太年轻,你不懂!”

    言芠:“……”

    “江洄。”

    “江天一色的江,溯洄从之的洄。好听吗?”他自顾自的问完,但却也没有想要言芠回答的意思,便紧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言芠:“……”

    他现在有点理解他刚刚为什么犹豫了。

    “说吧,你姓林名慕字子钦。”林子钦双手合十,在杯边打坐,一副超然物外又十分大方的神情,“说你叫林子钦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虽然言芠并不觉得如此,可现下显然不是丢不丢人的事。

    此人既然身处林府,怎么会不知道他叫什么?就算不知,知晓他的身份,也不该这样直接问他。如今这样一问,倒是有点话里有话的意思,瞧不见神情,言芠也不知此人究竟什么企图?

    林子钦说他救了自己,这便已经是一处不寻常。他受的并非普通的外伤,囚灵阵几乎耗尽他全身的精血,连言芠的本身的魂魄都受了重创,怎么可能扎个针就救回来了?此人既然有救回自己的本事,必然不是普通凡人,可言芠既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灵气,也没有感受到妖力,此是第二处不寻常。这第三处便是,他如果知道自己并非林子钦,为何还何救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可无论什么目的,现在的言芠都只有静观其变一个选择。

    “堂堂堂少爷,江大夫正在为大公子治伤,夫人说了,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的。”说话的是阿宝。

    来者听后倒也也并未为难人,而是站在门口道:“江大夫,我是林家二房的林子悠,可否方便,我入门探望一下我堂兄的伤势。”中气十足,声音清澈,光听这两句,就感觉是个十分英俊的少年郎。

    “堂弟?”江洄说着竟噗嗤一笑,笑的言芠更加莫名奇妙,实在没有明白这二字有什么可笑的。

    “让他进来吗?”他说话时并未朝着言芠。

    “啊?你问我吗?”

    “对啊。”言芠感觉到江洄又转了身子,而且还靠近了一些,因为言芠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开口时有气息轻轻划过自己的耳边钻向他的脖颈,紧接着言芠眉间一皱,因为他感受到那股气息并未停止,而又带出了一句,让人后脊都要发痒的,“堂~~兄~”

    言芠:“……”闹鬼了啊!

    “让他进来!!!”

    “奥~”他语气里竟还有些失望,“那好吧,我去看看林夫人。”

    言芠:“?”

    “我娘怎么了?”林子钦四脚探出,昨晚他娘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呢。

    江洄也不知道是在回谁,继续说着,声音低沉了许些:“昨晚林夫人听到,缠绵病榻三年一直昏睡不醒的你终于醒了,自然是喜极而泣,被茶水烫了都没有感觉到。又听到你被你们家的三胖子带走要烧死,气的不行,匆匆赶过去要救你,一刻不停地干了过去,却正好看到了你被……掏心的那一幕……”

    屋内霎时寂静的很。

    言芠,林子钦都说不出什么话来。

    “送你回来的时候还能勉强撑着,又守了你半宿,最后还是倒下了。”

    “那她现在……”林子钦可怜巴巴的扒着杯沿儿。

    “她现在倒是没事。”江洄起身,“但还能不能经受住林公子你继续生里来,死里去的,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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