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哦。”
商良恍然大悟的一击掌,同样开始怀念起了自己一张贱嘴谁都要怼的二师兄,甚至忍不住扼腕叹息:“怎么该他在的时候他偏偏不在!”
天天怼自己人怼的飞起,到他需要抵御外敌的时候无影无踪。
否则也不至于三个人只凑出了小师妹一张嘴用。
让小师妹小小年龄担起了生活的重担。
“姬到用时方恨少。”
宿雨眠同样感叹,至于对面的洛应,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明智的选择不继续这个话题。
最后的结果是四个人绑成一条麻花下去,这样彼此之间还能有点照应,如果真的有意外,也可以割断绳索。
“你和洛雪尘是双生子,那应当长得也差不多吧?”
商良热情的关心道,他似乎把文无忧和宿雨眠劝他的话听进去了,甚至自我介绍道:“我,鎏金城商家的,大家以后多多往来,有钱一起赚。”
甚至当场开始为家族招揽生意,如果他老爹在这里大概会眼眶含泪感叹儿子终于懂事了。
洛应的面具下略微有点笑意,和有些喜欢彼此区分的双生子不同,她其实很喜欢和洛雪尘一起被提起。
“洛家隐世多年,以后的确可以交流交流。”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被冰冷的玄铁材质阻隔:“我们的确很像。”
只不过洛雪尘是不喜欢戴面具的,那个人太过阳光,不喜欢被遮挡。
“那你在我们面前戴这个面具有什么意义?”
商良把绳子在自己腰上系了一个活扣,然后问道。
毕竟,有一个如同镜子一般的洛雪尘存在,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也已经暴露,那所谓的隐藏身份根本没有必要。
“洛家隐世多年。”
洛应伸手接过宿雨眠递过来的绳子,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仿佛只是为了表达自己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商良十分疑惑,一脸不能理解。
“我想她的意思可能是说,隐世家族,戴面具,比较有格调。”
宿雨眠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了一下,结果居然看到洛应点了点头。
真是,没有必要的格调。
商良更是一脸不能理解,随即看向宿雨眠和正在帮宿雨眠绑绳子的文无忧,然后吃惊:“师兄你要把小师妹捆起来么?!”
文无忧正系第三个扣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解释道:“这样安全一点。”
“可是师兄。”宿雨眠艰难抬起手:“我觉得……”
“像蒸锅里面五花大绑的螃蟹,这样连动弹都困难。”
洛应十分直接。
商良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对。
于是文无忧意识到这样的确是难以动作,又开始解绳结,他的手纤细修长,颇有几分灵巧,手指上下飞舞,绳结复杂,连打绳结的过程都像在编制什么,颇有几分灵动。
宿雨眠低头欣赏,又抽空看了看那边的深渊,想适应一下,然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太高了。
下次再有人失踪,能不能找一块平地。
“对,师妹这么恐高——她怎么下去啊。”
商良眉头紧锁,也意识到了问题在哪里。
“我背。”
文无忧给出了解决方案,似乎打算直接把宿雨眠捆在自己身上。
“别了吧,爬悬崖,又不能御剑,已经很困难了,再背一个我,我更害怕了。”
宿雨眠拒绝,这并不现实。
“你会被吓死。”
洛应提醒。
宿雨眠听劝,从衣服上掀起一块装饰用的纱绢,这是近年来流行的款式,适当的装点一些纱,影影绰绰,颜色深深浅浅又能随风摆动,很多女子都喜欢。
“师兄,我拿着,你给它裁一长条,长长的可以蒙住眼睛的那种。”
纱绢清透,不能完全遮挡视线,但是适当的朦胧视线可以减轻一些恐惧。
文无忧听懂了她的意思,手起剑落,裁下长长的一块,然后半蹲下来,用略微仰视的角度看着她,本想说,你很勇敢,也很有想法,不过背一个爬悬崖对我来说轻而易举,要不还是我背你。
或是,有我在,你别怕。
算了,千言万句都显得没有必要,最后他薄唇轻启,在连洛应都专心看这边想知道这位逍遥门大师兄会说出什么警示的时候,他说了一句大家都没想到的话。
“回去,我给你买件新的。都是因为我,衣服才坏了。”
他睫羽微微压住,显出几分不可思议的愧疚来。
至少在宿雨眠眼里是这样,不是她主动要求的么?这到底有什么好愧疚的。
实际上在文无忧眼里,宿雨眠进了秘境一直在各种折腾,现在衣服又被撕坏了,他难免想起在无望之森的事情来。
明明她可以和这些事情都无关的。
于是愧疚简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觉得自己是罪魁祸首。
洛应忍不住向商良八卦:“你们这大师兄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商良咳嗽了一下,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说没有,实在违背良心,说有问题,又影响了兄弟情谊。
宿雨眠十分不能理解,然后干脆拉住那块握在文无忧手心的素白半透明纱绢提了提,然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师兄……”
别因为莫名其妙的愧疚在这里感伤了,来替我绑上,然后快出发吧。
我真的很怕下去,师姐已经面目全非变成外表年轻的百岁老人了啊。
文无忧也不耽误时间,他靠近一点,将纱绢蒙在宿雨眠眼睛上,眼看着那双漂亮的乌色瞳孔下意识闭上,又强行睁开。
他于是又放松了一些,问她:“紧么?”
宿雨眠睁开眼睛又扎了两下,果断道:“正正好。”
于是文无忧绕到她身后,轻巧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最后的队形是文无忧在最下方探路,第二个就是宿雨眠,再其后是洛应,最后是商良收尾。
真正下去的时候,宿雨眠重重将小陀螺插在岩壁上文无忧已经打出了的空洞位置。
实际上此物叫做雪泥钉,意思是即使是雪后泥地也能牢牢吸附的意思。
我确实可能会被吓死。
尽量让视线远离下方,宿雨眠憋着一口凉气,悲哀的想。
“你还是是关心你姐的。”
商良忽然说。
在他前方的洛应身手敏捷,出奇的保护弱小,弱小自然是指宿雨眠,她看到那个少女蒙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得要死要活的样子,有些不耐烦,但偶尔也出手相助。
对于在她之后的商良,她没有给予太过关注,此刻听到对方突然而来的感叹,于是接了一句:“此言何意,我关心我姐姐,理所应当。”
“说不上来,觉得你和小师妹的对话让我觉得你好像又爱又恨的。可是你居然愿意夹在我们门派三个人中间,这挺危险的,你居然也愿意。想必就算又爱又恨,也还是有爱。”
商良觉得自己说得不算太清楚,但也还行,这个女人一直说自己是怎么坑洛雪尘的,可这是应该往外面说的么?
就好像她在歉疚一样。
洛应没回答,倒是宿雨眠听见了,抬头看了一眼,可是看不清,这道天裂出奇的黑暗。
“说得也对,在意到那个程度,你一定爱死师姐了,连衣服都……”
都那么在意。
宿雨眠觉得师兄说得有道理。
“别逼我一脚把你踢下去。”
洛应直接威胁,随即下方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你想死么?”
来自于正在前方探路的文无忧。
这段关于姐妹关系的讨论遂结束,只是洛应也轻飘飘说了一句:“其实,你们也让我觉得,还不赖。”
毕竟姐姐身上有不可说的秘辛,她天生敏锐总觉得姐姐去逍遥门,不仅是想摆脱家族,似乎还和她的身世之谜有关。
那么逍遥门的态度就很有意思了,他们会不会是觉得姐姐身上有利可图呢?或者姐姐到这里会不会是一个阴谋。
不过从看到天裂的吃惊,到竟然愿意毫不犹豫的下悬崖找洛雪尘。
她看向一片黑暗之中,宿雨眠哆哆嗦嗦的攀爬的身影,甚至指关节都已经扣得发白,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甚至眼睛上面还蒙着一层纱布。
她收回了眼神,帮助指清了下一个扶手的地方。
如果这是演技,未免太真实。
文无忧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使用传音入密:“悬崖上生长了一些草,不多,适当的时候可以帮助扶手,宿雨眠,脚踩左边三寸,对。有些小型的妖兽,身上的草药包可以拿出来一些,他们应当不会主动攻击”
宿雨眠视力在一片黑暗之中显得不太行,于是听话左边移了一点点,果然踩到了一块相对比较平的石块。
点了点落了脚。
实际上是文无忧刚刚铲出来的一块,上一块,她就摸到上面还有剑划过的痕迹。
“文无忧,下面踩哪里?越来越黑,我看不见了。”
久久没有回应。
宿雨眠半天找不到落脚点,又叫了几声却听不到那个人的回答。能见度越来越低,她已经几乎看不见周围,一片黑暗之中,她咬咬牙选择了摘下纱绢。
然后顺着绳索摸过去,摸到了断裂的痕迹。
脸色骤然变化。
“文无忧!师兄不见了!”
上面的两个人都大吃一惊。
商良混乱之下开始胡说八道,他慌乱之中跟洛应说:“要不你上去!我算是发现了,我们队伍里面不能超过三个人。”
原先四个人,他就不见了,变成三个人。然后洛雪尘不见,又少了一个人,干脆就把公孙离补了上来。
公孙离扔了他们,就把自己还给了两个人。
总结是四人组永远有一个人失踪。
空气异常安静,洛应面具之下的嘴角抽搐:“令尊考虑再生一个否?”
然后没等回答就继续正事:“可有什么痕迹。”
宿雨眠往下走了两步,强行冷静自己去观察周围,然后把能看到的线索一样一样当即说出来:“绳索是断的,断口像是被扯断的,还有虽然周围很黑,但是我好像看到了阵法……”
话音未落,戛然而止。